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寄予希望

顾言熙当然知道温宪长公主是个多自私霸道的人，看看她这些年来纵容独子叶怡在京城里干的那些人神共愤的事，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有多狠辣无情。

但，据她所知，温宪长公主之所以敢在京城里这般胡作非为，可是仗着身后有皇上撑腰，这些年来也能看出皇上对温宪长公主的尊重和袒护，虽说长公主不为人喜，可只要有皇上为她做主，在京城乃至是在整个大梁，都不会有人敢对她怎么样。

皇上对长公主府照拂了这么多年，温宪长公主以前也做过许多出格的事皇上都默许了，没道理在这个时候皇上忽然对长公主生出了厌弃之心；一定是还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叫皇上对长公主心生凉意，对自己的亲姐姐下了软禁这道圣旨。

顾言熙对这件事产生了好奇，缠着封亦辰就开始追问起来：“你到底还做了什么，让皇上彻底厌弃了温宪长公主？”

看着怀中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封亦辰笑着抬起她的下巴：“想要知道？”

顾言熙忙点着头，道：“当然是想知道了，你的本事这么厉害，我还要好好跟你学学呢。”

封亦辰抱紧了怀中的小人，在她挺翘的鼻尖上轻轻地点了下：“你不用跟着我学这些东西，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但是我对这件事的好奇心更浓烈嘛，你快告诉我吧，如今我在这暮然山庄里，对外面的事情都一知半解，也只能通过你知道这整件事的发展了；快说，我洗耳恭听着。”

见这小丫头一定要知道其中事情的曲折，封亦辰觉得眼下告诉她也无妨，于是便在一番整理后，娓娓道来。

“温宪长公主是梁武帝的同胞亲姐姐，二人自小就在宫中相伴长大，感情自然非同一般；所以在梁武帝篡位登基后，对自己的这个亲姐姐也是十分善待；这些年来，梁温宪在京城里做过多少荒唐的事想必不用我多说，可是那些事就算是闹到御前，也都被梁武帝三言两语的压下了。所以，京城里人人皆知，梁武帝对自己的这个姐姐十分的偏爱，无论长公主府做出多么令人无法理解的事，都不会得到真正的惩戒。可是事实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娇娇你要知道，人的心总是会变的。或许在当年，梁武帝曾感激与梁温宪出手相助，对她颇为照顾，可是这份照顾、这份感激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淡；梁温宪和叶怡母子这些年来在京城里作威作福，甚至还敢在皇后的寿宴上对一国之母出言不逊，这说明了什么？自然是说明了这对母子越来越放肆无礼，越来越不将规矩礼法放在眼里。而这一幕幕梁武帝皆尽收眼底，你觉得他不会作何感想吗？不会在心里有不悦的情绪变化吗？发生这种事他或许能容忍一两次，但是发生的次数多了，他真的还能继续容忍下去吗？”

“梁武帝不是一个真正心胸宽广的人，当年他对梁温宪好，一方面可能是出于感激，而另一方面其实他也是在做样子给世人看；好让世人明白，只要效命与他，他就会对那个人好；换句话来说就是梁温宪在梁武帝的心里，也是一种棋子的存在。当这枚棋子用的顺手的时候，他会拍一拍她、摸一摸她，可是当棋子慢慢开始不听话，甚至开始找他厌烦，你觉得他还会继续留着这样一颗没用的棋子吗？”

“当然，这些情绪都不至于让梁武帝真正大动肝火，真正让他生气的是他的这个好姐姐眼下已经不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了。”

顾言熙有些不太明白封亦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思考着说道：“温宪长公主就算是再张狂无礼，想必也不会傻到藐视天威吧，你这句话从何得来？”

封亦辰刮了下叶楚的鼻尖，笑着说：“是啊，一个人再傻也不会真的做出藐视天威的事，可是，若是梁武帝单方面的认为他这个姐姐已经在开始挑衅他的皇权呢？”

“此话是何意？”

封亦辰道：“很简单，你可还记得叶怡出事这件事？”

顾言熙立刻回道：“自然记得，温宪长公主的独子在半夜喝花酒的时候被人打成重伤，被抬回公主府的时候几乎已经是奄奄一息，最后虽然得太医及时救治，可还是因伤重不治身亡；这个消息现在京城里几乎人人都知道，我还听说许多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拍手叫好称赞，说叶怡有这样的下场着实是自己活该，谁让他活着的时候坏事做尽，才会有这样的报应。”

看着顾言熙在提起叶怡时那一脸鄙夷的样子，封亦辰就又是宠溺一笑，接过她的话，道：“是啊，叶怡伤重，太医院里的太医得长公主的诏令，几乎是去了一半为其诊治；但奈何这邪祟东西实在是个无福之人，数名太医联合出手，都没有将他这条命从阎王手中夺回来，可见是那鬼差真的不允许他再留在这世上祸害他人了。”

“说到底，叶怡有这样的下场真的是他自己的命数，可是长公主却愤恨难消啊。叶怡可是她的独子，如今唯一的儿子死了，你觉得她还能理智的下来吗？据我所知，在叶怡死亡的当天，她就在府中大闹了一通，将有官衔的御医们全部都关进了长公主府的地牢中，口口声声的喊着这些御医皆是庸医，要让这些御医为她的儿子偿命；紧跟着，还将京兆尹骂成了孙子，差点举了手中的刀将战战兢兢的京兆尹给劈了，如果不是身边的人拦着，恐怕这个时候，京城的京兆尹府就变成灵堂了；听我说到这些，你还不明白吗？”

顾言熙聪慧，眼下听到封亦辰的点拨，顿时什么都清楚了。

难怪封亦辰会说出温宪长公主会做出令梁武帝觉得她藐视天威的事，原来封亦辰还真没诬陷她，因为她真的这么做了。

自古以来，真正能够处置官员的人只有手握天下生杀大权的君主，就算君主没时间去管这些事，也会派钦差奉令行事。

温宪长公主虽说颇得盛宠，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公主而已，权利再大也不可能越过皇权，更不可能有资格去处置天子的臣子；温宪长公主因为叶怡的死凶性爆发，在没有请旨的情况下，便私自关押了有品阶的御医，还差点将京兆尹的命给拿了，她这样的行为，可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根本就没有将天子的巍巍皇权看在眼里。

她将这整个京城，整个大梁都当成了自己的后宅，想要谁的性命就摘谁的性命，如此胆大妄为的行为，就算是梁武帝再偏疼与她，恐怕也无法忍受了。

难怪温宪长公主会被治了一个藐视天威的罪名，看来在多年之后，温宪长公主真的得了梁武帝的厌弃，尤其是她现在做的这些事，更是触碰到了天子的逆鳞。

只是，看着封亦辰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顾言熙总是觉得这一切好像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先是等着温宪长公主慢慢消磨掉梁武帝对她的好感，跟着，令她的独子出事，让她处于崩溃疯狂的阶段，以长公主这肆无忌惮的个性和这些年来的骄纵跋扈来看，她果然在这个时候闯下了更大的祸端；而此时，梁武帝已经对她没有多少的耐心，所以才会在她痛失爱子之后，连犹豫都不曾，直接将她治罪。

只是，温宪长公主眼下只是被禁足在长公主府，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对她太仁慈了些？以她对封亦辰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种只是让梁温宪禁足就会解恨的人。

顾言熙抬起头，看着他那如墨般深沉的眸子，道：“皇上到底会怎样处置温宪长公主？应该不是只是禁足在长公主府这么简单吧？”

封亦辰道：“这两日我连续收到京城里的风声和动静，也就在这几天吧，就会有一批朝臣亲自上书弹劾梁温宪，这弹劾的内容不是她这些年来纵子行凶就是她在京城里胡作非为的那些行为，你且看着，面对这些弹劾，梁武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遮掩过去；这次，梁温宪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当年她踩着亲人的尸骨爬的有多高，如今，她就会跌的有多惨。”

听着封亦辰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的冷意，顾言熙就伸出手顺了顺他的心口，尽量用温柔的话安慰着他。

“她有这样的下场的确是活该，正如你所说，这些年来她做了多少恶，当年害了多少人，这些债，她终究是要还清的。封亦辰，其实我不愿意让你因为这些人而心存太多的怨念，你的心胸应该是宽广的，不应该在这宽广的胸怀里塞太多的仇恨；我希望我深爱的人是个仁慈而又伟大的人，而那些小人，不该让他们在你的心里留下太多的阴影。”

封亦辰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捏着她秀气的下巴，看着她纯净的眼睛，问：“怎么？你害怕我终有一天会变的让人畏惧、叫人胆寒吗？”

是啊！她害怕！

以前没有真正的认识他，觉得他就是个叫人退避三尺的可怕人物，可是，当她真正的接触了他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在他内心深处也有十分柔软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正是她最喜欢的。

而她，想让他多多的展示自己柔和的那一面，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深爱的这个人，哪怕经历过世间最残忍的一切，也会依然不弃那颗热诚的赤子之心；他会和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一个十分温柔的人，被世人所称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