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间。

亦将一松开手,火光顺着烈酒和干草爬上楼阁,火光直冲云霄,伴随着滚滚浓烟。

在林耀身后,原本提心吊胆的朝臣看到这里,不顾一切的冲着朱雀殿冲了过来。“灭火,灭火啊!”

可是等他们冲到朱雀殿下,被浓烟熏得满脸黑灰,拼命移开干草后,突然都申请诡异的看着亦将。

当然,杨太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作孽……作孽啊!”杨太后身体一松,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燃起大火的朱雀殿。

“东门……赶快去东门!”杨太后慌不择话,不知所措的看着林耀。“那里有通向朱雀殿的密道,快去救皇帝!”

“亦将领太后旨意。”火光之中,亦将放肆的笑容让杨太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哪里是个少年,这就是个魔鬼!

亦将对着林耀和林羽姬行了军礼,一挥手,直奔东门而去。

林耀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点了一千兵士紧紧围住了朱雀殿。

就在杨太后悲痛欲绝的表情中,围绕着朱雀殿的熊熊大火越烧越烈,越烧越旺,然后……‘噗’的一下全部熄灭了。

除了朱雀殿的墙壁被微微熏黑以外,恐怕也只有满地的黑灰可以证明这里确实染过了一场大火。

“这……”杨太后目瞪口呆。

这就是先前朝臣抢到了朱雀殿前才发现的事情:亦将只是将各种易燃品围绕着朱雀楼的四周拜访,然后点燃。【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朱雀楼本身虽然顺着泼下去的烈酒爬满火焰,但并没有被引燃。

“回将军,先生吩咐过了,搬来的坛子中一半是烈酒,一半是水。先生说把酒和水掺在一起,火便只会浮于表面,点不着任何东西。”之前亦将交代过的小兵跪在林耀面前,战战兢兢的看着脸色难看的太后和大将军。

不得不说,林耀听到这句话,心中也慢慢的松了一口气。

总算这小子还知道分寸。

看着就在刚才还在不断蹿高的火焰的影子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又听到小兵的话,杨太后当然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骗了。

她愣了半天,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狠狠的看向林耀。“你……你好,你很好!”

“回母亲,兄长身体一贯安好。”林羽姬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小心肝,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这一局,明显是他们赢了。

*

“诸位军士,可有愿者,随我救驾!”亦将振臂一呼,嘴角拉出得意地笑容,带着一千兵士直奔内宫东门处。

有了杨太后的提示,亦将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就在东门找到了疑似密道入口的假山。他稍微检查了一下,就发现假山上的植物似乎有些不自然。

亦将微微一用力拔出那簇植物,假山之后的一扇石门应声开启。

“先生。”林耀指给亦将的副将高良把自己的衣服撕开一圈,找了个树枝做成简易火把递给亦将。

亦将用火把进去扫了一圈,没有发现陷阱,想了想,抬脚走了进去。

“先生,请让末将开路。”高良拦住亦将。

亦将点点头,让高良先踏入了密道之中。他安排了一下,让剩下的士兵分成几队在附近把守,只有他自己和高良往里走去。

密道比起亦将想象中的要宽敞一些,看上去离挖掘以后有了些年头。地道的地面上铺满地砖,上面还雕刻着些图案,看来是内宫始建时便有的。

高良举着火把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注意观察周围,间或敲敲打打,检查着周围是否有陷阱存在。

“你是朝廷的人还是大将军的人。”亦将看着高良的背影,顺口问道。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拍了拍高良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来,接过他手中的火把,扫过地道的地面。

地道上落着薄薄得一层灰,显然近期没人从此处走过。

‘看来杨京还在朱雀殿那里。’亦将一只手摸了摸尘土,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

朱雀殿外的大火冲天,殿内的人不可能看不到。如果杨京确实和桓帝一起藏身殿内,为什么他们的藏身地点被揭开以后没有立刻离开?

杨太后的样子并不像在说谎,难道还有第二条地道?

或者是……

亦将手里捻了捻尘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出现了一丝不确定。

“回先生,末将为大将军从战场上救回,亲手提拔,一直跟随大将军左右,得大将军赏识而升得副官。”高良一板一眼的回答.

亦将点点头。他想也是,林耀派来和自己一路的人,除了辅助以外肯定还有监视的作用,想来也只会是他自己的人。

是林耀的人就好。

如果不是林耀的人,那他就真要怀疑一下大将军是不是打算在什么地方默默的杀他灭口了。

“我们走。”

亦将顺着地道往前快步走去。

地道出于意料的平缓,中间没有任何陷阱,但也没有任何人走过的痕迹。

地道的尽头是一堵木门,门边有着把手,并无其他岔路。

亦将把手放在木门上,轻轻一推。‘吱嘎’一声,门便应声打开。

“你终于来了。”杨京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你还在啊……”亦将笑了出来,眨了眨眼让眼睛适应了殿内的烛火,悠悠然的走了进去。

他为什么没有逃走?

密道的出口开在一层的佛壁之后,亦将一出来就发现自己面对着是一排排的牌位。

老实说,一开门就发现无数个牌位盯着自己,这种感觉有点毛骨悚然。唔,如果仔细一看,从楚高祖到前任皇帝他小媳妇的名字倒是都写的一清二楚。

杨京长身而立,不慌不急,一派淡定俊朗的模样。“大楚建国四百余年,敢火烧列为皇帝牌位者,只你一人。”

亦将左右看了看,发现偌大一个大殿中居然连椅子都没有,索性把身边案台上的牌位移开,自己坐了上去。

高良嘴角抽了抽,明智的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站定在亦将的身后。

“小小把戏,不足为道。”亦将笑了笑。“就和你在临江楼时用过的隐形墨水一样,只是些骗人的小东西罢了。”

“可就是你这些骗人的小把戏,却逼得我不得不走入了绝境之中。”杨京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亦将。

他一直以为这么一个布衣愚民,没有悉心培养,没有世族资源的倾斜。别说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已,就算他有点小聪明又如何,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

然而,谁又知道,他居然就栽到了这个黄毛小子的手上。

“果然是无父无君之辈。”杨京看到亦将放肆的完全把那些牌位不当回事,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