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忠心护主

孙寒霜在得知父亲回府的消息之后，就立刻来到濯尘院院门口相迎。

安兰最是了解姑娘的心思，见姑娘神思不属、面露焦急之色，就在一旁轻声安抚着：“姑娘放心吧，奴婢派出去的小厮是个十分伶俐的，他一定会将老爷带回来的。”

孙寒霜还是有些忐忑，道：“芸姨娘这些年来，靠着矫揉造作的手段得父亲宠爱，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轻易小觑，听说她也派了人守在了府门口，就知道她这是没安什么好心。既然对手都已经出招了，我们是绝对不能怠慢的。只要没看见父亲过来，就不能掉以轻心。”

安兰被自家姑娘这么一说，也有些紧张起来。

就在她也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朝着前来濯尘院的小路看过去时，耳朵尖的她很快就听到了动静，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姑娘，定是老爷来了。”

说着，安兰就扶着脸上露出喜色的姑娘朝着前方走去，待她们主仆二人还未走上两步，果然就看见还未褪下官服的孙仲在下人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孙寒霜立刻对安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快步来到父亲面前，行礼请安：“父亲下值回府，女儿应该前往父亲面前请安才是，可如今却是要父亲匆匆赶来，还请父亲谅解。”

孙仲在来濯尘院的路上，已经通过小厮的口中得知了今日在孙府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此时他的脸色也算不上太好看，连对孙寒霜的请安都显得有些焦躁：“霜儿不必行礼了，快快告诉父亲，你妹妹为什么会在吟诗会上做出那种事？当时你这个当姐姐的为什么就没有及时阻止她？”

孙寒霜看向将孙仲带来的小厮一眼，然后又瞅了眼身边的安兰。

安兰立刻明白姑娘的安排，将伺候在主子们身边的下人们全部都叫开，留下这父女二人长谈。

孙寒霜则是在下人们都退下后，主动搀扶上父亲的手臂，一面柔声安抚着他不悦的情绪，一面将父亲往濯尘院中带，道：“父亲，有什么话咱们去房中说，这外面人多嘴杂的，若是被不懂事的下人听见了你我父女的谈话，传了出去，恐怕又会要人来笑话咱们孙府了。”

孙仲听了孙寒霜的话，认为她说的也没错，便暂时忍下好奇心，随着孙寒霜进了院子，回到了院中的小书房里。

此时，书房中已经点燃灯火，通亮如白昼。

孙寒霜要人在香炉中点了能凝神静气的熏香，并且亲手给孙仲奉了茶，在看见父亲坐下后静静的喝了几口茶水，这才缓缓开口说：“父亲眼下对府中的事知道多少？”

孙仲对自己的这个大女儿虽然有疼爱，但却并没有对孙月珊的溺爱之情，其实，也不是孙仲偏心，而是孙寒霜自小就是个清冷的性格，除了喜欢看书之外，哪怕是对身边的亲人都不会太过于表现自己的亲近之感。

而孙月珊则是不一样，她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更擅长利用自己的美貌和乖巧去讨好和逢迎他人；这样两个性格迥异的女儿相互一比较，正常人都会知道哪个女儿会在孙仲面前更得宠一些。

但，孙月珊虽然得宠，可是在孙仲的心里，大女儿的地位始终是不能忽视和怠慢的，所以他才会在听说孙寒霜从下午都在等着他的那一刻，立刻拔腿前来。因为他知道，他这个女儿向来就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而且颇为沉稳内敛，能让她露出如此迫不及待的行为，可见定是出了什么事。

而今，在听说了孙府今日发生的事情之后，孙仲的脸色和心情自然算不上太好，故而就算是面对大女儿的问题，他也显得心气不顺：“为父听说你妹妹在吟诗会上先后得罪了顾家的三姑娘和吕府的四姑娘，似乎还跟林家的两个姑娘纠缠不清；霜儿，虽说这次的吟诗会是为了你妹妹办的，可是你妹妹毕竟年纪还小，你身为长姐应该多帮帮她才是，怎么可以任由她在宴会上闯出祸来？”

孙寒霜脸上的从容之色在这个时候稍稍有些僵硬下来，只听她问：“父亲在还未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时就先怪罪我没有照顾好妹妹吗？父亲是不是觉得，就算是珊儿闯了祸，那也是我的错？因为我身为姐姐，没有及时劝阻她？”

孙仲看着神色淡淡的长女，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半晌之后，才瓮声瓮气的说了句：“为父不是真心要责怪你的意思，为父只是觉得既然你当时也在场，为什么就没有在事情还未发生之前，就及时阻止？如果你及时出手，以你的才智，不至于看见你的妹妹闯下这么大的祸。”

“呵！父亲，你知道吗？我现在突然感到很庆幸，庆幸自己派了人将你请了过来，庆幸此刻你是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如果这个时候你是站在湘春院里，恐怕我连为自己说句话的权利都没了。”

孙寒霜道：“父亲，你真的是误会我了。在吟诗会上我并未作壁上观，也未隔岸观火，从头到尾我都在努力的阻止着珊儿。可是珊儿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她虽然在府中是姨娘所生，可是府中上下谁敢轻怠与她？这些年来，她在孙府顺风顺水，虽然是个庶出的二姑娘，可这端起来的架子可却丝毫不比我这个大姑娘差，关于这一点父亲最是清楚。珊儿温和不假，但她同样也十分骄傲自负，在宴会上，因吕府的四姑娘没有将她认出来，她就暗自含恨于心，教唆着林家姐妹站出来故意刁难吕四姑娘，顺带着连顾三姑娘都被她们暗讽了一通。父亲，当时如果不是我在场，恐怕以那吕四和顾三的脾气，你觉得珊儿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平平安安的坐在汀兰小院吗？”

听到孙寒霜这么一说，孙仲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有些怪异尴尬起来。

说来也是他冒失了，在未知道全部事实的情况下就贸然责怪了长女，误会了眼前的这个孩子，眼下听见她娓娓道来，心中只有汗颜。

安兰在进屋伺候茶水点心的时候听到了大姑娘同老爷之间的谈话，在老爷开口责怪姑娘的那一刻就在心里为姑娘叫屈起来，老爷还真是偏爱二姑娘呢，明明做错事的那个人是二姑娘，为什么到最后，先挨了老爷一通数落的人却是她家姑娘？难道就是因为大姑娘擅长隐忍，所以很多时候都要受这个委屈吗？哪怕是被至亲之人冤枉，也要甘心忍受着吗？

安心在心里真是心疼坏自家姑娘了，一时间也顾不上身份，站出来就跪在地上同孙仲说道：“老爷，吟诗会上的事奴婢是最清楚不过的，因为当时奴婢就伺候在宴会上。奴婢是亲眼所见二姑娘一边假意同顾三姑娘交好，一边教唆了林家姐妹来欺辱吕四姑娘，当时大姑娘已经极力阻止，甚至还叫人将二姑娘给带下去。可是二姑娘在眼见事情被拆穿之后，不仅不体谅大姑娘的良苦用心，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继续厮缠胡闹，最后还要将脏水全部都泼到林家那对姐妹的身上。那林家姐妹也混不是个东西，见二姑娘出卖了她们，她们干脆就来了一招破罐子破摔，当众说出二姑娘有许多把柄攥在她们手中的话。眼见着场面越来越难看，大姑娘终于动了怒气，这才要下人将二姑娘和林家那对姐妹给送走。随后，许多来参加吟诗会的姑娘们都暗自嘲讽着提前离开了，大姑娘明明什么错事都没做，却平白无故的受二姑娘的连累，不断地受人指指点点。”

“最要奴婢心疼的是那吕四姑娘和顾三姑娘皆不是善茬，她们二人在二姑娘那里受了气，当众遭受了侮辱，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善罢甘休？尤其是那吕四姑娘，她是武将之家出身，言词之中的咄咄逼人老爷你应该能够想象到，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大姑娘真的已经尽全力阻止最坏情况的发生，乃至于二姑娘闯的祸，大姑娘都替她承担了。奴婢身为一个局外人，看见不断为二姑娘收拾烂摊子的大姑娘真的是心疼无比。所以老爷，你千万不要误会大姑娘。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你应该最清楚大姑娘的性格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或许不擅长言辞表达，但她对您的敬重，对孙府的爱意，对二姑娘的宽容，您应该是能感受到的呀！”

孙仲听到这席话，真的是连抬起头看向大女儿的勇气都快没了。

他这个急脾气，还真是有的时候容易犯错，看吧，今天他就这样急吼吼的冤枉了自己的女儿，伤了这个孩子的心。

孙寒霜看着跪在地上为自己发声的安兰，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微微酸涩，最后，她还是将自己的理智找回来，同跪在地上安兰道：“在父亲面前你不要多言，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好了，你快些起来吧，地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