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1/1)

只是让朱祥没有想到的是向来能看得清局势的母后这次居然犯了糊涂,在听到他说顺其自然的话的时候,顿时怒目圆睁,大骂其不争气:“如果不是你不争气和那李家的那个女儿有所纠缠,怎么会让你的父皇对你失去了信任?如果你要是争气些,这会儿哪有别的皇子什么事情,这储君的位置本就该是你的。一说起那个历李氏,我就厌恶的不行。”

朱祥看着怒目的母亲,无奈的叹口气,继续劝慰道:“那确实是儿子的错处,但是这次三弟的例子就摆在面前,我们做什么要好端端的凑上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母后,您就听儿子的劝罢,就算您不为自己想,可是您也不能不为外祖家着想把?我们想要成为人上人,而是要让所有人都安全的,您也看到了三弟的外祖家都受到了那么重的处置,想来这辈子都难以有再回京城的机会了,能不能缓过来还是个未知数,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为什么要冲上去呢?”

皇后的胸膛起伏激烈,她如何都难咽下心里的这点怒气,当即说道:“我就是不甘心,原本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凭什么要和那几个抢?皇上莫不是糊涂了,向来是立嫡的,那些个不明来路的如何能上得了正堂?难不成我就这么吞下去?看着别的女人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将来与我有什么好处?”

朱祥也明白,这样太过为难母后了,毕竟是掌握权势的人,将来如果别的弟弟,母后也只能被尊为一个太后,这大权势必是不能落于自己这一族手里的,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他跪下来,沉声说道:“是儿子没用,还想母后不要气坏了身子。”

皇后看着眼前这个儿子,叹息说道:“如果不是你大哥去的早,我也不想将这些事情全都推在你的头上,现在外面盯着我们家的人不在少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想着看我们家落魄了,掌握了这么多年的权势,如何能放得了手?一旦放手,等待我们的是无边的报复,要想在这个皇宫里生存下去,我们只有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行,永远要站在别人的前面,这样他们才能对我们乖乖的俯首称臣。其实我和你父皇也曾经是恩爱夫妻,如果不是那个宛贵妃……我的儿现在早已经是太子了,你要是当了皇上,你外祖家对你的支持和付出才算没有白费。我们的全部希望都在你的身上,这一次虽然你外祖没说什么,但是我看的出来,他有些郁郁寡欢。”

朱祥咬紧牙说道:“母后难道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父皇抬杠吗?我总觉得父皇心里已经有了最为合适的太子人选,不和他心思的人不管在他面前如何的露脸,想来他都是不愿意看一眼的,万一将他给激怒了,对我们又能有什么好呢?我们不如先静观其变,不要自己乱了阵脚。”

皇后真是被这个儿子气得恼火不已,当即怒道:“你怎么就是这么个冥顽不灵的?如果你父皇将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往后你就变得名不正言不顺了,你要如何成事?难不成要被天下人骂你弑君篡位才满意吗?所以我不管其他,从皇上的嘴里说出来的必须是你的名字,这两天我会去皇上身边说这件事情的,你无需放在心上。”

朱祥叹了口气,与母后说了两句其他的,这才离开,回去路上也是一脸的苦涩,母后不停自己的劝告,去了父皇面前只怕是要受数落的,太急切了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还可能让皇上心生警惕,从而更加的疏远他们母子。

没想到他的猜想竟然成为了真的,皇上在听到皇后说的话时,当即变了脸色,却还是安静地听完了,最后不过是问了皇后一句:“朕在帝位这么多年,这些事情难不成得皇后来教朕怎么做才成?皇后在这个时候这般的热切,莫不是心里存了别的心思?你主管后宫事务,手不该伸得这般长,你也当知后宫干政是什么罪名,这几天让你的外家规矩些,若是不小心触怒了朕,朕可再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了。”

当中的意思其实说的十分明白,皇上已经忍受了她的娘家人很久了,他们自以为做事从没什么不妥,但是在皇上的眼中却还是有不妥当的地方,皇后的脸色当即变得刷白,她赶紧跪下福身说:“臣妾惶恐。”

没想到她在后宫中看了这么多年的权势争夺,自以为把控局势把控的很好,谁知道是自己太过自信,竟让儿子给说准了,她这般做是不是害了自己的儿子?因为自己这个母亲的缘故,所以让皇上心中越发的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这可该如何是好?她顿时急得不知所以,这么一番急,竟是病了,来势汹汹的,缠绵病榻多日,老二和拂晓在她身边一直伺候着才好了些,至于那个李家的女儿,她却是不想见的,因为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会变成这样都是那个女人害得,如果不是她,说不定现在压根没有这么多的事情,自己的儿子能够顺顺利利的坐上储君之位。

这两天她已经能下定走路了,精神也好了很多,母子两人坐在一起赏梅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皇后叹口气说道:“早知道我就该听你的话的,不去皇上跟前多这个嘴,谁知道竟然会是变成今天这样,对不住孩子,是我这做母亲的给你添乱了。”

朱祥笑着摇摇头说道:“母亲应当知道,父皇是个一旦下定主意就很少改变,他不是那些无德帝王,能够被女人的心思所左右,他看重的是那个人能不能好好的接他的这个位子,能不能让这个国家强大起来,他总归是为了全天下好的,这样的用意,您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其实我倒是觉得父皇他是中意六弟的,但是我们平心而论,六弟这几年要什么有什么,父皇不过是给了他一个踏板,但是您看他不是走的好好的吗?军功,军队的将士对他那种不怕死的劲头多有陈赞,便是在朝堂人事上,向来不顾人情,该怎么就是怎么,干脆的很,您这会儿他听着是不是觉得他很想一个人?”

皇后的脸色顿时变得五味陈杂起来,像谁?分明是像……

朱祥抢在母后开口的时候说出来:“是父皇啊,我们其他的几个兄弟,也算各有所长,可是却还是有很多的毛病和缺点,这便是父皇看不上我们的原因,但是六弟不一样了,不说他是宛贵妃的儿子,单就这些和父皇一样的脾性,就能让父皇对他高看三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这条路既然是为六弟铺的,您这样撞上去不是成心给父皇添堵的吗?”

皇后变得面无表情,她当初怎么就没有看明白呢?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眼看着事情就要成定局了,你可是怪母后多嘴,害得你父皇更加的疏远你,往后该怎么办呢?若是你要……母后便是倾尽全力也要帮你的。”

朱祥笑着摇摇头说道:“我相信六弟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而不刁难外祖家,而且我也不愿意像三弟那样,明知道最后的结果,我为什么要撞上去?这般不明智,岂不是闹笑话吗?母后,您放心,只要儿子在,断不能让那宛贵妃欺负了你去。可是往后,您却再不能想着操控局面了,在朱照面前你只能做一个好母亲,您知道了吗?就当是儿子求您了。”

皇后坐在那里想了很久之后,无奈的点了点头,若她有通天的本事兴许还能帮着儿子成为一个帝王,可是她和皇上之间暗里的争斗是从来都没有赢过的,所以她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底气去和皇上冲撞,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将自己那可颗心给放下来,且静观其变吧。可是心里却还是觉得一阵难过的,当初他们夫妻两情谊正浓的时候,他亲口说过要将他们的大儿子给立为皇太子的,谁知道那孩子命薄,小小年纪就去了,之后皇上再没有提起这件事情,谁知道现在却是换成了宛贵妃的儿子,就算再怎么狠,她又能如何呢?他们终归是比不得有皇上扶持的六皇子。

朱祥看着母亲的样子,有些心疼,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和心思,就算他也有那个野心,但是现实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倒不如就这般人命把,不要做不该有的梦,这样会让自己变得可笑。

从宫里回去之后,拂晓看到他一脸疲惫,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吃过饭了吗?要不我让人再做点东西来?”

朱祥摆摆手,坐下来,将头枕在胳膊上,说道:“我只是看着母后那个样子,我心里跟着难受,她要强了一辈子,想要我有大出息,可是谁能知道,我还是让她失望了,我看到她那副样子,我只是觉得心疼不已。如果我不曾生在帝王家该有多好?我就不需要经历这么多的尔虞我诈和无可奈何,在这个地方,硬生生的将人的心里的那点闪亮都逼退了,只能想办法的往上爬,不然这辈子都要蒙蔽在尘土中,做了被蒙了尘的夜明珠。”

拂晓从后面环着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的背上,叹口气说道:“虽然我不明白,但是我想人都是耳濡目染的,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也变得觉得权势才是一切,也生出渴望拥有之心来,这不是错,只是看老天爷愿不愿意实现你的恳求罢了,你说是吗?说到底还是要想开些,不要太放在心上,这样难过的只有自己罢了。”

朱祥笑着说道:“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想当初,我曾经也在当中出不来,觉得只要站在那个位置上,什么东西不能得到?可是突然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生出了别的心思来,甚至连我自己都看不明白,但是我还是很感激自己能够想明白,如果执着下去,也许会落得和三弟一样的下场,害己还害了别人,我不愿意这样。我想了一切办法想要劝说母后,不要意气用事,现在她也尝到了个中的滋味,想来也该是死心了。我倒是希望这阵风能快些刮过去,现在让人道到外面都不自在,说实话,我倒是恨不得能在家里待着哪里都不去的。”

但是比起他们的坐不住,而皇上的耐心简直好的很,他什么都不说,照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对那位七皇子照就是用力的敲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七皇子本该在皇上的指点下越发的会来事才对,可是他却是连连的犯错,皇上倒是没脾气的,耐心地教导着,直将七皇子逼得跪下来告饶。

皇上这么长时间的好言好语顿时全部收回,当着几位大臣的面痛骂道:“就你肚子里的这两点墨水,竟然还敢打朕这把龙椅的注意,同你那个娘是一般的德行,光会做梦,却不看看自己是几斤几两,让他们母子两个都搬去静思宫好好的做他们的美梦,真是上不得台面。”

众人没想到皇上竟是这般的用意,以七皇子更将后面那些心怀贪婪之心的皇子后妃更训斥了一顿,将他们全部打成了没什么本事还妄想坐在高位上的吃相难看的人,也让朝臣知道,他们想要去扶持某一个完全是做梦,朱家的天下从来不用无能之人,一时间全都消停了很多。

就连皇后听到这样的事情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其实这倒是不能怪皇上的,他的心里总归是装着这个天下,儿子看明白了,自己在这个男人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竟然是没有看透,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心太过嫉妒了,皇上那般的偏爱宛贵妃,她的心里怎么能不吃味?想当年,全天下的人都当他们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后来呢?他最终还是将一颗真心给了别的女人,她情急之下问为什么,他说他想要的是一个纯粹的女人,你虽然是个好女人,但是你身后的外家实在是让我看着头疼,他不喜欢这种被捆绑着的感情。

皇后想到这里突然泪如雨下,她的身后虽然有自己的娘家人,可是这颗心,从来都是向着他的啊,难不成他不知道?也许他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变心找借口,不对,她突然想起来了,那次她为了自己的弟弟开口求他给委派个官职,那个时候他的目光,有复杂还有失望……原来,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办法舍下自己的娘家,更不能为了自己娘家的利益有半分的让步,这样的觉悟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下,疼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原来是这样,她那个时候竟然不知道。现在才明白,后妃不能仗着自己的宠爱对皇上提任何不合时宜的要求,皇上最后全了她的颜面,可是却也将两个人的情分也给放下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现在怪谁呢?宛贵妃?这不是她的错,她只是出现的恰到好处罢了,附和皇上想要的那个人。

女人活一辈子,其实不只是为了这些权势,她最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的那个男人能对自己而已,当年他们两人也曾经过着最为快乐的生活,虽然皇宫中的诱惑很多,但是这个男人就全身心的守在自己身边,情真意切的情话,彼此的笑闹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忘记,可是却成为了一道回忆,让她深深的后悔却是再也没有办法挽回了。那是她这一辈子中的一道梦,再也求不回来。

之后宫人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突然闭门不出,便是许多宫中事务都是靠身边的嬷嬷传话处置的,皇上听说之后还是过来了,两人在里面待了很长的时间,皇上出来的时候脸上也是一片哀伤,昔日的情分毕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他们早已经刻在自己的心上再也抹不去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再也不能回到最初的那个时候了,这几年他的心已经全部给了自己最为深爱的女人,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再让他眷恋。

回到宛贵妃住的院子,他看到那个人居然还在看花,脸上没有半点不高兴,忍不住笑到:“以往你最是小心眼,我每次去看皇后你都要摆脸子给我看,今儿怎么这么安静?”

宛贵妃笑道:“我怕什么,横竖你是我身边的人,往后我们还有好长的时间在一起,你哪里也不能去了,说起来他们真是可怜,说到底也是给你生了孩子的,你这么对待他们良心不会不安吗?”

皇上的笑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为什么会对不起他们,我平日里也未曾亏待他们,他们来宫里想要的不过是荣华富贵而已,这些东西给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就这样罢,说再多的话又能有什么用呢?我们两人好好的就成了,我觉得眼前的这些事情已经处置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们也差不多是时候该走了。”

宛贵妃脸上突然变得难过起来,说道:“怎么办,我突然不舍得离开了,我的孙女都要出生了,我还想看着他们长大,如果我和你走了,他们将来不认识我可怎么办?”

皇上笑得无奈,柔声安抚道:“你呀,咱们又不是补回来了,既然决定将这一切交给朱照,我们就是要躲出去避避风头,让他将这一切都拿捏在手里才好,不然有些不满的人会借机给朱照使绊子,若是将我给抬出去了,你说我是管还是不管?既然决定留给他,往后除非到了最难的时候,不然我什么都不会管的。”

宛贵妃点点头:“但愿朱照能早些将这一切都处置好,我十分不喜欢漂泊在外的感觉,因为现在有很多东西是我所舍不下的。我现在只想着我的小孙子小孙女,能看着他们长大,我心里就满足了。当初对朱照这孩子我多有亏欠,如今想要补偿我都没法子了,只能将这一切都给了我的小孙子们。”

皇帝忍不住笑话她:“你可真是……罢了,随你去就是,往后咱们有的是时间含饴弄孙了。我只希望朱照能明白我的意思,不要难为他的兄弟姐妹们,自古最让人难受的莫过于兄妹之间自相残杀,那些都是个不成器的,但愿他不要逼得太狠了。”

宛贵妃却是笑了笑,说道:“我相信朱照是个心里有底数的人,不会随意的去做这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的,你放心就是。但是他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的,如果谁要是敢给他不自在,那是就是他们自找的。”

皇上见她脸上散发出浓浓的戾气,知道她是想起了当初所发生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无奈的叹息道:“罢罢,咱们就不说这个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再说还有什么意思呢。只要他不忘我的叮嘱就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吃饭了。有没有说那个小鬼什么时候入宫来,不过几天不见我也甚是想念的很。”

宛贵妃脸上的笑容这才多了些,只要想起自己那两个乖巧的小孙子,她的心真是能融化成水,活了这么多年,前半辈子和那些女人不停的斗,活得太过单调无趣,现在却是觉得自己的人生才好像重新来过,多了色彩与欢乐。这样的日子让她更加的珍惜和喜欢。

朱照这两天常出入宫廷,宛贵妃便让人将他的那份也给准备上了,对着伺候的人说:“去看看咱们家的六爷,这得有多忙啊,连饭都不准备吃了吗?将人给我叫回来,什么都没吃饭大。”

太监照着吩咐去传话了,皇上看着眼前的女人越发觉得喜爱不已,记挂着孩子的模样显得越发的温柔漂亮,想当初自己对她那般狠心也是有过怨言的,所幸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