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顺势而下把麦城一分为二,城市人口密度大,所以不管白天还是夜晚江边总是有数不清的游人,甚至有不少居民下江游泳。胡胖子和胡叔叔周未难得一起在江边漫步。
胡叔叔问:“你当警察感觉怎么样?”
胡胖子随口说道:“蛮好的。”
胡叔叔说:“当了几个月警察你还说蛮好的?就证明你完全没有认真工作。”
胡胖子老实说:“就是感觉在派出所当警察太烦锁,跟我想象的不同。不说去抓犯命案的亡命之徒,至少也得让我追追小偷吧?可是一般都是巡逻和走访。我感觉派出所的警察是个人都能干?”
胡叔叔说:“怎么可能?如果不检验警察素质和体能,假如遇见什么事怎么办?”
突然江边有人喊:“有人跳江啦,快救人,赶快快救人。”
一眼望去,一个女人只留下头发在江面,转眼淹没在江水里。
胡叔叔准备跳江,被胡胖子拉住:“爸,我去。”
胡叔叔甚是欣慰,给了胡胖子一个坚定的眼神。
刚入秋,天气有点凉。胡胖子大骂三声:“我操,我操,我操,”像是为自己壮行。他来不及脱衣服,直接跳入江中。他一边往女人落水处奋力奔游,一边想到他高中时侯,同学不幸落水,而他却没有施救,直到现在还心有愧疚。胡胖子觉得:假如这次去救了人,曾经的公安局长父亲肯定会表扬一番自己。
胡叔叔站在江岸,冲胡胖子喊:“一定要把人给我救起来。”胡叔叔一想说这话不妥,老是忘不掉自己是公安局长,喜欢用命令式的口气说话。又说:“坚强,你是好样的。”
胡胖子听了满身像打了鸡血,心想就算把长江翻个遍也得把人救起来。江水跟湖水不同。湖水是死水,流动性不大。而江水水流湍急,上游来的水流滚滚而来,最近天气不好,刚刚开了闸。人可能早已冲走几十米。
其实胡胖子只要在江中呆上几分钟,表示尽力,那么他一点事儿也没有。但他深知是老警察的儿子,现在也是一名警察。胡胖子潜水已经两次,江水浑浊,一股泥沙味呛入口鼻。江中根本看不清,全凭摸。而下潜到江底,有七八米深。胡胖子过高的估计这次救人,他以为迅速下水,人应该还在原处。只是他摸了半天,那还有人,他不得不顺着往下游潜水。
胡胖子感觉可能扑空,希望渺茫,但胡叔叔还在岸上,一边指挥胡胖子,一边叮嘱胡胖子注意安全,胡胖子像赛场上奔跑的田径选手。赢不赢已不重要,但应该尽最大努力。
胡胖子继续潜水,他已经喝好口浑浊的江水,这让他有点不适,但是他十分清楚下江是来干什么的。他再次下潜,他尽最大幅度地伸展双手,试图碰到女人,突然他感觉脚抽筋,浑身泛力,他奋力向上,他知道胡叔叔在岸上等着他,正在焦虑的等待……
胡胖子看着浑浊不清的江水,他很累了……突然他看见一身正气的老公安局长父亲,他笑着说:爸爸,这次我没有让你失望吧?我下江救人了。
胡胖子看见胡叔叔赞许地笑了……
胡胖子也笑了……
这是我听胡叔叔上台讲话得到的信息。胡叔叔始终没有掉眼泪,虽神情沮丧,但透出一股骄傲的神气。
胡胖子穿着一身警服,躺在棺材里,盖着鲜红的国旗,面容红润,有些许坏笑。我总感觉胡胖子还活着,只是有点累了,躺着睡着了,像正在做一场春梦……除了有几条细细的眼尾纹,他像极了十多年前的胡胖子,跟在我屁股后面,问我怎么把艾微给忽悠进乐团。
几天来。我很想去看望胡叔叔,但是我怕去了徒增伤悲。毕竟我活的好好的,而他令人骄傲的儿子却永远离开了。
突然我的电话响起。是胡叔叔,他让我去他家作客。
想到胡叔叔单身一个人,肯定不好做菜,何况男人有几个甘愿下厨?我买来几样卤菜和几瓶啤酒,准备和胡叔叔喝几杯酒,拉拉家常,聊聊天。敲响胡叔叔的家门,胡叔叔精神焕发,似乎并不像刚刚丧子的父亲。把我让进客厅,回身准备到厨房继续炒菜。
我说:“胡叔叔,您不用炒菜,我买了一些卤菜,酒我也买了。”
胡叔叔说:“到了我家怎么能只吃卤菜?再说我的厨艺不错,你应该尝尝。你在客厅坐会,我很快就好。”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客厅里摆放许多字画和花草,看似随便,却乱中有紊。胡叔叔退休后也就这些爱好。电视桌上是胡胖子身穿警服和胡叔叔拍的一张照片。胡叔叔精神饱满,面色平淡,一脸正气,胡胖子站在身旁笑眯眯的看着镜头。照片旁有一盆菊花,菊花未开,满是青油油的绿叶,正待我收回眼神的时候,我看到一朵雏菊含苞欲放,它藏在绿叶的身后,仅露出一点淡黄的脸蛋,像一个调皮的小孩跟你躲迷藏,露出一脸的灿烂,和他身旁已去天堂的主人翁相辉成趣、相得益彰。
我受宠若惊:“胡叔叔,您不用这么客气,我一个后辈,作为胡胖子,不,胡坚强同志的哥们应该来看看您,没有想到您亲自打电话,这多不好意思。”
胡叔叔在厨房里说:“你能有时间来看我已经不易。再说坚胡要知道我怠慢了你,还不得跟我生气?”
看来胡叔叔心情好。口中说出胡胖子名字的时候淡然,似乎这个人就在我们身边,只是不在家而已,好就出趟差下周就要回来的样子。我说:“您太客气。您多保重身体,到时我经常来看您。”
胡叔叔说:“我身体好的很,要不那天咱俩去户外练练?”
我说:“好呀,不过您得小心。我可是经常去健身房健身,肌肉嘛虽然不明显,但是它回避锋芒隐藏起来了。”
胡叔叔哈哈大笑,抄起一盘青椒肉丝,说:“你能不能打电话叫胡坚强的乐队朋友来家里聚聚?”
我走到一边,掏出电话给卢超和艾微打电话。很快卢超赶到和艾微赶到,艾微不分场合,既然还把杰克带来。
桌上摆八个菜。胡叔叔心细既然把我买来的猪蹄都切好放进盘中,还配了一碗蘸酱,满桌的菜看的我心慌意乱、心猿意马,本来这种场合胡吃海喝有些不妥当,胡胖子正在相框里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搞的不遂人意晚上来吓人怎么办?咱们来的目的是安慰伯父,这整的像慰劳我们一样。
胡叔叔看出我们的心思,叫我们尽情吃喝。得到命今,我们大快朵颐。我看见杰克拿起猪蹄就啃,这那像吃奶油面包长大的外国人,完全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农村汉子。艾微也毫不客气,虽说家里是开饭店,但这是家常菜,吃起来比饭店独特。卢超虽是老板,天天大鱼大肉,但也吃的生猛。我像个乞丐硬是把自己肚子撑的像个西瓜,轻轻一拍“嘭嘭”直响,看来“瓜”的确熟透了。
吃完饭,艾微终于懂事一回,让杰克收拾碗筷,整理厨房。胡叔叔开始不允许,最后拗不过杰克,也只能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