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遭报应

封亦辰毕竟是担心顾言熙的身体,看她一直红着小脸躺在榻上,虽说是一直在跟自己说话,但能看的出来,她一直都是强撑着精神在陪着自己。

为了能让她好好休息,封亦辰也没多打扰她,再又交代了几句后,就被墨影推着轮椅离开了。

在封亦辰走后,顾言熙觉得更深的疲惫朝着自己袭来。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是热的,可是她并未觉得自己高烧;为了不让身边的亲人们担心,她也不能叫来文大夫给自己瞅瞅;所以,她也只能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还没休息好,所以身体才出现了异样。

小葵和珞梅在封亦辰离开后走了进来,看着躺在榻上的姑娘,劝着说:“姑娘,你连午膳都没用,要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睡吧?”

顾言熙听出是珞梅的声音,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我现在乏得很,不想吃饭,就想这样躺着。”

珞梅跟小葵对视一眼,皆是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小葵道:“好,姑娘不想吃咱就不吃了,只是姑娘,这贵妃榻上毕竟没床榻舒服,要是咱们真的想好好休息,那就回床上歇着吧。”

听了小葵这么说,顾言熙慢慢的睁开眼睛。

说句实话,她是真的不想动,只是,小葵的话也是有理的,既然想要好好地休息,自然是床上更舒服一些。

顾言熙懒懒的伸出手,珞梅和小葵赶紧一人扶着一边,将她扶到床上,然后像伺候一个睡着的孩子一样,一人忙着为姑娘脱衣,一人忙着整理床铺,二人分工,很快就将顾言熙照顾好。

最后,珞梅放下床帐,一步三回头的带着小葵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门后,珞梅一直有些担心,她总是觉得今天的姑娘似乎有些反常,虽说姑娘跪了三天的祠堂是有些累了,可是按理说休息了整整一天,也不该如现在这般似睡不醒似的;而且姑娘的体温还很高,她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异样。

小葵看珞梅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担心姑娘的身体,便亲昵的挽上她的臂弯,宽慰着:“珞梅姐姐不必担心,刚才封公子不是来见过姑娘吗?如果姑娘真的有事,封公子一定能看的出来;我看姑娘可能真的是累了,再歇两天就能好。”

“但愿如此吧,小葵,你别怪我多心,我是真的觉得有些不安,一颗心从白天开始就一直蹦蹦蹦的乱跳,总是觉得似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的好姐姐,咱们姑娘金娇玉贵,全府上下谁不捧着疼着,这样的人儿,又有谁敢让她真的出事?要我说,你是被姑娘被罚这一次的事给吓着了,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呢;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姑娘一定会没事的。如果你真不放心,那我们去夕云院告诉夫人一声也是可以,怎么样?”

珞梅听着小葵的话,思虑再三,道:“眼下年关将至,府里最近又总是出各种各样的事,姑娘心疼夫人,不愿意让夫人为她多操心,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冒冒失失的将姑娘的情况说给夫人听,万一姑娘没事反而是我们多事了,平白给夫人和姑娘添乱。要不这样,咱们等到明天看看,如果姑娘无碍,那自然是好的,若是姑娘继续昏睡,无论如何都要给夫人老爷说一声了。”

小葵笑着轻拍了下珞梅,赞同道:“姐姐这样想就对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也去歇着吧,明天还要早些起来伺候姑娘呢。”

“对,回去歇着吧。”

夜色中的京城渐渐散去了白天的喧闹与繁华,渐渐变的沉静下来。

可是,此刻京城北四巷中的长公主府却是传来一声悲痛的哭嚎,那声音凄厉至极,简直直穿耳膜;但无人敢在这样的哭嚎声中捂住耳朵,所有听见这声音的人都尽量让自己露出悲痛之色,跪在地上,同样发出呜呜的哭声,不敢抬头乱看。

饱受重伤,在床上苦苦挣扎坚持了数天的叶怡终于在今晚,死了。

温宪长公主形容憔悴,披头散发的坐在床榻上,怀中抱着刚刚灭气的儿子,哭的悲痛欲绝,沾满泪的脸上有难以言说的痛苦之色,也有爱子被害的愤恨之情;两种感情夹杂在一起,扭曲的呈现在她的脸上,让她此刻的面容十分可怖,几乎无人敢看。

跪满了整个房间的太医们听着长公主的哭喊声,各个像是听到了地狱使者的催魂声一般,静若寒蝉、微微瑟抖,都在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而惴惴不安着。

要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可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当日叶怡也被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下半条命,能让他多活这几日,也已经是这些太医们拿出了生平所学,尽力施救了;可没想到,叶怡伤的太重,实在是回天乏术。

当初长公主要挟他们的话还历历在目,如果长公主真的要因为痛失爱子而迁怒与他们,那他们这些太医的命运未免也太憋屈了;竟然到最后,要为一个纨绔子弟陪葬了。

就在太医们心神不安的跪在地上不知前路如何的时候,紧抱着爱子的遗体坐在床榻上的温宪长公主目露凶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无用之人,用近乎于无情的声音,道:“将这些没用的太医们都拖出去斩了,本宫不想再见到他们。”

听到长公主的这声命令,太医们各个变的腿软手软,忙声求饶着。

伺候在长公主身边的嬷嬷看到这状况,还算有些理智,忙站出来阻止道:“殿下,万万不可就这样随意处置这些太医,您虽说身份尊贵,可是这些太医也是有品阶的,真正能要他们性命的人只有当今圣上,您若是这么做了,被圣上知道怕是会不悦,被御史们知道,可能会惹来麻烦。”

“什么圣上,什么御史?本宫只知道本宫的儿子死了,这帮没用的太医们连本宫的儿子都救不了,本宫凭什么还要留着他们的性命?他们哪里是太医,他们分明就是一帮庸医。本宫贵为公主,就连天子看到本宫,都会笑脸相迎,本宫就不信,本宫只是杀几个庸医,就杀不得了?来人!将他们拖下去!”

尖利的命令声传到了门外,早就候在门口的侍卫们立刻一拥而上,两个人为一组架起跪在地上的太医们就直接往外面拖。

一时间,求饶声,喊叫声,甚至还夹杂着些微的谩骂声不断地传响;伴随着这些声音,但凡是看见之人皆是一脸惧色,恨不能将自己缩起来,此刻的长公主府,简直堪比阎罗殿一般让人觉得恐怖。

“统统给我住手!”

就在侍卫们举着刀将要将无辜的太医们一并斩首的时候,一声怒吼从院门外传来,跟着,就看见一个身着僧袍的中年男子匆匆出现。

跪满院中的人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脸上皆出现了惊讶之色,但在惊讶之色过后,都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朝着来人呼救:“叶驸马,求您向殿下求情,绕我等一命吧。”

没错,来人正是温宪长公主的丈夫,叶家的嫡子,叶怡的亲生父亲叶瀚文。

只是,谁能想到,原本身份尊贵、风流倜傥的叶驸马并非是住在长公主府中享受荣华富贵,而是身着朴素的僧袍,脖颈上挂着佛珠,头皮上点着戒疤的僧人模样。

难怪这些年来,再无人有缘看见叶驸马出现在世人面前,难怪长公主府的下人们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们的男主人,原来,叶驸马早就抛下一切身份,成了出家之人。

坐在房中沉浸在悲痛情绪中的温宪长公主自然也听见了叶瀚文的阻止声,这声音若是以前响起来,她一定会欢喜非常,开心着他终于肯走出那该死的佛堂出来见她了。可是眼下,在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事情之后,好似在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东西都无法再让她情绪波动。

叶瀚文对执行命令的侍卫头领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杀害这些太医,你们若是敢为虎作伥,就别怪我上述天听,要了你们的狗命。”

侍卫长自然不敢忤逆叶驸马的命令,只能带着属下收起手中的佩刀,退到一边。

看到这一幕,叶驸马总算是松了口气,看着跪满院子的下人们,将他们每个人脸上的惊恐都瞧得一清二楚,在他以为原本已经麻木的心此刻又是一痛,目光在瞅向打开的那间房门时,各种情绪在心中脑海中乱飞,最后,他终于迈开脚步,走进了那灯火通明的房间。

刚一踏进房间,叶瀚文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药材味和血腥味,不用猜都知道,这血腥味是来自于何人。

看着坐在床上的那个女人,抱着已经没有气息的儿子,叶瀚文的心自然也是痛苦的,可是,想到这些年来这个逆子做下的那些错事,他就难掩心中的苦涩,在朝着温宪长公主走过去的同时,喃喃自语:“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到,时候未到。现在,终于是该我们遭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