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这毫不掩饰的话,直接没有给这老头留情面——这老头负责田老的病已经一个多月了,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是没有什么效果,甚至都没能稍稍遏制住病情恶化的脚步
。
就是因为他们束手无策,万中书才到处求医问卜,找各种所谓的大师、偏方来治病。
不过这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也就罢了,哪里有人敢像苏阳这么直接一口道出的。
此时苏阳这话一出,众人都是面色各异。
赵先乾带来的医疗小组那几个医生,其中年龄不一,最年轻的还有他带着的研究生,此时都是一脸憋笑的看着这一副场景。身为与赵先乾朝夕相处了许久的同事和学生,这些人很清楚赵先乾的为人,学识渊博,技术精湛,有着自傲的本钱,是整个江南医学界最顶尖、最有话语权的那一撮人,
不过这老头脾性也是极其尖酸刻薄,十分自大。
平日里都是他说一不二,根本没有敢顶嘴的,但是现在竟然被一个年轻人如此直戳痛处,不由觉得好笑。
赵先乾脸色则是瞬间阴沉下来,满是怒意的眼神落在苏阳身上:
“年轻人,你这是在怀疑我赵先乾的医术和学识么?”
他怒不可遏的踏前一步:“我自幼就生在古医世家,十二岁就开始继承家业为人看病,十九岁出国深造,二十九岁获得加利福尼亚大学医学博士学位,在国外沉浸医术十多年,而后回国行医、讲课
,在京大担任医学教授二十多年!”
“我这一生,行医治病,救人无数,更是将一生投身医疗建设事业,座下桃李无数,弟子遍布全国各大医院!我救得人恐怕比你吃的盐还要多!”
“现在你竟敢在老夫面前指责老夫医术不精?你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我倒是还想要问问你,你一个如此年轻的后辈,有过什么治疗大病顽疾的经验?可曾考取过医学学位?焉敢在此口出狂言?”
这番话说出,场间又是陷入一阵静默,尤其他带来的那一众医疗小组成员,在那面面相觑。
倒是苏阳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情。
这老头看样也是真有点本事,照他这个岁数,十九岁就能出国学习,应该是建国后比较早的那种出国深造子弟了。
只不过苏阳也真没有跟他抬杠的意思,只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省的这老头在这推三阻四,都不让自己去给田老好好看一下。
如果说这病床上躺着的是随便一个普通人,那他治不治倒是无所谓,然而在高壬告诉苏阳田老的身份之后,他便是心中坚定了要尽全力救治田老的念头。
因为这是一位为国家奉献了一生的老人,这种老人晚年不应该受尽病魔折磨,而是应该享受现代社会带来的美好生活。
稍稍一顿,苏阳便是开口道:
“赵老先生请不要激动,我措辞可能不怎么好听,但是也是为了田老着想,为了治愈田老。”
“哼,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本事不小啊!老夫这么久都没能理出头绪的病灶,你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把田老治好?”赵先乾一甩袖子,冷冷的盯着苏阳。
看样子这老头是脾气上来了,今天跟苏阳杠上了。
苏阳身后的高壬一脸尴尬,哪里想到今天会来这么一出。
慕秘书眼见情况不妙,赵院士这火气上头了,生怕惹得他不高兴,到时候在万市长面前也甩脸子,那就不是小事了。
刚想要出声呵斥几句,让高壬赶快带着这小子离开,病房的门却是被一下子推了开来。
几个人随即步入其中。
众人望去,见到为首第一人时,都是面色一肃。
慕秘书更是迎上前去:
“市长,您来了。”
“嗯。”来人正是万中书,渭水市一把手队伍里的人物。
此人面相中正,器宇轩昂,虽说身居高位,但是穿着十分朴素,也没有什么架子。
“赵院士也在啊,万某人来晚了。”他朝着赵先乾笑道。
赵先乾虽说刚刚憋了一肚子火,还没跟苏阳撒完,但是见到万中书来,也是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脾性,打了个招呼。
万中书做事雷厉风行,跟慕秘书吩咐了几句,便是侧身一让,让出身后一个留着两措小胡子的中年文士,而后给大家介绍道: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马儒,马先生乃是金陵出名的古医大师,擅长古法偏方,望气治病,这次我请马先生前来前来给田老看一下。”
介绍完,那赵先乾眉头便是又皱了起来,喃喃道:
“又来一个‘大师’?中书啊,你这是急病乱投医了啊,要相信科学,相信现代医疗技术!”
他说话也是比较冲,毕竟刚刚苏阳那一出,让他对‘大师’这个词十分反感,眼见又来了一个大师,下意识就把这马儒划分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这话一出,场面又是尴尬起来,慕秘书在一旁缄口不语,心中不由叹气,这老头看样子是倔脾气上来了,连万市长的面子都不给。
万中书也是面色一僵,而后不由苦笑:
“赵院士,我这不是想着多一条选择,就多一点可能嘛。”
他早就知道这老头比较顽固,而且向来对这些江湖郎中之流的大师不感冒,但是为了只好田老的病,他也顾不得会不会惹赵先乾不满意,而是穷尽一切可能。
说完,也不忘回头安抚那马儒:
“还望马先生不要介意,这位赵先乾老前辈是江南医学院的院士,是医学界德高望重的医学泰斗,也是来共同会诊,给田老看病的。”
不愧是一市之长,做事面面俱到,一番话安抚下两人。
马儒闻言,爽朗一笑:“无妨。”
然后目光转向赵先乾:
“赵先生是医学院的人?不知可认识吴达?”
赵先乾眉头一皱:“吴达?我认识,他是我师兄,怎么了?”马儒又是一笑:“那好咯,我们也算是有点渊源喽,吴达是我德景堂弟子,也算是我交出来的比较满意的一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