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一片愁云惨淡,白羽默已经死了,而且还是顶着被土匪绞杀的名头,魏国公恨的牙痒痒,这种鬼话谁信他也不会信,可惜如今做什么都束手无策,不久前沁贵妃被瑛贵妃抓住把柄,做了一番文章,故而失去了皇帝的宠爱。
魏国公这几日忙着白羽默的身后之事,一直筹谋着如何再次翻身,还未制定出计划,就得知自己在江湖上的势力不知被哪方人马拔了个一干二净,白羽默生前仅剩的夜卫更是连渣都不留。
“安云逸!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魏国公脚下一个踉跄,脸色气的通红,眸子里泛着血丝,暴涨的眼珠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
“国公爷,注意身体!”李伯颤抖着双手上前,这才将魏国公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
“老李,你说我该怎么办!如今侯府风头越发强盛,以后哪里还有我立足之地!我该怎么办!”
魏国公一连问了两次,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李伯垂下脑袋,白羽默的死已经让他觉得失去了生命的乐趣,那种锥心之痛下,又如何会去思考对付敌人的事情。所以李伯沉默了。
魏国公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反应,悲伤之余更是关心自己日后的处境,他现在几乎失去了一切,想要东山再起哪有这么容易,当务之急怕的要避其锋芒,但是说起来容易,坐起来难,说不定对方就想来个斩草除根呢。
不得不说,魏国公自知之明还是相当有的。
*********。
在达成协议之后,叶澜衣和颜茗汐的接触就多了起来,宁轻雪非常不爽跳脱的叶澜衣即将取代自己在颜茗汐心目中的位置。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见我就一脸吃屎的样子。”
叶澜衣手中拿着一只红彤彤的苹果,明知道宁轻雪不爽,还凑上前挑逗她。
“要你管,你吃你的!”
颜茗汐捂唇浅笑,从巷子庙之后,这样的情形几乎天天会上演。宁轻雪和叶澜衣两人性子有些相像,但宁轻雪更小女孩一些,叶澜衣则多了一些男孩子的洒脱大气,但是闹腾的本质全然一样,两人凑在一起好不热闹,连带着安静的颜茗汐都说的多了起来。
“离太子大婚的日子不远了,你到底想到办法没有?”
宁轻雪拍了拍沾满糕点的双手,伸出舌头舔了舔残渣。
叶澜衣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事情正在进行中~”
颜茗汐眼睛一亮:“你们已经在做了?”
“可不,你未来夫君真是急啊~”叶澜衣一股痞气上升,侧着脸微眯眼睛,轻佻的抬了一下下巴,“要不是我拦着,估计他早就去做了。”
宁轻雪和颜茗汐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啊,字面意思呗~”
宁轻雪啪的一声拍在叶澜衣的爪子上:“正经点,好好说话。”
叶澜衣差点被口水呛到,被宁轻雪要求正经点,她估计是头一个有这种待遇的,她自己就最不正经好不好!
“哎呀,你们等着看就好了,这主意一石二鸟,不对,是一石~好多好多鸟!”
颜茗汐:······。
宁轻雪白了她一眼:“哼,你不说拉倒,不过为什么你知道计划我们不知道?”
叶澜衣傲娇的看着她:“因为这主意是我想的呗!”
“澜衣,做人要诚实。”颜茗汐抿了一口茶水,淡定的放下。
叶澜衣炸毛:“本来就是嘛!茗汐你要是不相信,你去问你家相公!”
叶澜衣口无遮拦,这‘相公’两个字一出口,颜茗汐小脸刷的变红,立刻闭嘴。
宁轻雪狠狠踢了她一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叶澜衣后知后觉,尴尬的咳了两声,继续刚刚的话题:“是我发现的魏国公跟太子的关系,所以他们才想到了主意。这难道不算是我想的吗?”
“跟魏国公有关系?”宁轻雪无视她后半句满含得到肯定的期待。
“是啊,不过就是要委屈茗汐一段时间了。”
颜茗汐眨眨眼,表示不懂。
不过很快,安云逸他们的计划就实施了。
这一天,魏国公被传进皇宫,还未来得及思考到底怎么回事,就看见首座上的皇帝一脸铁青的模样,一旁还立着太子,脸色也十分难看。
周围站着不少身居高位的官员,一个个脸色十分诡异。
“魏国公,你可算来了,你可知罪!”皇帝不由分说便定了罪。
魏国公慌忙跪下,头也不敢抬,眼珠子还滴溜溜转着,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让皇上动这么大的气。
“微臣,微臣愚钝,不知所犯何罪,望陛下明言,臣定当有责改之无则加勉!”
魏国公简短的一番话给自己留足了后路,言下之意便是极有可能是皇帝受人蒙蔽冤枉了他。
皇帝听了脸色也没怎么变,从案几上扔下一张长长的纸,放眼望去,模模糊糊一堆的红色。
“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
魏国公心头一颤,跪在地上微微向前移动了两步,伸出手捡起地上的纸张,当接触到一个个血红色的字体时,双手猛然一抖。
“陛下,这是什么?”
“哼,这是思南之地百姓联名血书,状告当朝魏国公侵占土地残害百姓,这状都告到朕这里了,魏国公,你说朕应该拿你怎么办?”
字字句句落到耳里,魏国公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随后便跪在地上碰碰的磕头,额头撞击地板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响亮。
“陛下明鉴,微臣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是那些刁民受人蛊惑,才会如此诬陷微臣!陛下明鉴啊!”
立在一旁的太子听着魏国公磕头的声音,不由身子一颤,总觉得皇上冷眼扫过他,浑身冰冷,犹如掉入冰窖之中。
“蛊惑?哼,整整三万百姓,你要朕如何相信你!难不成你要朕相信在月岚,还有人能调动三万百姓抛弃自己的房屋田地,残害自己的亲人,就只是为了陷害你?”
皇上满目厉色,魏国公此番算是闯了滔天大祸,就算他有想亲判,可事情闹到台面上,他纵使贵为天子,一双双眼睛盯着,他只能按法办事。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魏国公。
魏国公听完皇上的一番话,心慌的快要跳出身体,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捕捉到皇上眼中闪过的精光。
他要被放弃了!
魏国公很确定皇上透露出的弃车保帅,皇上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如果会威胁到皇帝在百姓心目中的威严,皇上一定会放弃他的,因为谁都比不上皇帝自己来的重要!
魏国公想明白这一点,心里种种不甘涌了出来,他不死心的再次求饶,试图能够保全自己,可是皇帝冷硬的态度让他失去了希望。
直到看到一直站着不说话的太子,脑子里灵光一闪。
既然皇家不保他,那他也不能让他们痛快!
“既然如此,那微臣也无话可说,只是有一事微臣左思右想还是要禀报陛下。陛下仁厚,臣深知罪孽深重,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也幡然悔悟,所以臣斗胆,思南之事,参与者不仅仅是微臣一人!还有一个人也参与其中!”魏国公猛然挺直腰板,周围的大臣看过去,他满面的悲愤,似乎真的已经悔悟而要供出同伙。
只有皇帝和太子脸色齐齐一变。
“臣要状告太子,思南之事太子殿下也有所参与!”
皇帝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魏国公就大声的说了出来,声音之响亮比刚才的求情更甚,就怕大殿里有一个人没听到一样。
听到这话的大臣们整个人都不好了,今天本来就是来做个见证,没想到居然还惹到了太子的事上,此时一个个恨不得找个细缝钻进去。
低下大臣一脸的窘迫,皇帝脸色可有趣了,变化的极快,他没有想到魏国公到最后竟然有胆子咬太子一口,,原本还想着他若是乖乖认罪把这事压下去,那么就好好留他个全尸,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太子,可有此事?”
太子被点到名,扑通一声跪下:“儿臣,儿臣知错,不过儿臣并没有逼死百姓!只是在思南买了一块地,用作行宫建造,仅此而已!”
太子还算聪明,这个时候没有想着逃脱罪名,而是认了下来。要是太子没有认下,魏国公此时犹如一个疯狗,必定会狠狠的扑上去,不咬下一块肉铁定不会松嘴。
皇帝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想随便教训几句把这事揭过去,给点小惩罚,这也就算过去了。
此时魏国公何等精明,他当然不会等到皇帝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悲怆,哽咽的道:“太子仁厚,让手下人赶走百姓的时候,不小心打死了几个,还给了几百两银子安抚他们的亲人,微臣自知罪孽深重,比不上太子,请陛下责罚!”
魏国公脏水泼的轻飘飘的,可是架不住好用,这几句话看起来在为太子打掩护,实则捅出了太子也草菅人命之事。
说完之后立刻向皇帝请罪,倒不是他认命了,而是这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已经落在周边大臣的耳朵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传出去,背黑锅的绝对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太子脸色骤变,正想反驳却被皇帝一个眼神瞪住。
大殿上呼吸声都变得小了,永定伯此时正目光直直的看着某处,身旁大臣暗戳戳的感叹,好定力!
实际上永定伯是被惊到了,在今天进宫之前,安云逸就曾到伯府给他简单交代了一下今天的任务,当时听得云里雾里的,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了。
当下,永定伯出列,朝皇帝行了一个礼之后,面向脸色惨白的太子。
“陛下,微臣认为,魏国公之罪已没有争议,应先将其打入天牢,再择日问斩,以慰思南数万百姓之苦。”
见有人出来送台阶,皇帝借机欢乐的走了下来,魏国公被拉走的时候还大声喊着太子仁厚,气得皇上当即下令推出去斩首,直接把天牢那里给忽略过去。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就都下去吧。”
皇帝一副头疼的模样,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丝毫不提太子之事。
永定伯哪会让事情就这么结束,不然他今天就白来了。
“陛下,太子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刚刚抬起膝盖的太子一个踉跄又跪下了。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永定伯这么大咧咧的戳穿他好不高明的掩饰,作为一个臣子,这样真的好吗?
“微臣以为,太子因为处理不当而造成百姓伤亡,并非本性,太子仁厚,想必也是十分后悔和内疚的。”
永定伯一番维护的话让皇帝精神一震,倒是太子听着‘仁厚’两字已经落下心里阴影了。
“太子,是吗?”皇帝低沉着声音质问。
太子自然连连称是,一个劲的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皇帝立刻做一个严父状教训太子,就在父子俩一唱一和马上要以罚钱来结尾时,永定伯适时的截住了。
“臣年轻时曾遇到一个得道高僧,高僧曾与我说过。有道是人死不能复生,人死则魂散,但若是魂魄怨念太深,则会在世上成为孤魂野鬼纠缠世人。此事太子纵然不是有意,但手底下的人也的的确确弄出人命,太子虽贵为储君,但也不能冒此风险,万一身子有损,是我月岚之大不幸啊!”
永定伯老长的一番话说完,朝周边交好的官员使了使眼色,立刻有人附和称是,最后所有大臣都秉持同样的态度。
皇帝脸色和善了不少,毕竟这个问题还是有可能出现的。
“那诸位爱卿,你们认为应当如何?”
底下大臣立刻噤声,面面相觑的看着永定伯。
你说的话自己来圆!!
永定伯带着全场人民的希望说话了。
“微臣以为,想要解除冤魂遗留世间,只有消散他们的怨气,而如此,便只需有人前往菩萨或者佛祖面前为亡魂诵经三年即可。”
皇帝顿时皱了眉头。
太子更是等不住了。
“三年?这太长了!”
他是太子,怎么可能去庙里待三年,这岂不是荒唐!
显然皇帝也是这么想的,他近年已经感到体力不支,什么时候驾崩也不一定,万一到时候太子还是庙堂,那简直不是开玩笑嘛。
“此事不妥,当朝太子怎可不理朝政去庙里三年给百姓诵经?”
见皇帝否定自己,永定伯早已料到,继而接着道:“太子亲自前去自然不妥,不过臣想,若是太子不去,那就让亲近之人代替也行。”
太子慌忙道:“这个可以,我可以派个府里的人替我去,都是诵经,效果应该不差。”
“非也,太子何等尊贵,岂能是那些凡夫俗子可以代替的,就算遇到代替太子,那也应该是身份上高于太子或者等同于太子的人才可。”
永定伯摇摇头,直接否决。
这下太子脸色都僵住了,他母后已经过世,比他身份还要高的除了皇帝还有谁?!他都不能去,皇帝就更不可能了!
大殿之上又陷入沉寂,永定伯也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什么。
良久。
“微臣有一法子,不知可否。。。。。。”
“颜宰相客气了,有话直说!”皇帝见宰相出来,顿时眼睛亮了,宰相十分忠心于他,一直被视为左膀右臂,而且还结成了儿女亲家,虽然还没成亲,但也是迟早的事情。。。。。。想到这,皇帝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眼中闪现出一抹喜气,但随即又染上了沉闷。
“微臣小女茗汐,和太子有陛下婚约,不日即将成婚,说句逾矩的话,小女此时身份应与太子同等,所以,微臣替小女请旨,让小女去庵堂菩萨前替太子殿下,替黎明百姓祈福!”
果然,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有人顶替太子去自然是好事,可是如此,和宰相联姻之事就会被搁浅,这也是皇帝懊恼的地方,可是如今,似乎想不到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晚霞洒在半空之中,从大殿出来之后,永定伯抬首望了望天,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了老了啊。”
*********。
颜茗汐看到圣旨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这意味着她暂时不用嫁给太子,至于去庵堂祈福三年,虽然时间长了点,但这三年将会发生很多的事情,到时候太子还有没有在等她也还是一个未知数,更何况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叶澜衣,指不定太子就上奏皇帝,等她三年期满就解除婚约了呢。
在宰相迷惘+惊呆+我娃疯了的眼神中,颜茗汐乐呵呵的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他还以为自家女儿会责备他呢,可怎么瞧着像是捡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宁轻雪听到这消息时,大腿一拍:“这主意虽然馊,但是勉强还可以。”
安云逸好笑的拉住她的小手:“接下来就看叶澜衣的了,只要她把太子拿下,颜茗汐那里就不会有问题,三年一到,她就自由了。”
宁轻雪坐下,将手从他手里抽回来,托着腮道:“可是为什么是三年呢,会不会太久了?你要相信澜衣的魅力,她很快就会把太子拿下的!”
安云逸抬手忍不住捏了捏她鼓鼓的腮帮子:“男人都是贪得无厌,时间久了,才会忘得彻底。”
宁轻雪皱着眉看他:“那你也会贪得无厌,也会忘了我?”
安云逸眯了眯眼睛:“有可能,不过娶到手了,就不会。”
在宁轻雪差点炸毛的时候适合把话说完了,然后顺毛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