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孙府嫡女的气势

孙仲就算是再疼爱女儿，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如果说，在刚才孙仲还有几分想要偏疼孙月珊的意思，那么此刻，在听到孙寒霜分析出利弊，尤其是在说出得罪了吕府他孙府接下来可能要面临举步维艰的境地时，孙仲对孙月珊的那丝偏疼早就化为了泡影，只剩下一腔恨铁不成钢的怒色停留在脸上。

“看来为父不仅是糊涂了，还将那个白眼狼白疼了这么多年。”孙仲咬牙切齿道：“自小，为父就觉得两个女儿当中珊儿是最贴心招人疼爱的，所以为父多多少少都会将注意力往她的身上多放一些。明知道有的时候珊儿是在恃宠生娇，可为父还是愿意骄纵着她、惯着她，甚至是顺着她，觉得疼爱女儿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可现在看来，想想当初做的那些事，只留下一腔遗恨在心里。早知道这个白眼狼会在今天给孙府惹出这么大的祸，为父就不该在当初那么纵容着她，这才将她的胆子惯的这么大，实在是可气又可恨。”

孙寒霜是了解自己的父亲的，眼下听见他说出这些话，可见在他的心里应该已经不会再没有理由的偏向孙月珊了。

想到刚才自己说出来的那些话，再看着眼下父亲的态度，孙寒霜就在心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讽笑；果然，母亲当年的话还真是没有说错，她们的父亲看上去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可其实内心深处最是凉薄自私。平日里只要不涉及到他的事，他都能摆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去看待处理，从来不管自己的决定会给他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可是一点在触及到自己的利益时，哪怕是平日里最疼爱的女儿，他都能说丢弃就能丢弃。

这样一个现实而又狠心的父亲，没想到会在今日让她亲眼目睹他整个的心态变化，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的同时，又将眼前的父亲了解的更深了。

孙寒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生出来的无限悲凉，继续同父亲说着：“父亲也不必如此动怒，女儿在今日送走吕府四姑娘和顾三姑娘的时候，曾向她们二人许诺，就今天发生的事，孙府一定会给她们一个交代。父亲，眼下女儿多说，你也应该知道什么样的交代才会让吕府和顾府同时满意吧？”

孙仲无力的坐回到椅子上，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说：“你是要在府中好好地惩戒珊儿，做出态度来，让吕府和顾府满意。”

孙寒霜点头道：“没错，只有让吕府和顾府的人知道我们没有姑息养奸，知道我们在事后的确是重重的处罚了珊儿，她们才会看在我们已经做出惩戒的份上原谅孙府今日的招待不周；只要吕府和顾府不再追究，平息怒火，孙府的这场劫难才算是彻底度过去。等到时候，父亲再找个机会同顾大人和吕将军说上几句话，好好地解释清楚今天发生的事情，想必二位大人在看见孙府和父亲的诚心赔罪之后，将来也不会在官场上真的为难父亲了。”

孙仲为难的看向孙寒霜，问：“霜儿的意思是还要为父找个机会找那两个大人赔罪说情？”

孙寒霜很清楚自家父亲好颜面的毛病，让他为了自己不懂事的女儿闯的祸事去赔罪，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可是此时孙寒霜却对孙仲没有一分退让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只有让父亲在这件事情上吃了教训，叫他绝对印象深刻，以后他才不会再在孙月珊的事情上犯糊涂。

“父亲，今日的吟诗会上，林家那对姐妹一口一句莽夫、武夫的侮辱吕将军，当时吕四姑娘的脸色可算不上好看；还有顾三姑娘，父亲应该知道，这顾府最是疼爱这位嫡出的三姑娘，就连顾老太师都将这位三姑娘当成眼珠子一样稀罕着。三姑娘收了孙府的拜帖高高兴兴的来参加孙府的吟诗会，没想到却在宴会上被卷进这样一场风波之中，而且制造这场风波的人不是别人，还是孙府的人。父亲猜猜看，若是三姑娘回去同家中的长辈说明宴会上发生的事，他们可会轻易原谅咱们孙府？一个吕府和平南侯府已经是我们孙府不敢招惹的了，若是再加上一个顾府，恐怕咱们孙府连在京城的立足之地都要没了。”

孙仲此时真是后悔的只想吐血，如果早知道他那个庶出的女儿会在今日给他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他真应该在当年直接将这惹是生非的丫头给丢到庄子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孽障！真是孽障！为父这些年来，怎么就如此眼瞎，放着聪明懂事的大女儿不疼爱，偏偏要亲近那个庶出的孽女，现在真是说什么都晚了！都晚了！”

看着父亲后悔的恨不能时光重来的样子，孙寒霜的表情却是淡淡的：“父亲，现在再说这些话都是没多少用的，以女儿之见，我们需尽快做出态度来，好给吕府和顾府交代。”

孙仲真的是觉得疲惫到了极点，只见他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就将所有事都交给懂事听话的大女儿来办：“霜儿，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不管是怎样惩戒你妹妹，还是如何给这两府交代，为父全部都交给你来做，你可莫要辜负为父对你的期待。”

孙寒霜立刻回答道：“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办这两件事，尽力在最快的时间里，同吕府和顾府的关系修好。只是父亲，女儿还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孙仲道：“霜儿但说无妨，为父听着。”

孙寒霜看了眼窗外，琉璃般通透的眼睛里带着洞察一切的微妙光泽：“女儿听说今日下午，湘春院的芸姨娘也派了人到孙府门口去迎接父亲，说句实话，女儿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十分忐忑担心。父亲你应该知道，芸姨娘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今日珊儿闯下大祸，她身为珊儿的亲生母亲派了人去拦父亲，不用女儿多说，父亲也应该能猜到她是什么目的。正所谓慈母多败儿，珊儿本是个十分聪明伶俐的姑娘，不管是父亲还是我这个当姐姐的都对她十分看好。可是如今，珊儿在这般年纪就已经学会了一些阴诈卑鄙的手段去刁难谋算他人，若是在这个时候不及时阻止她，好好的将她掰正过来，恐怕再过上几年，她会用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父亲，孙府是书香世家，父亲的官声和名声在京中也是有几分份量的。若在将来，因珊儿之举拖累了父亲和孙府，恐怕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后悔莫及。父亲，女儿同你说这些，就是想要先告诉你，作为子女，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孙府和父亲的脸面；所以我们的行为举止都需要小心谨慎才是。做对事情的时候家中的长辈可以称赞我们，做错事情的时候，长辈更是要拿出态度来好好地规劝我们。芸姨娘这些年来十分纵容宠溺着珊儿，女儿担心若是让芸姨娘在这件事情上插手，恐怕就算是由女儿出面，也无法真正的教导到珊儿。”

孙仲立刻就明白大女儿的意思，立刻承诺道：“霜儿你尽管放手去做为父交代你的事情，湘春院那边，你不必觉得有压力。”

说到这里，孙仲就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通过今天这件事，也算是让为父彻底醒悟过来。这些年来，为父因为自身的原因忽略了你们母女，对湘春院那对母女十分的偏疼，这才将她们纵容的没有了规矩和礼法，酿成了今日之祸。既然如今我们已经吃到了教训，那就应该长记性。过去的骄纵之风自然是不能再留了，孙府的后院该是要好好地整治了。”

孙寒霜听到父亲这话，倒是吃惊了一番。

她刚才说出那样的话，不过是想要让父亲出面阻止芸姨娘插手她惩治孙月珊之举，可没想到在出了这件事之后，父亲居然要开始整治孙府后院了？！

要知道，这些年来，那湘春院可是仗着父亲的疼爱从来都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很多时候，甚至还敢在背后编排她母亲。由此可见，湘春院在孙府的风头有多盛。

而今，因为孙月珊的事父亲要与湘春院的那位隔心，倒是一件让孙寒霜完全意料之外的事；只是，她从来都不插手这些后宅的争斗，自然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发表太多的言论。

“有了父亲的这番话，那女儿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办好这些事。”说到这里，孙寒霜就又将茶杯端起来，送到孙仲面前，语气稍稍柔软了一些，劝说道：“父亲，今日孙府出了这样的意外，让您老人家费心，实在是女儿的不孝；还请父亲不要因为这些事而费心忧思，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孙仲接过大女儿递上来的茶水，在喝下一口之后，看向眼前这听话乖巧的长女，由衷的叹息道：“若是你妹妹有你一半懂事听话，那为父可就真的不必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