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真聪明还是真傻

李柔和李谦兄妹闹出来的丑闻不出一个时辰就在皇家庄园里传开。

长公主殿下因愤怒而提早离场的消息也随之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凌霜院中，前来参加宴会的诸位公子们也自然听到了这件丑闻，一时间人人议论纷纷，在提起李谦时言辞之间尽是不齿，至于在说起李柔时，都不免为之惊愕，谁也没想到这李谦是个荒唐混子，连带着李柔都不似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大方端庄，不然，又怎么可能会跟自己的兄长做出有悖人伦的事？！

院中，林子规依然在跟吴杰下这盘未下完的棋，在听到身边的小厮传来这个消息后，吴杰与林子规皆默契的抬起头朝着彼此看了两眼，跟着就又将目光放到棋盘上。

吴杰先开口道：“看来咱们未出去还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谁能想到，在这天子脚下，居然会发生这种令人不齿的丑闻，这下别说是李柔李谦兄妹二人了，怕是整个尚书府都要被他们兄妹给牵累了。”

对于李尚书，林子规并不相熟，只是偶尔在家中听祖父与父亲说起过这个人，当今天子是靠谋逆登基，虽说在登位之后，用了不少精力去粉饰自己的夺位，但他杀兄逼宫是真，谋朝篡位亦是真，在这样的真相面前，任何粉饰都会成为一种笑话；眼下这大梁的百姓之所以不敢提这件事，无非就是忌惮当今天子的狭隘心思。

当今天子并非拥有真正的大智之才，跟贤名远播的昭文太子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大梁拥有这样的主君，说句大胆一点的话，真真是大梁百姓之苦啊。

而李尚书多年来一直追随当今天子，明明身居要职，但却为了能在皇上面前露脸，从来不行驶臣子规劝之权，当今天子好大喜功，又是个喜欢骄奢淫逸的主儿；面对这样的天子，朝中的许多朝臣都在为大梁国运殚精竭虑，可李尚书倒好，反而在去年还上奏折劝说皇上广选天下秀女，充裕后宫。

要知道如今的后宫，可是美女如云，根本不需要再动用国力广选秀女。这个时候李尚书这么做，真正是应了那句谄媚，实在是令人不忿。

好在关键时刻，顾老太师及时站出来当着众臣的面严厉斥责了李尚书的行为，这才拦住了当今天子，没让他再做出荒唐之举。

眼下，听见李尚书的一对子女居然在温宪长公主举办的宴会上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林子规虽然惊讶，但并不真的为尚书府的未来担忧；在他看来，李尚书此人将毕生的精力都用在了谄媚君主方面，自然疏漏了对一对孩子的管教。

听见吴杰这么说，林子规语气淡淡道，“这种好戏咱们不看也罢，毕竟不是什么精彩的戏码，看这种戏，反而会坏了心情，瞅见更多的丑恶。”

吴杰似是早就料到林子规会这么说，慢慢放下手中的棋子，笑着打趣儿他：“辛亏你们林家不看重做官之道，不然就你的性情来看，还真是很难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呢。”

林子规自然知道吴杰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天生不喜欢附庸任何人，追求的不过是个逍遥自在，如今进京城赶科考，也是因为身为林家嫡子，他不得不这么做。

等他考取功名，就会回到家乡，帮助祖父和父亲主持家业，到时候抽空会在家中的私塾中读读书，偶尔有空了就跑到荷塘垂钓，一生闲云野鹤，便是他的梦想。

至于这京城里的富贵荣华、诡谲风云，跟他天生就不对付，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让自己留在这里，对他来说，只有家乡才是他真正的心安之地。

只是眼下听见吴杰提起这对李家兄妹，林子规倒是有了一点抽丝剥茧的想法来，“吴兄，你觉得这李家兄妹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温宪长公主的宴会上胡闹吗？”

吴杰看着不聊八卦，反而对这整件事产生怀疑的林子规，道：“子规，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听我一句，这件事已经发生，温宪长公主亲自盖棺定论，已经将李柔和李谦送去了京兆尹，想必不出两天，这对兄妹就会被发落，而李府以后在京城里会是什么样的处境也是不言而喻。在这样所有事情都已经被安排好的情况下，咱们就算是发现再多的疑点也不能贸然提出。毕竟这件事牵扯上的大人物实在是太多，听说连唐府都差点被牵连进来，所以啊，你没听见吗？所有人在这个时候议论的都是八卦，而不是这整件事发生的是否合理。”

林子规看向吴杰，其实，连他自己有的时候都十分佩服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吴杰的智慧并不在他之下，可是却能在察觉到疑点之后，还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与选择；这种能力，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最起码，他就不行。

所以，他才会对祖父说的那句话深信不疑，那就是这一代的吴家可能要出来一个了不起的朝中人物了，而这个朝中人物……，看了眼坐在对面下棋的吴杰，不言而喻。

林子规在陪着吴杰又下了一会儿棋后，就弃子投降了，“吴兄，你的棋艺当真是越来越厉害，这一局怎么看都是我输了。”

吴杰还是很清楚自己的份量的，听到林子规这么说，笑道：“子规你就别嘲笑我了，我的棋艺在别人面前或许算是个高手，可是跟你对弈起来，你见我哪几次赢了？你呀，分明就是对我放水，不行不行，咱们再来玩一局。”

说着，吴杰就开始捡棋子，颇有一副继续跃跃欲试的架势。

林子规道：“吴兄，今日咱们就下到这里吧；眼下长公主殿下已经离开，想必这庄园中的不少人也在收拾着准备走，这个时候的梅林该是最清净之时，难得来一次这风景优美之地，我要是不去欣赏一番那多遗憾。”

说着，林子规就朝着吴杰伸出邀请之手，道：“吴兄可有兴致，一起去欣赏着百闻不如一见的雪海盛景？”

吴杰哈哈大笑了两声，道：“子规，你就别打趣儿我了，我的性格难道你还不了解吗？从小就对这种花花草草没什么兴趣，行了，我在这里等你，你去赏景吧。记着别跑太远，咱们也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过会儿就要回去的。”

“知道了，我去去就回来。”

说完，林子规就带着身边的小厮一道离开，拿到清隽清瘦的背影，看上去就像一根挺拔的竹，让人瞅过一眼后，立刻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给人这样感觉得林子规，的确配得上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赞誉。

绛雪轩中

顾言熙左顾右盼着，像是在找什么人，看见顾言熙的动作，珞梅忙走上来，询问：“姑娘，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奴婢去办吗？”

顾言熙问，“珞梅，你看见二姐姐了吗？刚才我还看见她在这里，怎么眨眼之间就又不见了？”

珞梅一笑，道：“先才二姑娘见姑娘同婳宜公主说话，就没上前打扰，便带了翠枝出去，说是想要去赏一赏这院中的景致，很快就回来。”

不是顾言熙不放心顾言玲，而是她真的担心顾言玲，这雪海盛宴看似一片锦绣繁华，可是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藏匿不可告人的秘密与阴谋，就比如说刚才发生的李柔李谦之事，若不是靠着她上辈子的记忆，恐怕这个时候这对兄妹都已经得逞了。

所以，在听到顾言玲离开去赏景的话后，顾言熙立刻紧张起来，站起来道：“珞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不行，我要去找二姐姐。”

珞梅赶紧开口道：“姑娘不必担心，二姑娘有翠枝陪着，不会有事的。”

“是啊娇娇，你这未免也太防备紧张了，知道的人会明白你这么照顾顾言玲是因为她初次来参加宴会，什么都不懂，你关心她，所以才会时刻看着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顾言玲的姐姐，居然将她护的这般严实。”

吕盈盈一边喝着茶，一边同顾言熙说着，“行了，这心怀叵测之人都已经被抓出来了，现在咱们身边也没什么危险，让二姑娘出去走走，也没什么；来来来，喝口茶放松放松，刚才为了李柔咱们的神经一直绷着，现在总算是解决掉她那个麻烦，咱们也能缓口气儿了。”

听着吕盈盈的劝说，顾言熙犹豫着坐下，“盈盈你不明白的，我二姐姐性格胆小，我是担心她就这样出去，可能会遇到意外，万一她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娇娇，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是真的聪明还是真的傻？”

顾言熙一愣，“盈盈这话是何意？”

吕盈盈笑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虽然在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但是对待身边的人，还是透着一股傻劲儿，跟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