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冉伸出双手,五指伸开,掌中无物,但她却笑得自信而明媚,笑容灿烂的让人移不开眉眼,胸有成竹到让人不得不想要深究。
容若迟疑片刻“玉王妃,此乃何意?在下愚钝尚不能解。”
苏洛冉头,嘴角的弧度再度扬起,巧的酒窝在烛光的照耀下泛起丝丝暖意“手中无一物便可定乾坤,无一物在手便可知千里,即使无可依仗,依旧有朋在后。”
容若似是听进去又似是没听进去,这话里话外虽然得漂亮,但是这话里话外还是如无根之浮萍,没有任何真材实料。“既然玉王妃开了话头,那么在下请问,何为手中无一物便可定乾坤?”
苏洛冉似是欣慰“容若太子,于你,在这周国无任何根基;于雪域国,在这周国无任何可实用门脉;于天元国,无可动之由头;但于沧浪国,荔枝之货,航行之便利,虚则为经商实则为人脉疏通。这货物求的是低买高卖,这官宦求得是升官发财,这妇人求的是财富如山福荫子孙。”
苏洛冉拿起一杯薄酒敬向容若,便自己饮掉“而这腐烂根基的周国嘛,求的自然是骄奢淫逸。既然人须得为财死,那么只要在这荔枝之货上动些心思,便是周国的荔枝之祸,却是雪域国谋定乾坤的基。于我夫君玉王炘炎,则是如虎添翼增添谋嫡之争的筹码和势力。此为手中无一物便可定乾坤。”
容若挑了挑眉,似是接纳,又问道“那么在下不才,烦请玉王妃告之在下何为无一物在手便可知千里?”
苏洛冉伸手去燃身旁的藏香,用手吹了吹盘香,放入香炉,抬眸浅笑“刚洛冉将脱离沧浪国的意思交付于容若太子,便是交付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这看似无一物在手却又抓住了洛冉的生杀予夺。洛冉作为沧浪国的皇商,看似仅是个商人,却在这熙熙攘攘的四国九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脉络和信息渠道。”
容若似乎有了心动的表情,手指轻敲桌面,打断苏洛冉的叙述“关系脉络和信息渠道?可否言之一二?”
苏洛冉看着藏香徐徐而起的香烟,嘴角有着历尽沧桑的感觉“泉州有四国最大之港口,黄山有四国最大值陆运驿站,洛冉不才,手下已有海上航线,江上航行,河上航走,陆上车云之脉络。此为渠道。”
容若挑眉,未加以打断,很认真的听着。
苏洛冉随即又道“商者,无外乎供求之事。供不应求者,财源广进;供大于求者,财力凋敝;供求相当者,另辟财源。然而,供求之事虽容易,但是得需要知道供者在哪,求者何人。供求之事随简单,但是得需要知道供为何物,求之何人。供求之事随古往有之,但是得需结合世事境迁而作。”
容若食指不自觉的敲打着案桌,似乎也在思索苏洛冉的话中之意。
苏洛冉看着容若敲打案桌,心中更多了几番胜算“既然供求如此重要,必要有精确的来源和充实的渠道才能掌握,这千丝万缕的供求便促成了信息。但这信息来源常来自下九品的百姓,信息粗糙尚得提炼拼凑方可准确判断,此为信息渠道。而这信息渠道得需要专门的组织和人员打理,这打理之事,洛冉不才略同一二。”
苏洛冉看容若停下敲打案桌,顿了顿加快语速“洛冉也知光靠着信息渠道获得的信息太过广泛和无头绪,因此这提炼的引子必得靠着这四国商道的人脉网络和这官宦生财、乡绅谋财、世家聚财的人脉借不可。此为关系脉络和信息渠道。”
容若仍旧有些疑惑,看着苏洛冉,脸色有些严肃“那玉王妃如何使用该关心脉络和信息渠道,可知用者有心,被利用者则会反扑。”
苏洛冉就等着容若问下此等言论,随即自信的笑出声“呵呵,容若太子问的正是洛冉下面即将要的。太子殿下可记得洛冉刚才,即使无可依仗,依旧有朋在后?”
容若头“在下记得。”
苏洛冉扬唇而语“既然洛冉要建立这样的情报网络和信息收集中转机构,自然需要庇护和防止反扑。这是洛冉寻求容若太子相帮之事,此其一。洛冉也知,容若虽贵为雪域国太子,但是毕竟距离这皇位还是一步之遥谬之千里,皇位虽近在眼前但是依旧得竭尽全力。因此洛冉便打算通知自家夫君-天元九王爷玉王炘炎来助您一臂之力,此其二。再者,洛冉的夫婿炘炎,同样面临容若太子您的困境,只是洛冉的夫婿是幺子,距离这皇位更是遥远,必得竭尽全力用尽心思不可,而这心思中必得太子殿下你的相助不可,此其三。洛冉的娇儿呱呱落地至今依旧犹如浮萍在这四国之间似是有家,似是无家,洛冉须得多谋支柱才可保住娇儿悠扬的一世安,此其四。”
容若看着苏洛冉,手中微微转动着扳指,笑的若有似无“玉王妃,你的语言很精彩,只是本王真能得到?这组织真能建立?供求真能精准?玉王真如你?沧月真的无能?武峦峰真如草包?”
苏洛冉看着容若逐渐相信自己又出言试探,笑意加深“容若太子肯如此追问洛冉,不也代表您其实已经对洛冉的话中意动了心?”
容若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即便如此,玉王妃又如何解释本王刚才的想法?”
苏洛冉静静的看着容若片刻,便将袖中书简递给容若,她自己朱唇微启,吐出骇人言论“天元易罗冠,冠绝天下事,网罗天下客,指尖易乾坤,听松且风月。”
容若本来正在自酌自饮,一看书简内容“天元太师,送易罗冠信物至三王爷炘允之手,三王炘允不收,太师内人转送九王炘炎。”又听到苏洛冉直接道出易罗冠的真实含义,惊得手中酒杯坠地。
容若看也不看地上碎成片的玉杯,看着苏洛冉眉毛上扬“如今易罗冠在炘炎之手?”
苏洛冉看着似是激动的容若,有礼回道“是的。”
容若继续追问“炘炎不怕这烫手的山芋被公玉庆雪发现,有失君心?”
苏洛冉彬彬有礼的回道“容若太子,太师执掌易罗冠就连皇族之人都甚少知道。这本就是皇族机密,如今太师内人目光短浅,将信物送人。于太师,这是丢家舍业,灭族之灾,怎敢轻易丢失,必当追寻,但是追寻到洛冉夫婿那里,太师也只能沉默以对,将把柄留给我夫婿炘炎掌握。于洛冉的夫婿炘炎,这虽然是烫手山芋,但是谁也无法证明的确是炘炎得到,那么夫君只要好好利用太师这个傀儡即可。如真被庆雪国主知晓,夫君届时只当是暂得,但不知其信物之用即可。毕竟该信物只有储君才知,不是?”
容若眉毛挑的更高“那你又如何得知?”
苏洛冉又替容若斟了一杯酒“太子,请饮下此酒。”
容若仰头喝下,等待下文。苏洛冉掩袖而饮,爽朗而笑“洛冉一直自称为商人,这自然是信息渠道的提炼而知。”
容若眼神一转“于本王,该当如何?于雪域国,有何益处?”
苏洛冉见时机成熟,随即一锤定音“于容若太子,问鼎雪域,执掌燕云十六州。于雪域国,兼并周国,广积粮,丰谷仓。”
容若眼神放出鹰一样的精光“于玉王,该当如何?于你,该当如何?”
苏洛冉随即笑道“于洛冉夫婿,功成名就,九尊之位。于天元国,开国霸业,兴盛安康。于洛冉我,悠扬一世安,不再颠沛流离四下飘零。”
容若眼神沉了沉“于沧月,该当如何?于沧浪国该当如何?”
苏洛冉收起笑意,露出恨意“于沧月,收起质子他人之心,打掉一统四国之意。于沧浪国,三国鼎立,最是和平。”
容若眼眸中有了深深的思索,打量着苏洛冉,嘴角收起笑意,歪头看地,心中盘算着方才苏洛冉的话语是否值得自己一试。
苏洛冉则是静静等待,将结果交与时间。
一炷香烧过,容若抬头看向苏洛冉,眼中有着精明在闪动“玉王妃,这易罗冠可是你轻易使得?且这易罗冠势力尽在天元,又如何在周国?你又有何筹划?”
苏洛冉看事情已成,爽朗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满意“炘炎与洛冉乃是夫妻,这打断骨头连着筋,怎能分得如此细?而且炘炎也需要外力相助,这易罗冠是当前唯一能被炘炎把握住的东西,不抓紧不握紧怎可与树大根深的忻戎太子一决高下?又怎能跟智谋高远的众皇子决一雌雄?易罗冠虽在天元,但是贩夫走卒,快意侠客,盐商茶商,丝绸罗锦皆不拘泥于一国。洛冉的筹划自然在这皇商下的众多雇员中网络。”
苏洛冉顿了顿,看容若听得极为仔细,便笑意加深“这雇员既有水路陆路的货商也有镖局,既有沧浪国最近新建的泉州港口酒肆旅馆又有黄山新建的驿站茶摊,既有顾命江湖侠客的保镖行走又有替他人作想的官宦师爷。洛冉手中更有精于计算的账房和善于谋略的智囊。”
容若皱眉打断“可已建好?在下可否插足其中?”
苏洛冉看着容若,已知容若加盟自己的计划,嘴角舒缓而笑“容若太子来,自然蓬荜生辉,想是炘炎也是欢迎之至。”
容若看向苏洛冉,眼神有着深意“不知,容若可否换你洛冉?”
苏洛冉抬头微微诧异“太子抬爱,洛冉求之不得。”
容若笑道“既然洛冉愿意与容若共谋,那容止便去沧浪保护悠扬可好?你也知,容止素来都是个任性胆大的,想去游历一番也未尝不可。”
苏洛冉有些感激“容止王子在侧,悠扬定当无忧,只是这不委屈容止王子?”
容若笑的很是谦和“容止方才得罪于你,这是他应得到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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