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赎罪

至于站在顾言熙身边的墨影则是在看见她的动作后，脸上的笑容悄悄变大。

果然还是公子了解三姑娘，知道三姑娘对什么东西感兴趣，看来这出戏，三姑娘应该是很喜欢的。

房间那边，封亦辰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

淡淡的看着赤风毫不客气的将一盆冰水浇到温宪长公主的头上，淡淡的看着温宪长公主满脸受惊的坐起来，然后转过头，用一双清冷寡淡的眼睛，轻描淡写的瞅着此刻满身狼狈的梁温宪。

至于温宪长公主则是早就被现在的情况给弄蒙了！

她分明记得自己坐在马车里出了京城，跟着又在驿站里下了榻休息，只是，她分明在驿站里睡得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是被人绑架了吗？面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是谁？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神，她竟然有种比面见梁武帝还要紧张害怕的情绪？

“大胆逆贼，你们知道本宫是谁吗？你们居然敢绑架本宫，信不信本宫让你们各个不得好死？！”就算是落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温宪长公主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却是依然没有改变。

只是眼下她一身湿水，头发也软塌塌的贴在脑门上，模样看上去就像一只掉进水里的母鸡，丝毫没有往日的尊贵仪态，所以眼下她摆出这个样子，倒是显得有些滑稽。

封亦辰看着坐在床上明明吓的直发抖，可依然强撑着意志的温宪长公主，嘴畔勾起淡淡的一丝冷笑：“逆贼？我觉得这个词用在长公主你的身上倒是比较合适吧。”

温宪长公主心里‘咯噔’了一声，一眼警惕的看着封亦辰，“你是谁？你竟然知道本宫的身份却还敢绑架本宫，难道你真的不想要命了吗？”

“此刻，长公主就不必担心我这个平头老百姓的小命了，如果我是你，我会先担心自己的这条小命。”

封亦辰以一副舒适的姿态靠在椅背上，手中转着一串佛珠，语气淡淡，态度从容，丝毫不像是面对自己这辈子最痛恨的仇人，就像是在跟一个无关的人说着话，整个人都给人一种虚虚实实、朦朦胧胧的感觉。

“谁能想到，这些年来在京城、在大梁呼风唤雨的温宪长公主如今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被人从家里撵出去的滋味怎么样？不！我应该换个问题来问你，亲眼看着亲生的儿子在自己的怀中奄奄一息的痛苦的死去，再亲眼目睹最爱的丈夫抛弃自己遁入空门，最后再亲身经历自己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位亲人将自己撵走；长公主的心境应该是有很多的感悟吧。怎么样？有兴趣先聊一聊吗？”

封亦辰的这番话，可以算说是字字珠玑，几乎是每个字、每个音都刺伤在温宪长公主的心口上，将她本是伤痕累累的心再次刺痛，让她的脸色都不禁发生了变化。

温宪长公主这些年来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几乎亲自参与和经历了不少勾心斗角，心性与智谋自然非寻常人能够相比；眼下听见封亦辰说出这样的话，她立刻就从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只见她一下就像是变了个人，整个人都充满了乖张的戾气，一双眼睛像是能吃人一般，死死地盯着封亦辰，“是你对不对？你是打伤了我的孩子，是你害死了他，对不对？”

面对温宪长公主的歇斯底里，封亦辰真的是平经极了。

就像是在欣赏她此刻的暴怒与不甘，嘴角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散，声音平和的对她说：“长公主也看见了，像我这样的残障之人，又怎么可能袭击成功令公子那般体格健壮的男子呢？”

说到这里，封亦辰就一顿，“我只是，派了用的得手的手下去‘问候’了一下令公子，只是没想到令公子看似健壮，实则却是个绣花枕头，我们的‘问候’也没有进行多久，令公子就‘睡着了’；啧啧啧……当时令公子那样子真应该让长公主去亲眼看看，因为我相信，长公主若是有幸得见，一定会终生难忘。”

温宪长公主听着封亦辰平和的语气，眼前不断地浮现出爱子临死前痛苦的样子。

脑海中的神经嘣的一声就断了，只见她疯了一般的大叫一声，跟着，张牙舞爪的就朝着封亦辰扑了过来；看那样子，真如那市井泼妇，好像要跟面前的人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斗架。

赤风又怎么可能会让此恶妇接近碰触到封亦辰一分，只见他抬起脚就朝着温宪长公主的腹部重重的来了一下，只见温宪长公主被这一脚踹的立刻飞了出去，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重重的栽倒在地，一口鲜血也随着她哇的一声大叫而喷了出来。

看着温宪长公主匍匐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封亦辰眼神中的冷意越来越浓，“长公主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如此动怒？我是做了什么让那个你不开心的事吗？”

温宪长公主被这一脚踹的整个人都快要缩起来，可是想到唯一的儿子死前的痛苦，她就无法忍耐心底的悲伤与绝望，强撑着意志站了起来，摇晃着身躯，就算是眼前阵阵发晕，她也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杀死她儿子的凶手面前露出一分怯懦。

“你这个逆贼，你杀了本宫的孩子，居然还敢在本宫这里做戏？本宫一定不会饶了你，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为我儿报仇！”

看着咬牙切齿朝着自己怒吼的温宪长公主，封亦辰嗤的一声笑出来：“看来，长公主殿下眼下是很生气、很痛苦，恨不能将我剥皮抽筋了？”

“如果可以，本宫不会将你剥皮抽筋这么简单，本宫会慢慢的折磨你，让你后悔，敢对本宫的孩子下杀手，你就会有这样的代价。”

封亦辰道：“是啊，在这个世上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你做好事，受你恩惠的人会记住你，但你若是做恶事，自然也会被人记住；长公主有没有想过，你唯一的儿子死的这么惨，或许不是我害死的，害死他的人，可能是你呢？”

温宪长公主一挥衣袖，怒斥道：“你少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你这个杀人凶手，本宫一定会送你去地底下给我的怡儿赔罪。”

“赔罪吗？如果真的只是赔罪这么简单，那我觉得，长公主应该先向我的父母赔罪才是。”

温宪长公主虽然怒火中烧，可是还是清楚地将封亦辰的这句话听到了耳中。

什么？向他的父母赔罪？他的父母又是谁？碍着她什么关系？

封亦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将温宪长公主脸上的疑惑看的一清二楚，“看来长公主年纪大了，记忆力也渐渐退化不太好了，既然这样，那我就提醒一下你；长公主，你看着我的这张脸就不觉得熟悉吗？听说我长的很像我父亲，你跟我的父亲应该是熟人才对。”

“本宫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认识的人；你的父母本宫又怎么可能会认识、会知道？”

封亦辰道：“那我就再告诉你一条线索，让长公主好好地回忆。我的母亲生前很喜欢梅花，父亲为了哄她开心，就要人在家中的院子里载满了梅花；当冬季来临，雪梅绽放，清凉的风中会带着淡淡的香甜，而往往这个时候，父亲都会抽出时间来陪着母亲去赏梅；在瓣瓣梅海中，母亲身姿绰约，父亲俊美舒朗，二人站在一起就晃似那从画卷中走出来的神仙眷侣，惹无数人神往遐想。我听说这些年来，长公主也很喜欢赏梅，不知我这么说，你可有想起什么？”

听到梅海二字，温宪长公主脸上的表情立刻凝滞了。

因为她想到了两个人，那两个让她这辈子都无法触及、无法高攀，甚至是连模仿都只能模仿的东施效颦的人。

可是不可能的，那两个人已经死了，死在了大火战乱之中。在京城里，就连他们二人曾经留下来的痕迹也被全部抹除，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留下后人活在这世上？

可是，这个人说出来的那些话感觉上又是那么真实，好像……不曾欺骗她……

慢慢的，在一阵阵怀疑的、急促的呼吸声中，温宪长公主心慌意乱抬起头朝着那坐在轮椅上的人看过去，那人一身黑色锦服，头戴玉冠的样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什么时候，她见过一个这样的人，就算是戴着最朴素的玉冠，也是在众人中最耀眼的存在。

她的目光缓缓地往下移……

俊朗疏阔的眉眼，挺直俊秀的鼻梁，还有那似笑非笑的唇……

突然，温宪长公主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她眼瞳剧颤的紧盯着封亦辰的脸看，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一般，身体呈怪异的姿势扭曲着，跟着，就又听见她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大叫声。

伴随着叫声，她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双腿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身躯一般，浑身都害怕的颤抖着。

仔细听，便能听见她正在用惊恐的、颤抖的语调喊着：“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我错了，太子哥哥……对不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