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无奈极了。
他英武不凡的父皇每次遇到镇国公,智商就会直线下降,每次俩人吵架都是他气得不行,镇国公还跟个没事的人一样,一脸无辜,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这会儿,他们又在吵。
俩人都在气头上,谁也不肯退让。
让他们这样吵也吵不出个结果,他俩一心为自己儿女着想,但小齐齐是他的儿子,太子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被他们忽视,作为小齐齐的亲生父亲,他比他们更有发言权。
太子妃之位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如果凌清九想要太子妃之位,给她也无妨。
也仅仅是个太子妃的位置,再多的,他就给不起了。
小齐齐的归属,不该让圣元帝和凌一白决定,太子劝道:“父皇和镇国公都消消气,小齐齐是凌小姐的骨肉,又是她一手带大的,我们应当尊重她的意见!”
那二人同时回过头来,眼刀子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丢。
听到那句凌小姐,凌一白在心里小声嘀咕,这小子还挺上道的!
太子无所畏惧地迎着他们的目光,“父皇和镇国公都一心为了儿女着想。小齐齐是我的孩子,我也要为他着想。跟着凌小姐才是对他好,如果凌小姐愿意,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属。如若她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但是教养孩子这方面,我一定会插手,也必须插手!”
凌一白给了他个赞赏的眼神,“太子言之有理!”
圣元帝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他,这糟心的儿子,他为了他跟表弟吵了那么久,结果被这傻儿子一句话又退回了原点,真是白吵了这一架!
太子假装没看见圣元帝的脸色。
他觉得这样很合理,虽说小齐齐是他的儿子,但是凌清九呢,她凭什么为此赔上一生?那一夜,他们都是被人算计,小齐齐的出生原本就是个意外。要不是凌清九有手段,把凤千荣糊弄了过去,小齐齐根本就不会诞生,哪怕生下来,他的身世也是个污点!
凌清九为小齐齐付出的比他多太多了。
他没道理让她赔上一生,更不该夺走孩子。
更何况,小齐齐可以没有父亲,但不能没有母亲!
之前在荣王府的几年里,小齐齐可不就没有父亲嘛?
太子只有一个要求,不能把他儿子养废、养歪!
事情已成定局,圣元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不带好气的说:“哼!明天让你闺女带着小齐齐进宫,朕要亲口问她,她若是不愿意……朕也不会勉强她!”
解决了自家闺女的事,凌一白长长地舒了口气。
还好小齐齐不是表哥的儿子,都快纠结死他了。
私事了了,就轮到公事了。
凌一白一脸正色,大步走到龙案前,再挺直了腰背跪在地上。
看着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圣元帝心中就突突直跳,凌一白和他长得很像,除了眼睛不同,其他部位几乎一模一样,就连亲兄弟都没有那么像的,只是凌一白留着大胡子,一个是朝堂上威严的帝王,一个是战场上纵横的将军,俩人的气质性格上更是南辕北辙,很少有人发现他们长得像。
可圣元帝知道,以前不是这样的。
当他还是太子的时候,父皇偏宠庶子,他和母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好在舅舅战功赫赫,才无人敢轻视践踏他们母子,先帝走得突然,正因为舅舅的强势,他才得以顺利登基。
登基之后,更是内忧外患。
京城有妻族扶持他,舅舅带兵去了边关。
就连表弟也走了,圣元帝永远记得那个细雨蒙蒙的清晨,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小团子长成了阳光俊秀的少年,模样与他像了个九成,少年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用他那干净清澈的少年音许诺道:“表哥,有我在,你就安心坐朝堂上。天阙王朝的疆土,我来替你守护!”
这一别,就是两年。
终于平定了战事,舅舅却战亡了。
表弟扶灵回京,身上早已没有了少年气。
圣元帝印象中那个爱笑爱闹的少年消失了,变成了个蓄了须的糙汉子,脸上也没有了笑容,圣元帝见了,心里一揪一揪的痛,他和亲兄弟的感情都不深,唯独这个表弟,他一直当成亲弟弟一样疼宠,看着表弟大变了模样,他既后悔又自责,怪自己无能,让表弟为他牺牲良多。
母后与舅舅是龙凤胎,自幼便感情深厚,舅舅死在战场上,也是为了他和天阙王朝战死,母后伤心欲绝,哭了一个月,就连先帝驾崩她都不曾哭过,这一次她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总说要不是她进宫,弟弟就不会上战场,也不会早早的去了。
圣元帝感触颇深。
舅舅也是年少时就上了战场,那是为了母后。
表弟上战场则是为了他,他当时跪在母后面前发了毒誓。
这一生,只要表弟不谋反,他绝不会猜疑表弟,定会护表弟一辈子!
后来,等母后从舅舅战死的悲痛走出来,圣元帝又说起表弟的胡子,说这胡子太丑。母后却说,他脸嫩,留着胡子看起来成熟一点,也能多几分威严,哪怕上战场也能镇得住场子。
至今,每次看到表弟的大胡子,圣元帝心中仍是万分感动。
圣元帝很久未见过凌一白这么严肃的样子了,他大步走来亲自扶起他,“表弟,有什么事就跟表哥直说,不必行此大礼!”就连儿女之事都由着他了,还有什么更大的事?
凌一白闭上眼睛,一字一句道:“表哥,前朝余孽的势力早已渗入宫中!”
圣元帝瞳孔猛地一缩,“前朝余孽早已销声匿迹,何时渗入宫中的?!”
就连太子也是一脸正色,定定地望着凌一白。
天阙王朝历经了几代帝王,前朝皇室销声匿迹已久。
这么多年来都算安分,没有搞过事,又怎会突然蹦出来?
凌一白抓住圣元帝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道:“不仅渗入宫中,还在表哥身边潜伏了二十余载,甚至诞下了皇嗣。若不是他们算计到我闺女头上,我也不敢相信前朝余孽还贼心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