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小姐们闻言并不掩饰诧异,众所周知,太子一向与顾家大小姐顾倾城出双入对,奈何身份差异实在太大,若不然几年前就该成事。原本大家就对杜子衿怎么没有邀请一向交好的顾倾城赴宴就心存疑惑私下纷纷猜测,如今太子又私下召见杜子衿,这其中有什么辛秘八卦竟让大家暗暗兴奋不已。
杜子衿清丽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与众不同的光亮,她双目含笑的起身,脚步轻快的步出亭子,那模样竟十分的雀跃欢喜。
唯有她自己知道,在走出亭子的那一瞬间,眼底闪过多么深刻的恨意。
对岸,原本冷冷坐在一旁喝酒的太子和陆轻尘皆已不在了,一时间,大伙儿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杜子衿跟着太子的长随一路绕过一个园子穿过一条林荫夹道,转了几个弯便到了一座偏僻冷清的院子。因着院子无主人,是以只有两个洒扫的婆子,这会儿也不知道躲哪偷闲去了。
迈进院门的那一刹那,陆轻尘低头抬腿跨了出来,见到杜子衿只是微微颔首就别过脸去避嫌。
杜子衿脚步缓了下来,那些刻意堆在眼角眉宇间的笑容也瞬间不见了。那长随进去通禀之后就出来招呼杜子衿进去,自己则退出院子把门带上,守在了院门外。
几步开外,站着一个背手而立的浅金色绣盘龙的修长身影,头戴玉冠正微微仰头看着院子里唯一一棵百年松树,阳光洒在他俊美冷酷的脸上难得添了几分柔和。
听闻身后有脚步声,楚逸煊收回视线优雅转身,看着梳了少女发髻穿着少女服饰的杜子衿仿佛一下子长大了,清丽脱俗让人眼前一亮。视线短暂的停留两息之后便淡淡的收回惊艳的目光,语气难得的温和。“阿满表妹,恭喜你了。”杜子衿的外祖母与先皇是兄妹,严格说来,他跟杜子衿也可以算是表兄妹,只是关系比较远罢了。
杜子衿听了微微皱眉,以她的经验,太子跟顾倾城一样,当他故意跟你套近乎的时候就是要算计你利用你的时候。
她警惕的后退半步,唇角扬起一抹薄凉的淡笑,“不知太子殿下特地找小女过来有什么事吩咐?”
楚逸煊一下子有些不适应杜子衿由天真热情转变为眼前的冷淡疏离,下意识的踏前一步,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那个尴尬的夜晚脚步又顿住了。虽然那晚他行为不受控制,但是意识还是残留几分的,所以模模糊糊也有印象,并不妨碍他清醒后对事件的了解。是以杜子衿今日对他警惕抗拒的态度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一个已经有了婚约的女子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想到这他就没再向前。
点漆黑眸划过一丝不自然,楚逸煊转身走到院子一角纳凉的石桌前一撩衣摆优雅入座。“我听说……她来找过你,可有什么交代你帮忙的?”
清清嗓子,拿起石桌上早就摆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楚逸煊试图打破沉默,也问出了心中郁积许久的问题。
果然是为了顾倾城,他们两人这么好几年出生入死的感情怎么能会因为一点嫌隙误会而生变呢?太子不满顾倾城瞒着他跟齐王有协议而冷落她,不过借此机会让她看清楚,他对她的重要性罢了。
也正是眼前这个男人,为他的大业,为他自己的爱情,亲手把她们母子,乃至整个杜家推往地狱里。
杜子衿垂眸敛去眼底那一簇不断高窜的火苗,冷冷淡淡的开口:“太子殿下问的是顾家大小姐吗?你若是担心,为何不自己去寻她问个清楚。阿满什么也不知道,也无法担当你们之间和事佬。”
送到嘴边的茶杯一顿,楚逸煊能清晰的感觉得出杜子衿对他以及顾倾城的排斥。若是说因为那一晚的事情她对自己有怨怼他能理解,可是杜子衿一向跟倾城亲厚,如今提及却口气生硬,这又是为何?
“是我考虑不周,原本我以为阿满和倾城情同姐妹,该会很关心她的……”
“情同姐妹又不是真的姐妹,就算是真的姐妹,为了争宠还不是明争暗夺互相算计。”杜子衿语气越发不耐的打断太子,“阿满自己的事情尚且处理不好,漫天谣言缠身,哪还有时间精力去帮助非亲非故的那所谓姐妹?”
楚逸煊被杜子衿蛮不讲理呛得一噎,此时方明白这大小姐许是又发小姐脾气了。也是,这两天关于她私奔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的,不管外面如何,恐怕就是杜府内也不好应付,难怪脾气如此暴躁。
“眼下父皇封你为郡主,已经堵上天下悠悠之口,以后再也不敢有人再光明正大议论你……”
“圣上赐封……那是你们帮忙请奏的吗?当我身处风苦浪尖,可不曾见你们这些所谓情深姐妹患难好友帮我做点什么呀。不敢再光明正大议论……那私底下呢?谁能堵得上所有人的嘴?”杜子衿清澈的眸子闪烁着越来越多的嘲讽,语气也更加不敬。
“放肆。”楚逸煊恼怒可耻,重重往石桌一番,茶杯应声而倒,茶水茶叶泼了一桌,茶杯咕噜噜的滚了一圈倒是没有碎掉。“你这是在指责本殿下?”动怒间,上位者的气势霎时流露,不经意就震慑到了杜子衿。
觉察到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眼下她还势弱,根本不足以与太子以及齐王抗衡,且稍有不慎就会波及杜家满门,所以切不可任意妄为。
“小女不敢。”杜子衿屈膝行礼,如今她已经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已经不需要动不动就下跪请罪了。
只是虽然心里清楚,但情绪也不是一下子收放自如。姿态上能做到谦恭,可神情语气依旧疏离冷淡,“太子殿下以后直接称呼小女绚兮或是杜小姐便可,阿满福薄,万可担不起太子殿下一句阿满表妹。若是殿下没有别的吩咐,那小女便告退了。”
说完,便福了福身子转身径自出了院子。
楚逸煊顿时气得怒不自抑,抬手一扫就把石桌上的茶杯查找全砸了个粉碎。
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有人当面毫不留情的讥讽把他气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