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又是她,我还是先陪你去医馆吧”沈凌菲无奈的挽起了幕青衣的手臂。
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之后,师徒二人又前往了紫松林,那是幕青衣前一日答应过要带沈凌菲前去修炼的地方。‘青峰剑’练到了五层以后内力容易受阻,这时需要外气的辅助和打通,紫松林内松气旺盛,风景瑰丽,自然是个内外兼修的好地方。
两人一路步行前往,微风波动,芳草萌生,宁国城内短暂的春天就这样徐徐的到来了。
沈凌菲的心情逐渐的开朗了起来,她依偎着幕青衣,轻声的问他道,“你会恨她么?”
“已经过去了,何必残留恨意”幕青衣淡漠的看向远方,喃喃的说着,“其实是我欠她的,从一开始就是欺骗,又怎么怨的了别人?”
“嗯,我赞同你的话,忘记其实比仇恨要来的更加彻底”沈凌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抬起头来再次问他,“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幕青衣眼中的忧伤消散了一些。
“如你所说,我保证今生不会去伤害她,但你也要答应我,你不会再见她,也不会再想她”沈凌菲挑着眉,十分认真的直视着幕青衣道。
幕青衣一言不发的听她说完,良久才叹息着回了她一句,“菲儿,大人的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可以不见她,但我不能保证我不想她”
“可是你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她接受不了现在的你,这就证明她不爱你!”沈凌菲不服气的说。
“我们之间虽然结束,但是回忆尚存,那些过往曾经真真切切的发生过,是不可磨灭的事实,或许会被时间冲淡,但在还未彻底之前,我并不打算忘了她”
幕青衣态度坚定,沈凌菲却十分的不满,她听完便赌气似的松开了幕青衣的胳膊,脱口而出,“她会害死你的!”
幕青衣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如果注定她是我的劫数,我又怎么能够逃的掉?”
幕青衣的声音轻而飘渺,温和中带着一股强而坚的力量,沈凌菲知道,接下来的话她只会多说无益了,于是她只好妥协的重新挽起了他的手臂,“算了,就算将来你有劫数,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保你周全的”
沈凌菲自信虔诚的表白让幕青衣心中不由的为之一暖,在经历过重重的波折之后,留在他身边的竟只剩下这个当初他当做孩子对待的小徒弟。
“菲儿,值得吗?你该有你的生活,你还年轻,生活才刚刚开始···”幕青衣边走边感慨。‘值得吗’这三个字既是在问沈凌菲也是在问他自己,若一个人把全部的身心都牵挂到另一个人身上以至于没了自我,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值得呀”沈凌菲果断的回答着,“因为你就是我的生活,全部的生活”
小女孩的笑声明朗而清澈,在这布满春天气息的紫松林中自由的穿梭。岁月如歌,风景似画,但愿所有美好的记忆永远都不会消逝,这便是此刻幕青衣心中最大的愿望了。
沈凌菲的悟性高,这跟她的天资聪慧和先天遗传有着重大的关系,因此在短短不出半日时间的时间里,她便完成了‘青峰剑’的内修和外练。
幕青衣坐在一条小河边,在指导沈凌菲练剑的同时,从衣袋里随手取出了一壶醇酒来,不知从何时起,他渐渐的养成了没事喝一点的坏习惯,尽管他的酒性一直都不好,但他觉得能够喝醉,也是一件好事,起码可以短暂的忘记一些烦恼。
就在幕青衣摇晃了两下壶身,打开壶盖,刚刚喝下一口的时候,沈凌菲从远方持剑直飞了过来,她如今的轻功或已能够与他相媲美了。
“你又贪酒”沈凌菲扔下剑,从背后环住幕青衣的脖子嗔怪道。
“为师今天心情好,菲儿的剑术又上一层了”幕青衣说着一仰脖子,又吞下了一口。
“是‘为师’么?以后可不一定了呢”沈凌菲噘着嘴嘟哝道。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这是圣人之言,你又忘了?”幕青衣溺爱的将手臂弯到身后去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样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他一点都不会感到生气,就算她再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他们之间的这层束缚,都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于是她只能够在语言上面挑衅挑衅他,“我当然没忘,只是想要提醒你已经快了,再过些日子,我就可以打赢你了,但是到那个时候我既不做你的徒弟,也不做你的师父,我可不想咱俩一辈子都背负着这个‘师徒’名分呢”
“别高兴太早,等你赢我再说”幕青衣再次仰起头的时候已是三口下肚了,酒急入肠,脸色很快便红润了起来。
沈凌菲姿势半跪,下巴不偏不倚的支在幕青衣的肩膀上,脸也慢慢的贴了上来,他淡淡的酒气和温热的肌肤令她不知不觉间就为之迷醉了,他们有过一切最亲密的举动,可是没有一次是在他清醒的时候发生的,有时候她看着他淡然的眉眼,心里不禁害怕起来,就连最亲密的时候也感觉像是踩在云端,不够踏实,害怕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幕青衣淡淡的凝着前方,沈凌菲从后面搂住他的举动并没有让他觉得不妥,她习惯黏着他,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黏着自己的父母。
沈凌菲则不是这样认为的,她喜欢看他长长的睫毛,和睫毛下那双时而淡然时而深邃的眼睛,她深信她能偷走他的心,一点点、潜移默化的走进他的心里。
于是她将他环的更紧了,在这个温暖的午后,清风和煦,紫气环绕,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唯美浪漫,在这种氛围下,她开始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是真的期待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
幕青衣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他轻声唤了句“菲儿”,她没回应,他不由的侧目,看到的是她紧闭的双眼和迷醉的表情,这令幕青衣不由得心中一紧。
他们的关系是早就道不明、理不清的了,在这一点上,他无从纠结,两次的亲密都夹杂着太多的因素,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些如果式的假设:如果自己当时清醒,是否会对自己的徒儿做出那样的举动?又如果没有灵儿,他是否会一心一意的爱上菲儿?这些都是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的,所以他只好选择忽略,因此那两次的事情他在她面前他只字未提。
他未提她也不问,这便是他俩最相似的地方,心照不宣让两人的相处显得自然而不尴尬。但是如今她情景交织,逼的她不得不旧事重提,“幕青衣,我竟然怀念起你喝醉时的样子”,沈凌菲的呼吸重重的落到幕青衣的颈窝里,如梦似幻般的呢喃着,“因为你喝醉时,是那么的渴望得到我,如狼、似虎,霸气、外漏”
“菲儿,是我对不住你”幕青衣单手覆在她的手臂上,紧紧的握了握,良久怅然道,“唉···我们回去吧”,他真担心再待下去,连他自己都要把持不住了,但有两次前车之鉴在前,他想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犯第三次了,无论将来他俩会发展到怎样的地步,他都不想在内心一片混乱的时候去伤害他人,或许他该首先弄懂自己的心,然后再去抉择所有的一切,在此之前,他决不再做混账之事。
“难道你就真的不想我么?我的这个身体已经长大了,它无时无刻不在期待你的到来···”沈凌菲的引诱并未停止,她不信他一点都不为所动,于是她将吻细碎的落在了他的锁骨上,滚烫的唇香悄然的往下深探,“幕青衣,我是真的爱你···”
“菲儿,够了!”幕青衣将她从自己的背上拉开,目色坚定的回头告诉她,“现在不可以!”
“为什么?我早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为什么不想要我?”沈凌菲的眼眶微红,眼里充斥着羞怒还有不甘。
“菲儿,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幕青衣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臂,语气里多了几分悲哀,“你听我说,我现在的生活并非你所看到的那般平静,我的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人,倘若我现在接受你,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我必须要理清这些才能走我接下来要走的路”
“你的路上没有我吗?”沈凌菲不安的眼神突然间投射了过来,就像是一只突然受到惊吓的小兔,那么的茫然和不安,她最最担心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我会恳求你给我时间,让我去想清楚”幕青衣将头轻轻的贴在沈凌菲的小腹上,他是席地而坐的,她站在他的面前,竟然有一种让他想要依靠的感觉,长久以来,戴着面具存活,撕下面具又是两败俱伤,这种辛酸有谁能够明白呢?
“嗯,我等你,我愿意和你一起去面对”沈凌菲紧紧的抱住他的肩膀,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肩膀的抖动,从轻微到剧烈···原来幕青衣也有脆弱的时候。
下山的路崎岖不平,幕青衣选择的是近道,沈凌菲刚刚内修外练,身体损耗过大,不宜动用真气,所以一路上幕青衣都是背着她前行的,她躺着他的背上,就像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一般安静的熟睡着。
本以为这种安静可以持续到驸马府中,可是谁知冤家路窄,不期然间便遇上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两个人——苏君瑜和宁天灵。
四目相对间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各自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