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丫鬟提醒

封亦辰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顾言玲一眼，专注的眼神一直都留在顾言熙的身上。

所以，当顾言玲羞答答的站在他面前，捏着脆生生的嗓音朝着他问好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这个人。

看着顾言玲勾着头偷偷地拿眼睛窥视自己，封亦辰的眼神就微微波动了一下，说句实话，他并不喜欢这种眼神的人，从小到大，他就喜欢大大方方、光明磊落的女子，想要看人就自在的去看，不想去看那个人，干脆就像顾言朝那样，扭过头别去瞧。

似顾言玲这般，想看又不敢看，用一副小家子气般的偷窥去偷瞄那个人，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何况，她的眼神欲望太重，让他有种自己被人盯上的不悦感。

但考虑到这个人是顾言熙喜欢的二姐姐，他只能将自己的不喜压在眼里，淡淡的朝着顾言玲瞅过去，等着她对自己说什么。

顾言玲的情绪似乎很激动，整个人都显得微微发抖，只见她像是拿出了全部的勇气朝着他开口，说：“玲儿见过封公子，知道封公子要陪着三妹妹一同去暮然山庄，玲儿在此打扰封公子，请封公子一路上多多照顾娇娇；您也知道，娇娇这病如此严重，又传染，还请封公子尽心才是。”

如果这番交代是顾言熙的直系亲人说的，封亦辰自然会像回答顾谨那般回答顾言玲，可是顾言玲只是顾府的一个庶出姑娘，虽说平时跟顾言熙玩的好，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而且跟他这个顾府的客人又不熟，她颠颠跑到他面前说出这些话，就有点意思了。

封亦辰幽深的双眸就像是能看到灵魂的最深处，在顾言玲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这才声音懒懒道：“娇娇的身体我自当会尽力照顾。”意思就是，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提醒。

顾言玲激动与能跟心心念念的人说上话，自然没有留意到封亦辰的弦外之音，顶着那红扑扑的脸颊，如得到鼓励一般，继续道：“封公子答应照顾娇娇，玲儿在此拜谢。”

封亦辰道：“不用。”

顾言玲又道：“娇娇的病情颇有些凶险，封公子在照顾的时候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尽力便好。”

说完，顾言玲就又朝着封亦辰看了一眼，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当真是柔情似水，好像恨不能化成水潭，将那面前之人尽数包裹在自己的浓情蜜意之中。

如果说，先才封亦辰对顾言玲只是有些应付的味道，那么在听到她此刻看向他的眼神时，封亦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这丫头，来送娇娇是假，过来同自己说话才是真；可是在他的印象里，他几乎是从未招惹过她，又是在什么时候被她惦记上？

如果此刻惦记上他的是个寻常的女子，他或许还不至于会如此生气，但想到这个假惺惺的女人居然在娇娇病的这么重的时候还在利用她，封亦辰突然笑了。

这顾府的二房还真是有意思，出了顾言雯和江氏那样的异类也就罢了，现在连一个庶出的姑娘都如此不安分，也不知是恒光院的风水不好，还是他顾慎的身边本就吸引这些心思不正的人，一个二个的跳着出来作妖。

面对顾言玲的满眼情意，封亦辰虽然心里反感到了极点，但是在看见顾言熙望过来的眼神时，却忽然对着顾言玲展颜一笑。

看着顾言玲对自己露出痴迷的神色，封亦辰居然放松了语气，道：“二姑娘的叮嘱在下记住了，天气寒凉，姑娘穿的单薄，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长时间待在外面冻着了。”

顾言玲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从喜欢人的口中听到关心之语，当场就激动连呼吸都快不会了，一手捂着心口，痴痴地看着封亦辰，在他的笑容中，宛若提线木偶一般，讷讷的点着头。

瞅着顾言玲这幅样子，封亦辰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番计较，同时，对于顾言熙忽然染病的情况，有了一丝头绪。

等顾言熙和封亦辰乘坐的马车离开京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大亮。

温暖的日光赶走了空气中的湿冷，眼看着就要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了。

顾言熙由小葵和珞梅伺候着依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她坐的马车很大，四面都用厚厚的棉布裹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半点风透进来，再加上马车里还放着两个火盆，所以就算是将大氅解开，坐在车中也不觉得寒冷。

顾言熙身上的痘子已经开始渐渐发了，但好在脸上还没有长出来，几乎都长在脖子和手臂上；为了防止她忍不住痛痒而乱抓，小葵和珞梅几乎是轮流陪在她身边，时时的看着她，这也是林氏对她们的交代。

顾言熙的相貌精致脱俗，如果因为这次的痘疫而在身上或者是脸上留下疤痕，那可就可惜了。

好在顾言熙也知道这痘疤留下来后极为难看，而且几乎是很难去除，所以也一直都听从文大夫的嘱托，几乎不敢拿指甲乱抓自己，只有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才会让珞梅用羽毛轻轻地扫一扫那透明鼓胀的痘子，给自己解痒。

就这样一行人在路上走了大半天，在快要到暮然山庄的时候，走在前方的属于封亦辰的马车停下来；跟着，就看见赤风小跑到顾言熙的马车边，轻轻地敲了敲车壁，喊顾言熙：“三姑娘可在休息？”

正在眯神的顾言熙听到赤风的声音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想到会是封亦辰让他来的，心里就美滋滋的，“我没有休息，你有什么事吗？”

赤风在外回话道：“公子说，再有两个时辰的路咱们就能到暮然山庄了，公子想问问姑娘累不累，如果累了那就让马车停下来歇歇？”

再有两个时辰吗？看来挺快的！

顾言熙考虑了一下，道：“你回去告诉封亦辰，就说我不累，继续赶路吧。”

“好，属下这就去回话。”

跟着，就又听见一阵脚步跑开的声音，想来是赤风跑回去回话了；果然不出片刻，马车再次出发，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再没有停下来过。

守在马车里照顾顾言熙的小葵和珞梅担心顾言熙会闷着，两个人就换着说些有意思的话给顾言熙听；而顾言熙的精神也算是可以，偶尔还能跟她们说上两句，气氛颇为融洽。

而就在这还算不错的气氛中，小葵忽然提起早上二姑娘来送行的那一幕，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姑娘，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讲了之后，又担心姑娘生气，或者是害怕姑娘以为奴婢是个爱嚼舌根的丫头，从此就不喜欢奴婢了。”

顾言熙最清楚小葵的性格了，这丫头就是个牙尖嘴利、心里藏不住事儿的，若是今日不让她将话说出来，恐怕她到了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顾言熙接过珞梅递上来的茶水，浅浅的喝了两口，含笑道：“你要是想说就说吧，如果真的说的不好，我就当做没听见，这总可以了吧？”

“就知道姑娘是个好人，最体贴奴婢了。”

小葵立刻笑着给顾言熙磕了个头，跟着就摆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絮絮叨叨着：“今天早上二姑娘来送咱们，虽说从头到尾都表现的挺妥帖，可是奴婢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别的不说，就最后二姑娘跟封公子说话的那个样子，就很耐人寻味。”

“样子？什么样子？”顾言熙好奇的问。

小葵道：“就是很像大姑娘看情郎的样子！”

“胡说，二姐姐是很懂规矩的，什么情郎之类的，恐怕在她的心里连想都不敢想。”

小葵被顾言熙呵斥，忙垂着眸子，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姑娘，你刚才答应的奴婢，不会生奴婢气的，怎么现在就恼了奴婢？”

顾言熙一噎，看着小葵委屈的憋着嘴，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食言了，可是，她之所以会食言，还不是因为这丫头说了太惊世骇俗的话。

但终归是自己情绪反应的有些大，顾言熙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道：“小葵，你也知道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只是因为你刚才说出来的那些话太惊人了；二姐姐还未出阁，如果今日有人将你说的这些话传出去，那二姐姐的闺誉还要不要了？所以以后，你说话可要长点脑子，别说这些不靠谱，没根据的话。”

听姑娘的语气和软下来，小葵自然也明白姑娘是在给她台阶下的，她素来也伶俐，赶紧就接了姑娘的话，点头道：“姑娘的教诲奴婢记住了，以后奴婢不会再乱讲话了，也还请姑娘不要将奴婢的话放在心上，或许是奴婢一时看岔了也不一定。”

就这样，主仆二人的关系重新重归于好，马车里不出片刻，又传出了笑声。

只是，在这笑声中，顾言熙的心思却有些飘远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小葵说的那些话，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想了；然后，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二姐姐跟封亦辰说话时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