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最初的目的6
淳歌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瞧着那张纸,极为普通的一张纸,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道:“那,也未可知。”
“还未可知啊?”慕容夜耸了耸肩,换了只手拿着那张纸,说道:“这诗可是陶渊明的诗,诗名饮酒,整首诗无不在表达,田园之乐,乐得其所,南川先生人不出来,反而拿了这首诗,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啊。”
“不言而喻,不一定吧。”淳歌夺过慕容手中的纸张,又看了几眼,说道:“这诗虽是经典的田园诗,可不代表南川先生准备效仿陶渊明啊。”
“我倒想听听你能掰出怎么样的花。”此话一出,慕容也不避讳,就近在南川先生门前坐了下来。
“不是我掰。”淳歌也做到了慕容身旁,说道:“你想陶渊明为何要寄情于山水,因为他不被重用,南川先生拿出这首诗意味着他是自比古人,你再想,五柳先生好歹是做过官的,只不过没有实现抱负罢了。但纵观南川先生的大半辈子,他可不曾做过一官半职,连幕僚都只是当过几次,他又何曾有过一展抱负的机会,我倒觉得。”淳歌忽然起身,加大了音量,说道:“南川先生送来此诗并不是说他不愿意,而是告诉子谨,要让他出山须得应允让他一展抱负,否则还不如在此处饮酒度日呢。”
“啪啪”伴随着掌声,南川先生的大门终是开了,那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南川先生终于在淳歌二人面前出现。
“多少自认睿智的大人被这一首诗搁在这一门之外,今日,反而是你这个黄毛小子懂得老夫的心思,知音,知音啊。”南川先生颇为激动地握住了淳歌的手,他也曾为人幕僚,只可惜依旧是郁郁不得志,于是他便隐居,静候着有缘之人,这么些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当世才俊前来求他出山,然而只要他扔出这首诗,那些所谓的才子便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丧气而归,久而久之南川先生都快不抱希望了,哪知淳歌在这时出现了,正好挽救了一位老人家的玻璃心啊。
“小子不才竟被先生引为知音,那请问。”淳歌话音一断,打趣说道:“您为何还不让知音进门啊。”
“哎呀”南川先生一拍脑袋瓜子,说道:“你瞧我,光顾着偷听,忘了。”南川先生放开淳歌的手,将自家的两扇门开得大大的,说道:“赶紧进来,赶紧进来。”
淳歌与慕容夜相互对视一眼,皆是眨了眨眼,其中默契自是不用言语形容的,俩人几乎是同时随着南川先生进门的,不同的是淳歌进门后,很是淡定得跟着南川先生,而慕容夜却是苦哈哈的成了跟班的小厮,关了门后才有了一席之地可坐。
三人很快地坐定,这次南川先生出乎意料地拿出的是好茶,而不是美酒,这倒叫淳歌许久没来的茶瘾,好生的展示了一把,连南川先生自己都惊叹在淳歌娴熟且毫无凡尘气息的茶道中。
“茶道可是门精深的功夫,你有如此本事,可见你是个极为爱茶之人啊。”南川先生品着淳歌泡得茶,格外地惊讶,他实在是想不到一个这么年轻的少年竟有如斯的火候,可见淳歌真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这算什么,若是淳歌自己的那套茶具,那才叫一个享受。”慕容夜这厮与淳歌相识数年,对淳歌的茶艺早就由其最初的吓呆了变成了见怪不怪了,他也是有段日子没喝到淳歌泡得好茶,故而十分想念淳歌的精品茶艺啊。
“真的啊。”南川先生似是不信,这样逆天的手艺还不是最好啊。
“老头,我骗你好玩啊。”慕容夜可不像淳歌有求于这位南川先生,他自然是不用礼貌十足,毕恭毕敬,他是本着他一贯的作风,因此他对南川先生的问话,很是不齿呀。
南川先生近几日听惯了淳歌的软言软语的,一时间倒还不能接受老头这个称呼,指了指自个,反问道:“老头?”
“先生听他胡说,他那张嘴您就别指望他能吐出什么好话。”淳歌转了个头,一副疾言厉色的样子,又冲着慕容眨了眨眼,算是警告了。
当然,一般人看来,淳歌这是教训了慕容,可只有慕容自个知道,淳歌那是叫他在等会儿,等到南川先生和他们同在一条船上再叫不迟,好吧,其实淳歌老早就想叫那位南川先生为老头了。
“好了,你也别打圆场了,如果老夫没看错,这小子应该就是刚被你挤掉的前东南第一才子,慕容夜吧。”南川先生也是出了名的老顽童,淳歌是因为入了他的眼,他才以礼相待,像慕容这样的,南川先生说起话来向来是从不留嘴的。
慕容夜白眼一翻,张了张嘴,对那终是没说出一个字来,最后很是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嗯”
“扑哧”淳歌鲜少见到慕容夜能被人说得这般的哑口无言,所以他很没良心的笑了,一点都没有考虑到慕容夜是为了谁才咽下这口气的。
“你还给我笑。”慕容朝着淳歌怒目一瞪,像是无声地控诉淳歌没道义。
淳歌眼神一转,对着南川先生说道:“还真别说先生您看人可真准啊。”
“那是自然。”小老头,听着有人夸自然是开心地翘尾巴。
淳歌见南川先生应了,他的嘴角弧度一现,淡淡说道:“那敢问先生可知小子为何来此。”
“找老夫的,不都是为了请我老人家出山。”说到这个南川先生很是得意,毕竟淳歌再聪明也是来请自己的。
“老先生说的不错。”淳歌笑着起身,接着说道:“那老先生是否答应。”
“这的看你怎么表现了。”南川先生像个讨糖的小屁孩一样,一副‘你说呢’的样子。
“子谨已是两次来到先生这儿了。”淳歌咽了口吐沫,说道:“第一次与先生饮酒,十分的尽兴,觉着先生是个难得的人物,此乃第二次造访为的是请先生出山。”淳歌看着南川先生似是要说些什么,他抢在南川的前头补充道:“可我官子谨也不是什么廉价的人,要我学刘备的三顾茅庐,小子做不到。”
淳歌邪气一笑,冷眼道:“我官子谨是欣赏先生,但不是非先生不可,因此先生答应那是极好的,若是不答应,小子也不强求,可子谨提醒先生一句话。”淳歌再次的笑了,笑得格外灿烂,笑伴着他清冷的嗓音,响在这不大不小的院落:“子谨自认是匹好马,故而从来不吃回头草,还望先生仔细思度。”
淳歌说完给慕容使了个眼色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南川先生的宅子。
“老头,我那兄弟也是自负的很,你可要好生把握啊。”慕容快速起身,在追上淳歌之前,调侃道:“你可要知道,过了这村可就未必有这个店了。”话音刚落,慕容夜也急急追着淳歌出了南川的院落。
前几日的桃花依旧开在南川先生的院子里,南川先生似乎没有因为淳歌与慕容的相继离去而恼火,他仍旧品着淳歌所泡得茶,那壶隐隐冰了的茶,目光显得十分深邃,他一直觉得淳歌不过是个有几分才智的少年,他若肯相助,那那么淳歌理应恭恭敬敬地对待,可他终归还是低估了淳歌。
显然淳歌是极明智的,他是先礼后兵,他是需要南川先生这样的人才,但人才总归是下属,若是南川先生一直有强烈的优越感,那么淳歌就是找了个祖宗回家,非但不能成事还会坏事,所以淳歌才会摆出他强硬的一面,给心动要出山的南川先生一个大大地下马威。
南川先生活了这么些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淳歌的意思,但他还是吃惊了,一般人在得知了他会出山的消息后,谁人不是行喜若狂,哪里会有人记得压压自己的傲气,这个官淳歌果然是极为谨慎,心思甚深的人物,南川先生一杯一杯的喝着茶心中自有定夺,而淳歌与慕容在路上同样是左思右想着。
“淳歌,你先前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到了最后关头沉不住气了。”慕容夜自是知道淳歌的用意,可淳歌这样做,还是有极大的冒险意味,若是按部就班的,或许更加保险。
淳歌眉毛一挑,笑道:“我找的是幕僚说好听点是找个合作伙伴,说难听点是找个聪明的下属,而我会礼贤下士的前提,必须是那个下属要有自是之名。”淳歌吧唧吧唧嘴说道:“所以我必须要在他加入我之前让他明白这个道理。”
“你这样万一吓走了他呢。”慕容看出了淳歌的胸有成竹,但仍旧不死心地问道。
“不会的,他舍不得的。”淳歌随手摘了一根杂草叼到了嘴里。
“你怎么知道,他舍不得。”慕容夜也学着淳歌叼起了杂草,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赶忙问道:“还有,你是怎么知道那首饮酒的意思的,如实招来啊。”
“这两问题是一件事儿。”淳歌晃了晃脑袋,满不在意地说到:“这位南川先生的名气极大,可是却是在他隐居后才有了如今的声名鹊起,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显然南川先生的名气都是他自个捣鼓出来的。”慕容夜撇嘴一笑,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你说这样的人,说他淡泊名利,心系山水能信吗?”淳歌嫌弃般问道,而自己也快速答道:“反正我不信,没个什么心思,可能会弄出这样大的动静,让所有人都请他做幕僚?”
慕容夜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就抓住这点,看准了南川那老头,才敢这么解释,才敢率性而为的。”
“难到不行吗?”淳歌盯着慕容,漫不经心地反问道。
“行。”慕容夜神秘一笑:“只是那老头到了咱这,可有的受喽。”
“哈哈哈哈哈”慕容的话一说完,笑声便传遍了整条小路,这也预示着淳歌最初的目的在千回百转之后,仍然是顺利地达成了,至于南川先生日后的生活,就留待着那位老头子自己体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