如果说漂亮的皮囊就像一盏精美的花灯,那灵魂便是点亮这盏花灯的光。尤悠骨子里散发的放肆气质将,尤皇后冷御的皮囊完全照亮。什么话都不用说地立在那里,整个人顿时就邪气魅惑了起来。

“你是谁?!”万俟左惊呼出声。

原本在专心欣赏新得的美貌的尤悠,被他这一句大声给惊了下。不过转瞬意识到能在后宫里出现的低沉男人嗓音,除了那位表里不一的皇帝,没有其他人。

她迅速收敛了下浑身上下浑然天成的臭美,双手交叠放在下腹,小碎步走出阴影处。然后,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陛下。”

红裙散发的尤悠一出阴影,便点亮了内寝。

以往她那一双无神的眼睛,此时黑沉的看不见底。萦绕在身上怯弱瑟缩的气质,全然被邪佞的嚣张所替代。暮气沉沉的尤氏,如今像是一幅寡淡的素画卷被浓墨重彩地着了色,艳光四射。

万俟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即使此人正极力地掩藏,仍遮不住骨子里的桀骜。

老实说,他惊艳了。

谁知如此身段风流的红裙女人一转身,竟是他的皇后?

万俟左在短暂惊艳过后,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愤怒。紧接着,胸腔里弥漫了一股浓浓的被欺骗的怒火:他的皇后明明是一个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的女人,私底下怎么会是这种模样?!

万俟左回了神后,再看她这副故作顺从的模样,脸色立即就有些阴了:“尤氏,别在朕面前惺惺作态。朕将才亲眼看见了,你还装什么呢?”

尤悠嘴一抽,暗暗懊恼自己的得意忘形。不过,自己皇后变了,这皇帝时不时接受的也太快了?

她不动声色地抖了抖眼睫,扛着脸皮继续乖顺:“陛下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听不懂?”

“呵!”

万俟左像是发现新大陆似得视线围着她转,难得起了兴致。他背着手,一步一步逼近尤悠的跟前,高大身躯在距离尤悠半臂的地方缓缓站定。整个人立在尤悠的前方,颀长的身躯投射的阴影,强势地笼罩在尤某人的身上。

尤悠不适地皱了皱眉,垂着脸没动。

万俟左垂下头,意味不明地盯着低眉顺眼的尤某人。半晌,阴阳怪气道:“将才你照镜子的那表情不错啊,朕怎么瞧着,与现在装的这模样半分不像一回事呢……”

尤悠:“……”

“不说话?”

万俟左冷冽的眼神不轻不重地扫视着他的皇后,渐渐地,兴味变成了玩味:“怎么?觉得被朕发现了真面目无言以对?”

万俟左言辞上讽刺着,心里倒是没有怀疑尤悠会是哪个权臣安插的棋子。毕竟两人成亲十载,他早将尤氏进宫前的点滴摸得清清楚楚。而再尤氏进宫后,更是常年不出未央宫的宫门,根本没有与外界接触的可能。他愤怒只是觉得受了欺骗,明明不是唯唯诺诺的性格,偏偏装的像模像样。

万俟左心里冷哼:今日若不是他心血来潮进来,定永远发现不了!

尤悠不说话,万俟左也没说话,空气里弥漫着紧绷的沉默。

“尤氏,说话!”万俟左等得不耐烦,厉声喝道。

一直装乖垂着脸的尤悠,被这突然的声波震得闭了闭眼。她抽了抽嘴角,有些意兴阑珊:啧啧~真没劲,一开始就被抓到原形!

“啊哈,你想本宫说什么呢?”

尤悠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缓缓抬起头看向万俟左。然而,冷不丁面对了一个如白玉雕成的男人,惊艳的瞳孔一缩。

艹!怪不得女主那傻逼为了他弄死全家,这特么长得太好看了!!

万俟左的注意力被尤皇后领口露出来的漂亮肌肤给吸引了,漏掉了尤悠眼里那一闪而逝的惊艳。然而,在尤悠开口之后,又觉得尤氏今天,似乎嗓音也变了不少?

惊艳是一瞬间的事,见惯了秦钺聂琛的容貌的尤某人,其实很扛得住男色。尤悠暗暗吸了一口气,收拾了胸口一颗蠢蠢欲动的色.心,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心硬如铁。

幽沉眼睛上面覆了一排浓密的眼睫,精致的吊梢凤眼半掀了开。她静静地盯着万俟左的眼睛,鸦青色的长睫更衬得一双凤眸的眸色黝黑如深渊。

尤悠拖着嗓子道:“本宫与陛下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管好自己,继续不远不近地处着不是很好?”

懒散的说话调子一出,整个人气质大变。尤悠将尖尖的下巴微微扬起之后,骨子里桀骜不驯几乎都要从她的呼吸之间溢出来。

万俟左少年即位,四周虎狼围鞠,自然擅长察言观色。旁人心绪一变化,他十即刻便察觉。尤悠的神色一动,他那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顺势就危险地眯了起来。

万俟左直接忽视了尤悠的话,嘲讽道:“皇后装乌龟的功力还挺深啊,装傻充愣地不管事,一装就是十年。”

“……怎么?看不上朕?”

尤悠挑了挑眉,有些傻眼。搞不懂这皇帝的脑回路,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

不过,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认为,那她当然不会反驳他:“呀~怎么办?被你发现了哎~~”

“你!”

原本只是在讥讽的万俟左没想到她竟然敢接着他的话说!顿时脸色一变,怒了:“尤氏!你放肆!”

若是寻常他人听到他震怒,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奈何尤悠一向对别人的怒气不敏感,见他恼怒,她懒懒地换了个站姿。单手随意地撩开耳边的鬓发,纤长的脖颈与精致的锁骨便,完全暴露在万俟左的眼下。

尤悠对天子的怒火丝毫不觉,若无其事地回嘴:“话是你自己说的,本宫可什么都没说。”

眼看着对面玉人气的瞪大了眼,尤悠暗暗思索着,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真面目,那就没必要再继续扮猪吃老虎,她或许,可以走同流合污路线?

有了想法的尤悠瞥了眼面带怒色的男人,不过,却突然隐约地觉得,此人的眼珠子似乎在闪烁幽光?

眯了眯眼,她不带任何情绪地勾了嘴角,道:“一个登基了十年依旧被摄政王控制的皇帝,你觉得本宫如何能看得上眼?”

一句话,刺中皇帝心底谁也不能碰的心病!

万俟左立即被刺得心内翻涌,眼白处都因怒气而沁了血,他大发雷霆道:“尤氏,谁给你的胆子跟朕这么说话!来人——”

“你叫人做什么?!”

尤悠听见外殿里隐隐的脚步声,瞬间反应过来古代根本不是她能放肆的地方。生怕真因口舌之争而挨了打的她,立即一个猛扑,盖住了万俟左作势大喊的嘴。然后,脚下一压,将万俟左死死压在地上,压低着嗓子斥责:“怂货!弱处都不敢让人提的怂货!”

三个点的力量值果然不是盖的!她这么钳制住了万俟左,对方别说反抗了,连动弹一下都不得。

尤悠龇着牙狞笑,用恶毒的言语攻击着震怒的帝王的心神:“看吧,本宫就断定了你是个怂货吧!一个大男人,竟连手无缚鸡之力的本宫都弄不过!”

万俟左:“……?!”

“呵呵,万俟左,光会发怒有什么用?”

万俟左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即便被人架空了,他也高高在上!

尤悠话音刚落,他果然受了刺激,立即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奈何尤悠的两只手力气重的像千斤的锁链,他挣了半天,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尤悠挑着眉示意他接受现实,然后,继续刺激他:“又生气?难道本宫说的不是事实?就你这种绣花枕头,智斗弄不过摄政王,武斗弄不过后宫一弱女子,除了坐在龙椅上当当傀儡还能做什么?”

一派胡言!

万俟左被气的差点翻白眼,呜呜地就要咬尤悠的手,谁智斗弄不过夏老贼!是夏老贼那厮把着权势,根本没归政!!

尤悠看他气的癫狂了的模样,立即又加了一条腿,将身下人压的更死。

还有余力思考的尤悠,难得皱了眉地反省自己。唔,才第一次见面而已,她是不是把人刺激的太过了?

万俟左是真的气疯了。

任何一个被权臣架空权利的皇帝,谁也没那个心胸听别人说自己的无能!他趁着尤悠手掌捂着他嘴,牙一叨,狠狠咬住了尤悠的手心……

艹!

痛痛痛,痛死了!!!

尤悠瞬间像被针扎了一般地跳起来,然而万俟左气红了眼,叼住尤悠的手心软肉就不松口:敢胡说八道揭朕的伤疤,朕他娘的咬死你!!

尤悠一通甩,甩了半天手,根本甩不开疯狗的嘴,痛的脸都扭曲了。

她扯着嗓子就暴吼:“万俟左,你丫的是狗吗!!快给本宫松口,松口,松口!!!!”

殿外守着的侍卫宫人们,原本听见大动静是想冲进来的。如今全被皇后娘娘的这一嗓子给吓退了回去,甚至退出去更远。

侍卫长心有余悸,顺便安抚了下跑的比较慢的太监总管。他们这位主子爷,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都知道,那位的自尊心强到大罗神仙都不及!若是他咬人的事情被他们这些下人看见了,铁定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部拉出去砍了!

未央宫的宫人们看侍卫跑,也跟着退出了好远。

于是,整个主殿霎时间就空了,只剩下在地上翻滚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其中,皇后娘娘死死压住仰着头躺地上的皇帝不下,一脸狰狞地撕扯着皇帝陛下的嘴。而皇帝陛下似乎气疯魔了,两眼血红,咬着皇后娘娘手心肉就不撒口。

已经痛的顾不得形象的尤某人,对疯子无计可施。气了半晌,心一横,低头一口咬在疯魔的万俟左肩上:“特么的你敢咬我,劳资十倍奉还!!”

力量值的效果不仅体现在压人的力气上,咬合力也更显优势。几乎尤悠一嘴下去,万俟左就鲜血淋漓地松了口。

因为,差点痛的他经脉尽断!

尤悠冷哼着放开了万俟左的肩膀,鼓着嘴对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心吹了吹:“你不用声嘶力竭地闹腾,劳资刚才突然想通了,决定帮你会一会夏荣。”

因为咬人用力过猛,万俟左现在有些作呕。他脱力地趴伏在地面上,耳中轰轰的,根本没听见尤悠说了什么。

尤悠见他没反应,拎起他的后脖子,拖死狗一样地拖到一边的罗汉床上。

然后,掐着他脖子就给他灌了几杯冷茶。

冷眼看着皇帝陛下被冷茶灌的呛了,正伏在桌上声嘶力竭地咳嗽。尤悠一把掐着他下巴,抬起来他的脸,重复一遍道:“既然被你发现了,本宫今后就不打算再藏了。以后,本宫帮你怎么样?”

缓过神来的万俟左冷笑,根本不信她:“不过一介女流,你能有什么能力?”

“若是本宫成功了呢?”

万俟左眼里射出利剑,眯着眼拎开尤悠捏着他下巴的手,狠狠甩开。接着又森气斐然地瞥了她一眼,满脸的轻蔑与不屑。

尤悠对此不在意,龇着牙笑道:“若是本宫成功了,今后你负责貌美如花如何?”

万俟左:“?”

尤悠没有说话,笑得意味不明,眼底的野心却不着痕迹地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