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恨意蒙心

翌日

顾言熙在用过了早膳后，就叫小葵将香兰提了来。

经过三天的休息，香兰也从当初在皇家庄园的情绪中平稳下来，这几日她一直都被秘密养在芙蓉院，也算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并不见憔悴，反而还红光满面，精神气十足。

在香兰被提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人，会说什么话，如果要让她见的人是别人，她或许还会挣扎一二，但是若见的是顾言熙，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在顾言熙面前，香兰不用小葵对说，就先跪在地上，朝着她的救命恩人磕了三个头，道：“三姑娘救命之情奴婢毕生难忘，定会想办法偿还姑娘的恩情。”

顾言熙动作慵懒的斜倚在贵妃榻上，腿上盖着火红色的貂裘，整个人虽并未好生打扮，可那天生就出彩的容颜让人光是看上一眼都觉得心神激荡。

只见她手中拿着一串拨弄着玩的串珠，细白的手指轻轻地捏过那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珠子，在听到香兰的这番话后，只是稍稍抬了下眼尾，眉眼之间就已经露出贵气逼人的气势来。

“香兰，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应该知道我保下你这条命是为了什么；这三天你应该也考虑清楚了，知道该在我面前说什么话吧？”

香兰规规矩矩的跪在顾言熙面前，垂着眼睫，不敢乱看，“奴婢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姑娘想要问什么尽管开口，奴婢定当知无不言。”

“好，果然是个聪慧的，不枉我冒险在长公主面前将你救下。”

说完，香兰就对着房中伺候的小葵和珞梅看了一眼，小葵心领神会，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守在外面；珞梅则是站在房内门口的位置，仔细的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顾言熙的目光从珞梅的身上收回来，落到了香兰的身上，“我想知道那天在庄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中招的会是李家兄妹？”

香兰放在膝头上的小手立刻就捏成了拳头，本是平静的脸色也露出了一抹恨色，“那对狼狈为奸的兄妹，他们有这样的下场，纯属报应；姑娘，你知道吗？若是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还会选择这么做。”

香兰仰起头，倔强的看着顾言熙，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痛色和苦楚。

“我们这些出生贫苦人家的孩子，长大后为了养家，许多都被家人卖到了高官府邸为奴为婢，在成为奴才的那一刻，我们的命运就跟主子联系到了一起；若是主子是个宽厚仁爱的，我们的日子自然会过的好一些，可若是遇见一个刻薄的主子，我们的下场可想会有多凄惨。可是没想到，奴婢遇到的主子，却是比刻薄还要阴狠。”

“李柔作为尚书府的姑娘，从小就养尊处优，也算是被捧在掌心中长大，她这辈子已经过的比许多人好了，可是姑娘你知道吗？李柔有一个做大的自卑点，那就是她的长相。因她的相貌随了尚书大人，所以从小就不够出彩，在年幼的时候，她对美丑还没有多少认识，所以她的性子还没有那么扭曲、那么极端，可是随着年龄的渐渐长大，她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京城的许多人都夸赞尚书府的姑娘有多稳重端庄，可是只有我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下人知道，李柔在私底下的本性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在我伺候李柔之前，她的贴身丫鬟是夫人送给她的，听说最是谨慎小心，可是那个丫头才伺候了她三年，就被她下令扒光了衣服，当着全府奴才的面活活被乱棍打死了；姑娘知道李柔这样羞辱那个丫鬟的原因是什么吗？竟然是那个丫鬟天生体白，比她李柔生的白皙些，她就看不惯，这才想了这样的法子来折磨杀害一个无辜的人。”

“当初在奴婢伺候李柔的时候，几乎整日都是战战兢兢，因为奴婢知道，自己伺候的主子并非是善类，我以为，我只要尽量将自己打扮的普通一些，小心翼翼的伺候照顾她，不要在她面前做出亮眼的事，她就会让我这样谨小慎微的活着。我所求的，不过是想要活着而已。可是，这个卑微的愿望，在那对豺狼虎豹的兄妹面前，却成了奢侈。”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李谦想要强要我，我努力挣扎、奋力嘶吼，可是都无法逃出他的手掌心，最后他还拿我亲人的性命来要挟我，让我不得不从了他；事后，李柔对我遭遇视而不见，甚至还在不高兴的时候肆意的对我打骂折辱。在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对兄妹没有心的，留在他们这样的人身边，我早晚有一天不是被李谦折磨死，就是被她李柔给活活逼疯。我不要当待宰的羔羊，就算是要下地狱，我也要在惩治了这对蛇蝎心肠的兄妹之后，再去下地狱。”

“我告诉自己要忍耐，要等着找一个最合适的、恰当的机会再去下手，因为我知道，这一下手必须要一击即中，不然以后我再想出手，就不可能了。或许是老天听到了我的祈求，居然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

顾言熙蹙着眉看着神情略显疯乱的香兰，“就是这次的雪海盛宴，是不是？”

“对，就是这次的雪海盛宴。”

香兰咬着贝齿，冲着顾言熙古怪的笑着：“李柔爱慕顾府的二公子，许多人都以为她的爱慕应该很浅薄，可是身为她的丫头，我却清楚的知道，李柔对二公子的喜爱是疯狂的、偏执的，甚至是势在必得的。所以当二公子在不理会她时偏偏对唐姑娘照顾有加后，她就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嫉妒之心，她想要害唐姑娘，甚至是用最卑劣的手段去害人。”

顾言熙接过香兰的话，“她想到自己的兄长，想要利用李谦毁了唐馨的清白。”

香兰点着头，道：“唐姑娘生的貌美，虽然年纪还小，但已有国色之容，李柔当初在跟唐姑娘当朋友的时候就是在利用唐姑娘；唐姑娘出身显赫，又性格乖巧天真，李柔就利用她这些优势，将唐姑娘当成棋子，把她拿捏在掌心之中。李谦身为李柔的兄长，因天生好色，自然对唐姑娘的容貌垂涎已久，只是以前他忌惮与唐府的势力不敢做出有辱唐姑娘的举动，所以只能看着美人流口水罢了。”

“在洞察到李谦的心思后，李柔就跟李谦狼狈为奸，一个为了得到美色，而另一个则是为了解决掉绊脚石，二人就这样一拍即合，算计到了唐姑娘的头上。那日在皇家庄园，李柔早就有备而来，她知道唐姑娘爱吃尚书府做的玫瑰糕点，就要人买来了腌臜的药物参合在糕点中，想要引诱唐姑娘吃下，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茶水也被我动了手脚。当药效上来的时候，我将同样中了药的李谦带到了神志不清的李柔面前，然后悄悄地把中了药的唐姑娘绑起来藏到了别处。计划，就这样有条不紊的开始进行了。”

顾言熙问出自己的疑惑，“既然你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就一定要有人及时出现，撞破李柔李谦兄妹二人做的‘好事’；当日我们不过是为了寻找唐馨恰好出现在那里，变相成全了你的计划。若是当日我们没有出现在那里，你又要怎么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香兰自信一笑，道：“参加雪海盛宴的人有那么多，只要我稍稍闹出些动静，就能惊动金吾卫与前来参加宴会的贵女公子们，到那时，我的计划自然也会成功。当初决定在这么做的时候，我就已经抱着破釜沉舟之势，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这种关键时刻无功而返。”

看着香兰决绝的神色，顾言熙心里的疑惑和疑问总算是在这一刻得到了最真实的答案。

谁能想到，自诩聪慧的李柔有一天会栽在自己最相信的贴身丫鬟的手中，看来这做人啊，真不能太坏了，不然连身边的人都会恨不能你去死。

顾言熙拨弄着手中的珠子，继续道：“为了报仇，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气，你走了这样一盘险棋，你可知道，当日若不是我跟婳宜公主在众人面前一唱一和的保住你，你的这条命早就丢了，哪里还有机会跪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为了惩戒恶人，将自己的命也搭进去，这真不是个多好的办法。”

香兰嗤嗤的笑了几声：“奴婢当然知道，以自己的本事和脑子是没有办法想出全身而退的法子的，可是奴婢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次机会是最好的。在奴婢看来，只要能将这二人拉进地狱里，就算是要奴婢的这条命，奴婢也会眼也不眨的答应。”

看来，这个香兰真的是恨毒了李柔，不然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决心。

顾言熙看着香兰，道：“我救你，也算是还唐馨的恩情，不管你救唐馨是出与什么，可最终的结果是唐馨没有出事，所以哪怕是冲着这一点，我都该感谢你的及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