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据说太子妃那位谣言缠身的哥哥刚刚来太子府了。”心曼一打听到消息就匆匆去禀报沈一念。

沈一念正在研磨晒干的玫瑰花花瓣，因不放心外头买回来的脂粉，怕含铅等重金属伤害腹中的孩子，便打算自己制作玫瑰花水和霜。天气慢慢冷下来，空气中越发干燥，若是脸上什么都不擦，皮肤真的越来越差。

听到心曼的话，沈一念抬头觑了她一眼没说话，便又低头继续捣鼓。

因之前发觉吟风居现在这位太子妃是冒牌货，是以她让人心曼和眀桃两人暗中盯着那边的一举一动，所以不管大小事情，一有风吹草动她这儿都能得到消息。

“不过那杜将军……不，也不知道如今该怎么称呼他了。”心曼接着说道，脸上有些困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太子妃是假的，是以没逗留多久就匆匆离开了。”

沈一念蓦地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心曼，皱眉再次确定，“没多久就走了？留了有多长时间？”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心曼很肯定的回道。

沈一念看着面前小石舂里已经变得很细的紫色粉末，伸出手沾了一些在指尖细细摩挲，眸光渐深，慢慢思索着杜千允上门这件事背后的深意，忽然绽开一默冷笑。“原来是这样！”

心曼不解其意，困惑的看着沈一念，“夫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现在吟风居里那位已经变成正主了，看来这一次是我太过谨慎，以至于错失了最佳的机会。”沈一念丰润的唇瓣轻轻的吐出这句话，虽阴冷算计，却难掩淡淡的不甘和遗憾。

长时间的失利、处于被动和弱势让她心里失衡，变得急躁不冷静，上一次在晋王府，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的她因太过急切，对形势没有精准判断就冲动的当众揭露杜子衿和萧夜离之间的暧昧，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反而还惹怒太子。

回来之后她也能冷静下来自省，这一年多来，发生了诸多不顺，让她算计无力之余开始变得暴躁急进，失去了以前引以为傲的冷静自制。一步错，就步步错，以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么尴尬不堪的地步。若是她再这么下去，那么最后只会一无所有。她在怪太子变心和无情的同时，其实也是自己在计较得失间不肯妥协以至于失去以前最大的优势。帝王之家的男儿本就寡情，在他曾为自己放弃一切的时候她没有回应，这份情就已经淡了，变味了。而她最大的失误，就是在最最激愤最最冲动的时候捅了太子那一刀，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爱情早就灭亡了。可笑的是在他已经转身离开了，可她却还在原来的地方苦苦留恋等待，这就是他们之间感情上的不对等。他已经不爱她了，可她却还等他回来哄着自己吗，宠着自己，那怎么可能呢？

是以这一次，她一发现现在的太子妃是个冒牌货之后，便告诉自己冷静，不要冲动，要有切实的证据以后才能揭发这一切。正是因为这种瞻前顾后，不过犹豫短短一瞬，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沈夫人的意思，是杜将军没来太子府之前，太子妃并不在府中，这才找了一位冒牌货顶替？”心曼虽跟不上沈一念的思路，不过好在还是有点脑子的，费力联系沈一念前后言语得出这样不确定的结论。

沈一念瞥了心曼一眼，这人有点小聪明，这也是她愿意留着她用她的原因。“没错，当初我要是没有考虑那么多，直接到太子面前揭穿这一切，说不定比日后等我查明一切再揭发效果更好。”

“夫人不必扼腕，如今反正咱们已经掌握了这个秘密，总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怎么说那冒牌货还在……”说着，心曼又问出一个疑虑，“不过，这几天太子妃是去了哪里呢？”

沈一念听了心曼的疑问露出冷笑，“你说的不错，这些都是杜子衿以后无法狡辩的龌龊。”掸掉指间的玫瑰花粉末，思忖着杜子衿这几天去了哪里她没有能力查得到，但是……

“我觉得那日，那个冒牌货定然是故意露出破绽的，因为可以推断，她跟杜子衿也不见得是一条心，你这段时间必须尽己所能与那冒牌货接触上。”

“夫人是想……”心曼的眉宇间露出一丝阴狠。

沈一念阴测测的一笑，“你没听说过么，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天下没有不变的同盟，只有不变的利益。”

心曼见了沈一念这样的笑容，心底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

第二天杜子衿便得到了萧夜离醒来的好消息，不过当天傍晚却又接到噩耗，墨小白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杜子衿担心之余又自责难过，当即同意了墨桑出府去照料救治的请求。

墨桑匆匆收拾好医箱药材便要出门，眼看着等马车准备好就要走了，自听说了墨小白噩耗之后一直心事重重心神不宁的雪鸢才终于忍不住到杜子衿面前跪下。

“太子妃，奴婢担心墨二哥，奴婢想……”雪鸢一向沉稳的表情也终于有了裂痕，只是眼下府中情势比起以前复杂许多，那时既没有沈夫人也没有烟娘，这个时候正缺人手，她怕自己离开牧渔经验不足会应付不过来，这也是她踌躇不决的主要原因，是以心中的请求有些难以启齿。

杜子衿一看见雪鸢跪下来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只是……

“雪鸢，你可以去，但是……你一旦去了，就不能回来了。”杜子衿的语气很轻柔，却也很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为什么？”雪鸢一下子愣住了，心中焦灼，陷入了两难。

杜子衿看着雪鸢，却没有说话，目光平静而坚定。

为什么？因为她希望雪鸢能幸福，可以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过平静幸福的生活。同样的话不想再重复，可是她的心情却从没变过，眼下这个时机虽然并不是最好的，但是她有预感，若是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可能不会再有机会。

“一定要这样吗？”雪鸢看着杜子衿平和坚定的目光，一下子奔溃，伤心的落泪。她知道，她只能二选一，没有别的选择。

“雪鸢，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你放弃了这一次可以到墨二哥身边的机会，那么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墨二哥这一次伤的很重，也不一定有机会活下去，若是你不去，可能你连墨二哥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你去了，他也不见得能活下去，但你却不能再回来，不管他活着还是死了，你都要留下陪着他。”杜子衿故意这么说，逼着雪鸢作出可以有机会幸福的决定。

雪鸢的目光慢慢变得坚定，她看着杜子衿，重重点头。“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