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恶鬼的哀嚎声,我告诉司命走上符光之后就不要去理睬那些恶鬼。他看起来虽然有点傻乎乎的,可是这些还是听懂的。
“夫人放心,我虽然不懂这些阴阳术,但还是明白鬼叫魂这一说法的。”
我点点头,一边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一边和他说:“虽然说鬼叫魂只对生人管用,但是在这种地方,叫魂的鬼太多,你又是和我这个生人在一起,难免会收到影响。”
身后突然没有了声音。
我好奇的转过头,却是发现司命站在原地,笑着看我。
我疑惑道:“怎么了?”
司命说:“夫人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哦?”我来了兴趣,放慢步子,说道:“哪里不一样?”
“虽说司命这是第一次见到夫人,但是之前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过一二。原以为夫人是个很难相处的主子,可是今天看来,也未必如此。”
这话说的我既爱听,又不爱听。
我问他:“你听谁说的?”
司命有些讷讷,但是有不敢不回答我的话,我见他思忖了一番之后,斟酌道:“其实幽暗城里有很多鬼都议论过夫人,生人和鬼毕竟不一样,夫人不必太介意。”
我哭笑不得,这话题明明是他说起来的,最后反倒让我不要介意起来了。
我一边走一边想,江楚城身边这三个鬼,可真是有意思。
程术做事一板一眼,司命看起来比较好骗,而艳骨……大概一心一意的只想着帮助他一个人吧。
想了想,我又觉得也不能这么说。虽然之前江楚城和我说了艳骨并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我始终觉得她没安好心。
难道我真是吃醋了?
这么想着,我已经要和司命走到了头。
可就在这时候,符光忽然暗淡了下去,一阵阴风猛地从背后刮来,司命喊了一声:“夫人小心!”话音还没有萝,就被那阵风刮到了泥潭里。
“司命!”
我喊了一声,但就是这么一眨眼,司命就没了踪影。
我皱起眉,戒备的转头看向风来的方向,却是看见了一个艳红的身影,从符光来的方向,朝我款款走来。
我有些讷讷的喊出了她的名字:“艳骨。”
不消片刻,艳骨便来到了我的跟前,先是朝我福了福身,而后娇媚一笑:“夫人。”
那笑容看得我极其不舒服,而且更加让我诧异的是,这不过一会儿工夫,她身上的鬼气怎么就变得这么浓重?简直就像刚从锁魂台出来一样。
我没有跑也没有动,只是拍了拍衣服,说道:“真是巧,我刚才还在心里想了你一下,转头就看见你了。”
艳骨拉长调子哦了一声,她再次走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居然还是飘在这符光上的,怪不得我刚才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只是我稍微有点意外,这别的鬼别说是飘起来,连走路都有点困难,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夫人好像十分疑惑的样子。”
我诚恳的说:“当然,司命怎么看都比你厉害一点,但是他都已经掉下去了,你居然还能在这上面站着。”
艳骨朝我抛了个媚眼:“谁让他对奴家一点防备都没有呢?”
闻言我看了一眼那泥潭,无意间看见了我刚才给司命的那张符纸,想着司命应该是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我看着艳骨,问道:“刚才那会堂崩塌是你做的?”
艳骨一脸无辜:“夫人怎么会想?奴家要是有那个掀翻鬼市的本事,哪里还会站在这里和夫人说话。”
她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挑衅的看我一眼。
这下我明白了,她是过来找我撕逼的。说不定一言不合,还打算跟我打一架。
我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却又听见她幽幽的补充道:“是主人吩咐的。”
“……”
我一脸惊奇的看着她,好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于是干脆笑了两声。
她可能是觉得我这个样子让她的自尊心受挫了,语气一改之前的娇媚,倒是有些恶狠狠的说:“夫人笑什么?”
我说:“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只要笑就好了。”
“……”
艳骨神色一凛,眉宇间尽是怒气:“夫人可是不相信奴家?”
这话不管说给谁,都没有人会相信吧?
我摸摸鼻子,有些感叹的说:“可能以前我还会相信,但是现在,你这挑拨离间的手段也太幼稚了。你应该多跟清寂学学,他在这方面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当初可不就是他害我差一点就被江楚城在门外关一夜?
越想我越觉得艳骨太嫩了,可这么说也不对,毕竟她岁数比我太多了。
“哦?那夫人觉得,除了主人,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呢?”
我弯了弯唇角,没有说话。
能有让鬼市崩塌的本事的鬼,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除了长屿之外,每一个都是玩弄心机的好手。因着我现在身上也没有符纸了,只能一边和艳骨说话拖延时间,一边想别的办法。
大概是我太久没有吭声,艳骨又有些憋不住了:“夫人倒真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下等鬼!”
“……”
我简直是哭笑不得,这艳骨今天是吃错药了吗?怎么说话疯疯癫癫的?要不是手机不能录鬼的声音,我真的很想把她这些话录下来,然后下次放给叶弛听听。
神经病啊。
“你和我说了这么久,到底要做什么?”我叹了口气,问她。
艳骨一笑:“夫人这般聪慧,难道猜不到吗?”顿了顿,又接着说,“其实奴家本来不想这么快的,毕竟感情还是细水长流的好。可是夫人竟然突然恢复了记忆,灵力也恢复了,这倒是让奴家十分的惶恐。”
“哦……”我恍然,“所以你现在就是趁着江楚城不在,想把我杀了,然后跟司命说我是被别的鬼杀死的?”
艳骨说:“夫人果然聪明。”
“你是……傻吗?”我终于忍不住了,“别说我现在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就算是之前,你这样的鬼,来一只我也是收一只好不好?”
以前我觉得这么多年来,我遇见的脑回路不正常的鬼只有清寂一个,可是现在我觉得,比起清寂来,这艳骨更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话也是牛头不对马嘴。
不过他俩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让人十分的想揍他们。
“夫人口气倒是不小,既然这样的话,奴家倒是要试试了!”
说着她就朝我扑了过来,我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过后拍拍胸脯,心有余悸的想着还好这符光制造出来的路比较宽,不然我就真的要掉下去了。
“哼!夫人以为,你逃得过第二次吗!”艳骨狞笑一声,张开手指,指甲在这一刻暴涨,眼看着就再次要朝我扑过来。
我叹了口气。
她这是要变煞的节奏?
“我在他身边待了四百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管他做什么我在他的身边,可是你呢?你去了哪里?你根本就不爱他!你不过是一直在接受他的给予,从来都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凭什么你能够在他身边!我做了这么多,他都熟视无睹!”
我静静的看着艳骨,过后慢吞吞的亮出了铜钱剑。原本出来的时候我是没打算带这东西的,但是叶弛不知道怎么了,就是非要让我带上。刚才要不是艳骨突然朝我扑过来,我都忘了我还带着这个。
现在想想,她真是有先见之明。
我咬破手指,一边将血涂在铜钱剑上开光,一边缓缓开口:“我本来想,你只要一直安安分分的,我就不会做什么的,因为他需要你来给他渡魂,并且不会接受我的。可是没想到你这么按捺不住,想来杀我……”
我顿了顿,目光落在艳骨身上,淡淡道,“我吧,性子虽然是温吞了一点,看起来又十分麻烦的样子,遇见事情,第一个念头肯定是看看能不能跑。”
“你照顾我的女儿,我对你很是感激。你说得对,我的确没有为他做过太多的事,因为他从来都不需要我做那些……”竖起铜钱剑,视线变得有些冰冷,“我知道自己也许配不上他,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能欺负到我头上来。你跟了他四百年,可是我在好几百年前就已经和他在一起……我认同你刚才说的所有事,可唯独有一点,你说错了。”
“我爱他,一点都不比你少,不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少。”
艳骨哼笑一声:“上下嘴皮一碰,谁都可以说爱,但你又做了什么?”
说完她便再次飞身向我袭来,我站在原地没有躲,只是在她快要到面前的时候,我将铜钱剑抛向了空中。
人是愤怒的时候总是会失去理智,鬼也是一样。
当艳骨看见我这么做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放声大笑:“我的夫人!你莫不是被我气糊涂了吧?竟然在这时候将铜钱剑扔了?”
我笑了笑,两手结印,过后有些可悲的看着她:“我刚才还在想,你们三个里面,一定是司命最笨。可是现在看来,你才是最傻的那个。你抬头看看,我的铜钱剑在哪里。”
闻言,艳骨立刻惊愕的抬起头。
刚才我将铜钱剑扔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念了咒。那一把铜钱剑罩在艳骨的头顶,在她抬头的那一刻,立时发出金光。
最后我还是没有杀掉艳骨。
一来是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杀掉她,怎么说她都是跟了江楚城那么多年。她说的很对,在我没有在他身边的时候,她都一直陪着她。只是光这么想想,我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可是之前江楚城在听我说她好像有点不对劲之后,并没有表现出要杀她的意思,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二来……
就是当我把铜钱剑扔出去的时候,在震慑到艳骨的同时,也引来了旁边的鬼。我身上的阳气终于在这一刻大现,加上身上灵力充沛,这种时候无非最吸引那些厉鬼。
所以我决定还是快点跑比较好,在那之前,我还顺便把已经掉在泥潭里的司命捞了起来。
“夫、咳咳咳咳咳、夫人。”
司命一开口,咳出来的全是已经化成泥水的恶魂,我将他扶起来,问道:“你还能走吗?”
司命点点头,视线落在一旁躺着的艳骨身上,有些错愕:“艳骨怎么在这儿?”
我也懒得跟他解释,催促道:“吃错药走错路了,咱们赶紧走。我身上的阳气已经泄出去了,再待下去我就是真的没办法带着你出去了。”
他一头雾水的看着我,看起来还想要问,在那之前我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司命喉头滚了滚,这才终于闭了嘴。
因为刚才符纸被艳骨破坏,后面的路我走的是十分的艰难,好几次都感觉步子穿过了脚下的符光,快要踩在那泥潭里面,但好在司命终于回过神来,每一次都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我。
身后是厉鬼的咆哮,那些原本在会堂里正襟危坐,把自己打扮得跟人一样的鬼物,在闻见我身上的阳气之后终于现了原形。其实之前我给司命符箓的时候,就是害怕他也会这样。
我悲哀的发现,自从恢复了记忆之后,我好像对这些鬼物都渐渐的不再相信。
江楚城不在,我做什么都只能靠自己。
就这么仓皇的跑了一路之后,我们俩总算是从会所的大门里走了出来。我喘着粗气,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我发现即便是走出来,外面也依旧是一副雾气缭绕,鬼气森森的样子。
这就说明我还没有真的回到阳间。
想了想,我对司命说:“我们当时到这鬼市来的时候,是怎么进来的?”
司命说:“因为我们当时在的位置就是那个时候阴阳两界交换的点,加上我和主人身上的鬼气,坐在车里也能被带到这里来。”
我有些头疼:“就是说,除非江楚城回来,否则我们暂时回不去了?”
司命讷讷的点头:“光靠我一个人……大概是不行的。”
他说完我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一阵阴风吹来的时候,我瞧你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你……”
司命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那惨白的脸上居然还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粉红:“忘记和夫人说了,我虽然跟在主人身边最久,但都只是替主人收集收集消息,几乎就没有动过手。”
“……”
刚才看他在会堂里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还以为他很厉害呢。没想到……
我忍不住捂着脸,所以江楚城让他带着我离开,到底是要让我保护他,还是让他保护我?
“夫人!”
正这么想着,司命忽然又喊了我一声。
我吸了吸鼻子:“怎么了?”
司命指了指前面:“那个人,是陆严。”
闻言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见台阶下面那个穿得西装革履的男人,而那个叫温禹的女生也跟在他的身边。陆严皱着眉,似乎正在给温禹说着什么,但刚说了没两句话,温禹就转过了身。
我眼睛眯了眯,想起之前温禹和我说的那番话,于是对司命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过去看看。”
说着没等司命回答,我便贼头贼脑的走了过去。会所前面是一个小花园,我猫着腰凑过去躲在花台后面,这下听清了那两人的对话。
“你不是和我说,那个女人和你说只要把鬼玉交给那个叫清寂的人,我们就能从这地方出去吗?为什么我们现在还会在这里!”
我:“……”
清寂。
又是清寂。
我咬牙。
真是好样的,现在不来阻碍我找珠子了,就开始在这种地方玩花样。那看起来,艳骨多半也是受了他蛊惑。
我沉下心,继续听他们说话。
“我怎么知道啊?这是那个女的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之前你不是自己还说那个女的不简单吗?现在有跑来怪我,陆严你这人真的很烦啊!”
“你说什么?”
“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说,反正不管我做的怎么样你都是会骂我的。你有力气在这里和我吵架,不如想想怎么把那个鬼玉拿回来吧。”
我挑挑眉,心里面有些诧异,那个鬼玉不是假的吗?清寂要着有什么用?
温禹说完这句话之后,那边就没有了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赶忙往旁边躲了躲,等那脚步声过去之后才慢慢的露出头。
刚才走过去的人应该是陆严,而现在温禹一个人站在花坛的另一边,百般无聊的踢着脚边的碎石子。我左右看了看,确定陆严没有在附近之后,才慢悠悠的走到了温禹身后。
“嘿,陆严的眼睛。”
我想起之前江楚城给我说的。
温禹吓了一跳,看见我之后夸张的拍了拍胸口,说道:“是你啊,你吓死我了。”
“抱歉抱歉,看见你太激动了……”我说,过后又问,“你怎么从那里面跑出来的?”
就算没有后面艳骨的阻拦,我也司命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但看刚才温禹和陆严的样子,他们俩似乎很轻松的就出来了。
但温禹似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我猜想是不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只好换了个问题:“你刚才为什么给陆严说,是我让你和陆严说,让他把鬼玉交给别人的?”
那一瞬间,我看见温禹瞳孔一缩:“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被我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瘪瘪嘴说道:“我就是随口说说啦,不那么说的话,陆严不会相信的。”
“那到底是谁让你把鬼玉给清寂的?”
温禹瞥了我一眼,她的眼珠子下意识往左看了看,我立刻了然,于是在她开口之前,我幽幽说道:“我这个人呢,脾气不太好,而且不怎么喜欢被人骗我,要是我知道谁骗我的话,我可能就会……”
“你要干嘛啊?”温禹吓得大叫。
我说:“不怎么样,看样子你们应该是在找出去的办法?你告诉我的话,我就告诉你怎么出去,怎么样?”
温禹说:“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我耸耸肩:“那就算了吧。”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刚迈出去两步,温禹又把我拉了回来:“等等等等,你真的知道怎么从这地方出去?”
“骗你干嘛……”我一脸坦然,语气真的连我自己都要相信了。顿了一下又问,“我看你们来的时候不是很轻松吗?怎么现在还出不去了?”
“哎呀,你不知道啦,我俩被骗啦。”温禹一脸郁闷,“陆严先前拍了那个鬼玉,我们本来都打算回去了,谁知道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来问我们想不想要更好的东西。陆严是什么人啊,一听见有好东西,眼睛都快绿了……然后我们俩就莫名其妙的到这里来了。”
西装革履的……男人?
我低下头,看着温禹踢石子的动作,猛然想起当时陆严和温禹走了之后,江楚城问司命话是不是已经带到了。那就是说,让温禹和陆严到这鬼市里来的人,是江楚城?
我记得当时司命还提到了另一半鬼玉……
另一半。
我愣了愣,那意思是不是就是说,他们手里已经有了一半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温禹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回过神来,对她说:“所以让你把鬼玉给清寂的人,到底是谁?也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温禹摇摇头:“不是,是另外一个。不过他也穿着黑色的衣服……不对,那人打扮可奇怪了,应该是黑色袍子,穿的像个古代人,应该是个鬼吧,就是他头发是淡金色的。”
我瞳孔一缩。
淡金色的头发,黑色袍子。
那可不就是长屿吗!
他怎么会和清寂勾搭在一起!
我一阵头疼,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混乱了。揉着额角好半天都没有消化过来,温禹在一旁担心的看着我:“你没事吧?看起来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啊。”
“没事。”我说话都有点虚弱,“那那个男的后来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她又摇了下头:“不知道,陆严按照他说的,把那个叫鬼玉的东西给了清寂之后没多久,那会堂里就开始崩塌了。”
她不说我都还忘了。我打量着她:“那里面全都是恶鬼,会堂的崩塌让那里面的阴阳路也跟着塌陷了,你们俩是怎么出来的?”
这一回温禹总算是开口,她扒拉了一下头发,有些茫然的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感觉好像一眨眼就到这里来了。出来之后我和陆严就想找地方出去,可是你看,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陆严那个家伙还气的离家出走了。”
说完温禹又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已经告诉你啦,你是不是可以带我出去了啊?”
黑市中既然有阴阳路,那么就一定有阴阳之门。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那道门在哪里,但是只要找找应该还是可以的。
只是有一点我刚才没有想到,江楚城既然让司命带着我离开,但是司命又为什么会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出去?还是说他也是骗我的?
我有点头疼。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我便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很多事情都有点理不顺的感觉,不但这样,连带着我的思考力也下降了一些。
我看了温禹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的会所。因为之前我身上阳气外泄的原因,那些鬼还在原地嗅着那味道,这倒是给了我一点时间。只是我并没有在会所前面看见司命。
他去哪儿了?
我不由得往那边走了两步,温禹一把拉住我:“喂,不要再过去了,再过去那些鬼就能看见你了。”
我讶异的回头:“你怎么知道?”
温禹一愣,过后支支吾吾的说:“我、嗯,我能看见一些这东西。”
我正要说话,会所的门却突然在这时候打开。那一瞬间,冲天的鬼气从里面冒出来,原本漆黑的天在这一刻就跟掉进了墨缸里一样,就连萦绕在外的雾气也有逐渐变黑的趋势。
我赶忙捂住嘴,对温禹说:“捂着嘴,鬼气太浓,已经逐渐变成瘴气了。”
温禹听着就要吓尿了;“瘴、瘴气?那是不是我们会死在这儿?”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刚想从怀里摸出符纸来,却想起最后一张符纸在那门里的时候已经用光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我讷讷的想着。
其实也不是不能和那些鬼打一架,但要是这样的话,灵力耗损就太大了。谁知道这鬼市里面的鬼到底有多少?认真的思忖一番之后,我还是决定秉承我一贯的作风: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对温禹说:“咱们快跑。”
温禹就有点傻眼了。
“你不是阴阳师吗?刚才你那么轻易就发现了我的屏障,居然不能对付那些鬼?”
我摊摊手说:“没办法啊,我符箓用光了,画血符倒也是可以的,但是照这个情况,就算是我把身上的血放干了,我们也不一定能够逃出去。”
我话还没有说完,温禹就要哭了:“你……那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出去啊?你这不是忽悠我呢嘛?亏我还这么相信你,现在陆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我……”
说着说着温禹眼眶里当真蓄积起了眼泪。
我惊奇的想着,这种眼泪说来就来的本事真是太厉害了。
我摸摸鼻子,看了看会所门口还在找着我们的鬼,对她说:“我没有骗你,只要能够找到阴阳之门就能出去。”
温禹茫然道:“阴阳之门?那是什么?”
我刚动了动嘴巴想要和她解释一下,就看见她脸色一变,惊呼道:“那些鬼过来了!”
我连忙回头,果然发现有一团黑气正在朝我们这边靠近。于是连忙推了温禹一下:“啊啊啊快跑快跑!”
一边跑我一边咬破手指,在掌心上画下血符,那黑气只要一靠近我们,我便用手掌朝后打一下。温禹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大喘着气,对我说:“妈呀,你真厉害,这招叫什么?你能教教我吗?”
“不教。”我随口道,“教了你也学不会。”
说完又想起之前在会堂里的时候,她不是挺厉害的吗?还能把我和江楚城隔开来。于是在对付那些缠上来的黑气的时候,我抽空问道:“你之前不是挺厉害的,把我和那只鬼都隔开了吗?现在怎么一下子什么都不会了?”
“哦,”温禹说,“因为我只会这么一招啊。”
我还没有说话,她便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你应该知道我有一双灵眼了吧?从小到大我就老看见这些东西,从记事开始就能看见啦……那时候我就老哭,觉得卧槽这什么玩意啊,怎么这么吓人。我就和我妈说了一下,结果我妈就把我赶出门了,然后后来我就被一个古古怪怪的老道士收养,教了我这么一个法术。本来我还想学点别的东西,可是他教完我这个之后,就死了……你说我是不是好可怜?”
我:“……”
我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正想说我还认识一个比你更可怜的,下次介绍你们认识。话还没说出来,肩膀就被抓了一下:“嘿嘿嘿嘿,小道士,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转过头,发现抓住我的是一个胖子,哦了一声,想起来这好像就是之前在会堂里一个劲儿让那长舌鬼开箱子的那只鬼。我面无表情的一掌拍在他的脸上,那胖子大叫一声,瞬间就变成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哇……”
在温禹发出感叹之前,我赶忙开口:“快快,咱们快找阴阳之门。”
温禹点点头,转头就要和我分开跑,过后又回过身来:“阴阳之门长什么样?”
我对她招招手,让她过来一点。温禹哦了一声走过来,我立刻咬破手指同样在她手臂上画了一道符。温禹一喜,眼看着又要发表感言了,我立刻说:“这是血符,可以用来对付那些鬼。但是因为你本身没有灵力,所以只能用三次,三次用完,你就没有机会了,明白了吗?”
见我一脸严肃,温禹忙不迭的应了:“我知道了。放、放心吧,我会尽量不给你拖后腿的。”
其实我想说拖后腿也没事,反正等下我们要分开。但想想这么说的话,说不定能把她给吓死,所以还是咽了回去。
身后厉鬼哀嚎,头顶红月慑人,阴风不断地从四面八方吹来,因为要交代的事情有点多,我干脆拉着温禹躲进了离会所有些距离的一处小巷子里。
刚才我已经发现了,这个鬼市其实就是另一个时空里的Y城,虽然说很多建筑都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好在一些标志性的还在。
因为一路上我都用术法做了短暂的遮掩,那些鬼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追上来。趁着这个机会,我对温禹说:“你听好了,阴阳之门是两道门,一道门通往阴司,一道门通往阳间。两道门的坐标应该是对立的,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就分开行动。”顿了顿,我继续说,“阴之门为光,阳之门为暗。这个鬼市里任何发光的东西,你都不要接近,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误入阴间,到时候我也没有办法救你了。”
温禹闻言立刻收敛起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冲我点点头:“我知道了。但是如果……我发现的是阴之门怎么办?我……”
她没有说完,但是我已经猜到了她后面的话,朝她笑笑:“如果你发现的是阴之门,那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会来找你的。说起来,你就这么走了,不管那个叫陆严的了?”
不说还好,一说温禹就有点生气:“管他做什么?他说不定早就走了,反正他也从来没有管过我……”说着温禹顿了顿,“你之前是不是问过我那个叫清寂的?其实刚才我没有说实话,会堂是那个叫做清寂的人弄塌的……你之前猜的没有错,带我们出来的那个人的确是那只穿的跟古代人一样的鬼。”
我一愣,没想到温禹会在这个时候跟我坦白。
但我还是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温禹看我:“什么?”
“你不是说你知道那个箱子里面的是什么吗?之前你和说我是一个人,那你知不知道是谁?”
说到这个温禹就皱起了眉头,她看了我一眼,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有骗你,那里面的确是一个人,但是我不认识。我也是在无意间听那个叫清寂的人说的,说什么,只要有这个东西谁谁谁就一定会来。”
温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清寂说的那个谁谁谁,到底是谁。
……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能猜到了。
“哦,对,你看我说着说着又跑题了。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有时候脑袋就是会放空,你不要介意。”温禹挠挠头,继续说,“那个箱子里面的,好像是一个女生。”
我浑身一震:“女生?”
温禹点点头:“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你、你再问我也不知道了。”
我讷讷的没有说话。
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是这突然的一下就是想不起来。
按照温禹的说法,那个那么箱子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清寂。会堂也是清寂弄塌的……我心头一凛,低呼道:“完了,我搞错了!”
温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什么弄错了?”
我舔了舔嘴唇,心里头有些着急。
江楚城之前说过,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是他要的,这么联系起来看的话,清寂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放在他身上了!先前我看到的那盏魂灯一直都误导了我,让我以为有人的目标是我,所以江楚城和我说让我跟着司命回来的时候,我没有反对,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但是这些显然已经被清寂猜到了!
他的目标是江楚城!
越想我心里越是着急,于是对温禹说道:“咱们现在开始就要分头行动了,如果你发现了阳之门,你就自己进去,不管在里面看见什么东西,都不要回头,知道吗?”
温禹点头说了声好,分开之前,她突然喊住了我:“那个……你要是在路上遇见了陆严,他要是还没有出去的话,你能和他说说,让他来找我吗?”
我愣了一下,嘴上说了声好,心里又想着这温禹挺好玩的,刚才还说不管他,现在就改了口。
过后又听温禹小声说:“虽然他对我不怎么好,但是万一他真的在这里出不去,我以后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我摸了摸鼻子,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从小巷子出来之后,我和温禹便分开两头走。其实我多少还是有点担心,因为她就只会那一个术法,要是真的路上遇见恶鬼拦路,那一道血符是完全不够的。
但是温禹不知道怎么了,跟我说完那番话之后,整个人就跟打了个鸡血一样,浑然不见先前的怂样,还信誓旦旦的和我保证说一定会活到跟我下次见面。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说完这句话,我们俩便一个朝西一个朝东,分头走进了茫茫白雾之中。
一路上都能看见在寻找我们的恶鬼,我不想耗损太多的灵力,在这个地方用灵力,只会招来更多的鬼,然后就会没完没了下去。所以一路上我尽量躲着那些东西,同时又在思考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之前和江楚城进会堂的时候,我就感觉这件事不简单。按照我的想法,就是最早那个拍卖会其实也是有问题的,但是因为拍卖会上的主持人是江楚城的人,所以我就排除了这个可能。
但是如果……司命起了异心呢?
不不,也不可能。
如果司命起了异心的话,江楚城是不可能把我交给他的。
那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直觉司命绝对是能够带我离开这个地方的,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且在那些鬼冲出来的时候,他也是不见了踪影。
想到这里,我稍稍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满是怨气的地面,这些怨气已经化形,变得如同黑泥一般,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灵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怕是一脚踩下来就会被缠住。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温禹那边怎么样了。
鬼市没有白天,永远都是黑夜。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也停留在了我和江楚城来到鬼市的那一刻,所以说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几点了,得快点找到阳之门。这么想着,我又重新加快了脚步。
“滴答……”
我耳朵动了动,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声滴水声。
说实话我现在对这声音是十分的敏感,之前好几次都是听见这声音之后,身边就发生了一些不可预料的事。
我扭头看了看四周,雾气变得更浓了,连带着那股阴冷的气息也稍微有点让我吃不消。我一边注视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在心里念咒,而后摸上手腕上的幽冥链。
幽冥链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同一时间,我听见了宝宝的声音:“妈妈,好冷啊。”
“滴答……”
那滴水声离我更近了一些。我忙离开了刚才站的位置,在心里问宝宝:“怎么会冷?是因为阴气太重的原因吗?”
宝宝轻轻的嗯了一下,那声音听着就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这明显是我已经被阴气入体,而宝宝受到了影响的表现。
我心下疑惑,虽然这鬼市阴气很重,但是我早在之前就已经重新用灵力在体内建立好了屏障,就是为了避免阴气入体。中途我还检查过好几次,屏障一直都是完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子……
我愣了愣,瞬间沉下脸色。
如果说这之后阴气都没有入体,那么就只能是在我重新建起屏障的时候,就有阴气进入了我的体内。但是在这期间,我并没有接触过别的什么人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我又喊了宝宝两声,可是他已经没有在回应我。我立刻紧张起来,现在糖糕已经和我分开了,可不能再让这个小家伙出事。于是我赶忙停下了脚步,摸上肚子,开始用灵力试探肚子里的宝宝。
“唔,妈妈……”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又听见了宝宝的声音,这让我终于放下心来。
我柔声道:“刚才喊你那么多声,怎么都不理我?”
宝宝嘟嘟囔囔的回答:“妈妈,这个地方让我好困,咱们快点出去吧……”
我也想啊。
我揉揉额角,但是现在找不到阳之门不说,我还有点担心江楚城。
总觉得好像莫名其妙的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困境里面。
不过有一件事,我心里倒是清楚的,就是清寂又开始行动了。那个王八蛋,果然之前说什么不会再来阻碍我都是上下嘴皮子一碰,说着玩的。
想到这里我就有点生气。
“宝宝,你能再坚持一会儿吗?妈妈现在还没有找到能出去的地方,而且刚才和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哥哥也不见了……”
话还没有说完,一股阴冷的气息就忽然从背后袭来,我当即扭过头,却依旧什么都没有看见。
“妈妈,爸爸是出事了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宝宝变成了一团光点从我肚子里跑了出来,趴在我的头顶有气无力的问。
“怎么可能,爸爸可厉害了……还有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这里不安全。小心我给你爸说,让你爸揍你哦。”
往常我提到江楚城宝宝都是很害怕的,但是今天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任由我怎么说他都坚持要在外面。
“这里不安全,所以宝宝更要保护妈妈……”
我听着他这虚弱的声音,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你妈也可厉害了,现在还不要你保护,听话啦,你快点……”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顿住了。
因为我看见了阳之门。
我回头看了看,我走的速度并不快,而且中途还停下来好几次,如果温禹路上没有遇见别的东西的话,那么她现在应该也找到了阴之门。
我伸手将宝宝从我头顶拎下来,他眨巴的眼睛看我:“妈妈……”
“不要卖萌,回肚子里去。”
“不要嘛……”
我叹了口气:“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点都不听话?”想了想,我威胁他,“再不听话,妈妈不喜欢你了。”
宝宝委委屈屈的看了我一眼:“不安全,要保护妈妈……上次妈妈不让宝宝出来,就差点被坏蛋欺负……”
我一愣。
想起那次在学校里遇见清寂,因为担心他会被清寂发现,所以才没有让他出来,没想到他居然到现在都还记得。
哎……
这两个孩子,怎么都这么死心眼?
也不知道像谁。
“好吧,那你就趴着,帮妈妈看看附近有什么动静。”终于我妥协道,想了想又说,“刚才妈妈感觉到这里有点不太对劲,你要是真的厉害,就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我。”
闻言宝宝立刻点点头:“嗯!”
……
阴阳之门会随时变化位置,所以回去之前,我用血在阳之门旁边画了符阵,防止我前脚走,就有鬼后脚来破坏。
回去的路上很平静,先前那滴水声消失了不说,就连阴气也消散了不少。这让我在感觉到奇怪的同时,又更加警惕了一些。
我和司命分开已经很久了,不知道他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对自己也稍稍有点无语。这一个晚上担心的事真是多,不知道出去之后会不会狂掉头发。
“妈妈!前面有个人!”
就在我快要走到和温禹分开的那个小巷子的时候,宝宝突然出了声。我抬头一看,果然看见街对面站着一个男人,一身黑西装,气息不稳,头发也有点凌乱。
我一拍脑门,这不是陆严吗?
很快陆严也看见了我,他先是一愣,然后快步朝我走来,问:“那个女人呢?”
这声音相当大,我被他吼得耳朵都要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谁?温禹?”
他沉着脸看我,那双原本就漆黑如墨的眼睛此刻变得更加深邃:“就是她,你看见她了吗?”
我摸摸鼻子,想着这两人可真是有意思,一个一言不合转身就走,另外一个明明生气却又担心得不行。
“女人,回答我!”
陆严又焦急的喊了一声。
“温禹和我分开去找出去的路了,现在我正要去找她。”我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来?”
陆严闻言却是愣了一下,放开抓住我的手,皱着眉像是在想什么,过后说:“她没走?”
我啊了一声,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陆严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我是说,她没有一个人走?”
我茫然的看着他:“她为什么要一个人走?她还以为你一个人走了呢……”
“那个白痴。”我还没有说完,陆严就咬牙切齿的打断了我的话。
“……”
但很快,他又说:“带我去找她。”
我下意识的又摸摸鼻子,点点头,让他跟在我身后,一边走一边想,这人可真是个太上皇。
很快,我和陆严就找到了她。当时她正躲在一处阴影里,一张脸憋得通红,而她面前还有几只青面鬼在四处游荡。温禹虽然大条了一点,但是好在人还是很聪明的。
“温……”
陆严张嘴就要喊,我赶忙拦住他:“别说话,那些青面鬼眼睛看不见,但是能通过阳气来判断生人的地方……”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自己停住了,过后一脸惊骇的看着陆严:“你你你你你是鬼?”
陆严挑挑眉:“很惊讶吗?”
我点点头。
岂止是很惊讶,简直是惊讶死了好吗?最关键的是,这一路走着我居然都没有发现他是鬼,简直就是……耻辱啊。
陆严冷冰冰的瞥了我一眼,压根儿就没想理我。他紧紧盯着在那边已经蜷缩成一团的温禹,过后不耐烦的说:“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先救她?”
我哦了一声,本来想说你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啊,为什么不自己去救。
不过也就是想想。
我跟陆严说了句在这里等着,便重新拿出铜钱剑,朝温禹走过去。
“你们闻见什么味道了吗……”
走过去的时候,其中一只青面鬼询问道。
我摸摸鼻子,想着这几只鬼的嗅觉似乎也不怎么灵敏,于是趁着它们发现之前,我便十分轻松的将铜钱剑送进了它们的身体里。期间温禹一直瞪着眼睛看我,直到那青面鬼化成黑气消失之后,她才松开捏住鼻子的手,大口大口的喘气:“啊啊啊,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自己先走了呢。”
我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啦,路上出了点小状况,就来的晚了一点。你还挺聪明的,知道憋着呼吸。”
温禹站起来,不谦虚的说:“那是,我刚才发现那个阴之门的时候,它们也恰好在那附近,明明都已经看见我了,结果还在那边说闻到了什么味道,我就觉得吧,那几只鬼肯定是……”
温禹的话还没有说话,就张着嘴呆住了。
我转头一看,只见陆严已经来到了我身后,那张好看的脸简直乌云密布,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温禹,咬牙道:“温、禹!”
温禹肩膀一抖:“嗳!”
“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居然敢离开我身边?”
温禹闻言立刻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你讲不讲道理啊,明明是你先走的好不好?你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
陆严两眼一瞪:“你还敢顶嘴?”
然后温禹就闭嘴了。
我好笑的看着他俩吵来吵去,抬头看了看天,先前那月亮变得更红了,我掐指算了算,心头一凛,过后对温禹还有陆严说道:“我要走了,你们俩能自己去阳之门吗?就在和阴之门对立的位置。”
温禹一听,赶忙拉着我:“你要去哪儿啊?都可以出去了,你干嘛不走?还要留在这里过年吗?”
“……”
我无语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不是,我还要去找一个人。”
“你要去找易文修?那个之前陪在你身边的鬼?”
陆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慢慢开口。
我好奇道:“你见过他?”
因为江楚城之前在拍卖会上和陆严打过照面,所以我一点也不奇怪陆严会发现易文修,也就是江楚城的身份。
陆严说:“不知道。”
“……”我嘴角一抽,“那你问我这句话什么意思?”
陆严哦了一声:“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再和面前这一人一鬼待下去,迟早要气出病来。
“但是,我们要是走了的话,你怎么办呢?”
温禹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我摆摆手,说了句没事:“这个地方还困不住我,刚才之所以有点吃力,不过是因为带着你罢了,现在你走了,我也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
温禹:“……”
见她吃瘪,我心里一阵好笑,过后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快走吧,这路上的鬼已经被我收拾得差不多了,你俩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保不准待会儿那些鬼又找上来了。”
一边说我一边将铜钱剑收起来,温禹看看陆严,又看看我:“好、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说着就挽着陆严的胳膊往我来时的方向走,可没走两步又忽然停下来:“那个什么,我觉得你人挺好的,但是戒心好像有点太低了。不过算了,好在我也是个好人,下次要是遇见陌生人,不要这么热心了……”顿了顿,她又说,“那个叫清寂的人你小心些。”
我没有说话。
直到他们渐渐走远之后,才摸摸鼻子小声说了句:“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坏人了。”
……
我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回去找江楚城,而是想先去找到司命。
在找到阳之门之后返身回来的路上,我忽然感觉到了司命的气息。很微弱,像是出了什么事。
说实话要是换成别的鬼我早就转身走了,但司命是江楚城的人,艳骨已经被我打伤了,要是司命再出事了,我觉得他可能会揍我。
一个晚上把他的手下打伤一个弄丢一个,想一想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害怕。
没有了温禹,我走的很快,本来以为这路上一定会遇见别的鬼,但是直到我回到会所前,都没有再碰见别的鬼。
会所前面的瘴气消失了,就连刚才簇拥在那前面的鬼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宝宝,能看见什么吗?”
刚才经由陆严那件事之后,我开始对自己的直觉有了怀疑。想来应该是在鬼市待了太久,我的感知力已经逐渐开始变得缓慢,所以我必须快一点找到司命。
听见我说话,宝宝又现了身,手脚并用的爬上我的头,四处张望着。
可就在这时,我听见了一声奇怪的嘤咛,正巧宝宝也在同时说:“妈妈,那边。”
说完宝宝又从我头上爬了下来,站在我的肩头指了指前面。我顺势看过去,只见会所前面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想了想,我还是走了过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居然是司命。
“司命!”
我压低声音惊呼一声。
“夫、夫人……”
司命的气息已经变得十分虚弱,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要魂飞魄散了一样。我左右看了看,想把他带到一个隐蔽一点的位置,这地方太显眼了,要是那些鬼再回来,恐怕还有点不好办。
按道理来说他就是一个灵体,比生人要轻很多,稍微用点力我还是能将他抱起来的。但是没想到,就算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是把他稍稍扶起来了一些。
司命这个样子不由得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阳间有个说法是人死之前身体会变得十分的重,同样的,鬼也是这样。
“妈妈,宝宝帮你!”
好在这时候宝宝搭了个把手,他从我的肩头跳下来,在原地蹦了两下身子就变大了一些。随后他一伸,便轻轻松松的将司命扛在了肩上。
我顿时目瞪口呆。
宝宝把司命放在了离会所正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我让他把司命翻过来让我看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我一跳。司命的胸膛破开了一个大洞,因为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所以刚才我也没有注意到。有黑气不断的再往外溢出,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白色的光点。那是他的魂魄。
我倒抽了一口气,连忙咬破了另一只手的手指头,在那破开的大洞周围画下了一个符,暂时抑制住了那些黑气。我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你去哪里了?”
司命嘴巴动了动,本来就十分苍白的脸色,在这一刻看起来更加可怖,而且我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在逐渐开始变得透明。
“我……我刚才想着艳骨还在里面,夫人去找那个女孩之后,我、我就返回去了。”
我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明白了:“是她伤了你?”
司命艰难的点点头。
“那她人呢?”
“她……”问到这里,司命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夫人,主人有危险……艳骨叛变了。”
我咬着牙,声音有点抖:“她叛变了?是清寂?”
“是,原本我已经把艳骨救出来了,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司命大喘着气,他伤的太重了,只这么一会儿,我画下的符咒已经不能够控制他魂魄的流失。
“没想到、没想到这个时候清寂出现了。之前我看艳骨明明已经被您打伤了,但是在清寂出现之后,艳骨突然又醒了过来,而且……根本就没有受伤的样子。”话说到最后,司命的声音已经很小了,我必须俯下身去,才能听见。
“夫人……清寂要杀主人,咳咳咳咳!之前艳骨渡魂给主人,看上去主人是恢复了,可实际上……实际上她是在帮助清寂!那些魂魄早就已经被魔化了!”
我闻言大骇。
之前我还想着留着艳骨继续给江楚城渡魂,没想到她居然早就叛变了!
那江楚城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的手有点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说道:“好,我知道了。我刚才已经发现了阴之门,我现在就把你送到阴间去。”
说着我就让宝宝帮忙再把司命扶起来,可是司命却抓住了我的手臂,摇头道:“夫人,不用为我费心了。这地方阴气很重,我暂时还死不了,麻烦你……麻烦你去救救主人。”
我看了他一眼,他体内魂魄的流逝速度已经越来越快,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
“夫人。”
见我犹豫不决,司命又喊了我一声:“抱歉夫人,司命之前骗了你……”
我皱眉:“你骗我什么了?”
“我、我之前是可以把夫人带出去的,可是因为想到艳骨还在里面,所以就……”
我没说话。关于这件事,我刚才就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没想到他是为了艳骨。
“夫人,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阴阳之门的开放是有时间的,这要是再等一会儿,阴阳之门要是关上了,夫人就回不去了……”
“啊!”
我看着他越来越透明的身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带了能收鬼的瓶子来的。
这么想着,我便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没一会儿,果然摸到了那个还没有手掌大的瓶子,对司命说:“你是自己进到这里面来,还是我把你收进来?”
司命一愣:“这、这是?”
我说:“抓鬼用的,你别说了,你是他的人,我不可能把你丢在这里。这瓶子里面有符水,你进去之后可能会有点难受,但是好歹能保住你,让你不至于在这里灰飞烟灭。”
司命咳了两声:“可夫人刚才……”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听你说艳骨背叛的时候,我有点太慌了,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来。好了别废话了,再聊会儿天你就真的没救了。”
司命神色十分复杂的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