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瓶、何金宝、冯爱花三人叫骂着尾追富乾坤,一直来到瓦利克山日照坪顶空。富乾坤看白玉瓶三人如此不知进退,就在半空立住脚,摇头叹气一番,从肚兜内又掏出水晶盖碗托在左手心,右手抓着佛头骨,向追到近前的白玉瓶三人说:“白玉瓶,你们三人争强斗狠、心胸狭窄……无一点出家人的宽宏大度,今天我替佛祖收了你们……”
“老贼,这次我们不再上你那破碗的当了!你死到临头,还吹什么牛?有什么本事,全使出来!……”白玉瓶握着佛骨剑,小心翼翼地向富乾坤*来。
冯爱花左手提着佛骨篮,右手提着软鞭枪,何金宝握着佛骨圈,二人也小心翼翼地向富乾坤*来。
只见富乾坤不慌不忙,面对达摩佛头骨,口对口吹了九口气,念诵道:
“达摩达摩仔细听,混沌梦中快觉醒。
人体两百零六骨,岂容他人做瓜分。
吾乃你的前世妻,收藏夫骨理所应。
听妻招唤快齐聚,随我回家幽冥城。”
富乾坤的话刚说完,只见白玉瓶、何金宝、冯爱花三人手里的佛骨兵器瞬间回复佛骨原形,铁针跟磁铁般飞向富乾坤右手中。
白玉瓶、何金宝、冯爱花三人望着佛骨听从富乾坤招唤的奇迹,惊得空着双手目瞪口呆了一阵,定下神来之后,何金宝拔出自己的流星双锤,白玉瓶拔出自己的双剑,冯爱花端着自己软枪,作扇形,小心翼翼地又向富乾坤*来……
富乾坤胸有成竹,将佛头骨和所有的佛骨拢入袖中,誊开右手,嘴里念念有词,轻轻揭开茶碗盖,喝声“疾”,只见碗中呼啦啦飞出一只金翅大鹫鸟来,腾空变得:
双翅闭日遮住天,两眼如炬放闪电,
铁喙开出一条河,钢爪抓起两座山。
凌空而下风摧木,专擒蛇蜂与天蟾。
大小乾坤无二别,相生相克理一般。
白玉瓶三人一看克星前来,认得这大鹏乃西天灵山鹫峰灵鹫菩萨,就吓得骨软肉麻慌了手脚。手脚少慢了些,就被大鹫左爪擒住何金宝,右爪擒住白玉瓶脖颈,喙里叼住冯爱花脊背,就要狠下杀手。
至此,白玉瓶三人才彻底服了富乾坤。白玉瓶三人齐声向富乾坤哀告道:“佛母慈悲,饶我等性命!弟子有眼无珠佛母广*力!弟子们从今不再冒反佛颜了!……”
富乾坤看这次白玉瓶三人也称她佛母,真的臣服了,就将茶碗盖盖上。瞬间,大鹫如幻觉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白玉瓶三人拜倒在富乾坤脚下,惊得忙问其中玄机。富乾坤说:“此碗乃我收混沌初开时的混沌之气一捧,效仿天道女娲修炼而成。女娲炼成了真实的天地大世界,内藏万物生灵的真实;我炼成的水晶盖碗乃虚幻不经的小世界,内装万物生灵的精神。刚才的灵鹫菩萨不是她的真实真身,而是她的精神。被她啄撕,虽不会伤人*,但伤人精神,同样伤痛毖命……所谓世界一大天,人生一小天,就是这个道理……”
白玉瓶三人又诚拜一番。
富乾坤将盖碗装进肚兜内,说:“三位请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朱彩霞交给谢翠莲和吴乾带回,交鉴真自己发落。你们一同速速回扬州延光寺,慎防如来派人趁虚偷袭。”
富乾坤言毕,降落云头落在日照坪上,匆匆进入幽冥洞内。
白玉瓶三人盯着富乾坤落下云头走了,这才擦着额上的香汗,喘出气来。三人大着胆子拨下云头也落到日照坪上,正在嵯峨山石间小心地寻找幽冥洞口,就见谢翠莲和吴倩牵着绳捆锁绑的朱彩霞,一路踢打着,气急败坏地走出松荫石径。五人相聚,都喜不自胜。
“你这个贼内奸,我们回去把你的贼肝全挖干给活佛吃……”白玉瓶三人又一人踢了朱彩霞一脚,解了解气,五人才押着朱彩霞,驾云腾空,一路仍踢踢打打、骂骂咧咧地向东赶来。一路上——看不够:
群山绵延龙虎斗,
云涛翻滚林海愁,
大河逶迤舞白练,
广原漠漠织锦绣。
京师城都,
红肥绿瘦,
人潮汹涌,
连栋高楼;
小镇山村,
烟云悠悠,
长街客忙,
门前垂柳;
长河落日,
大漠奔牛,
群山翩迁,
白云出岫;
白鹤冲天,
雁阵抖擞,
鱼鹰投海,
巨鲸昂首。
听不完:
万丈瀑布崖头唱,
千里林涛云中吼,
雄狮怒吼山川摇,
灵雀歌唱山川秀。
……
白玉瓶五人正行着,突然有一股糜烂的臭气味随风飘上云端,让人闻着恶心欲吐。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东西腐烂了散发出如此臭味?五人忙捂住口鼻,降低云头去瞧。白玉瓶细细一瞧,禁不住突然然“呜呜”哭了起来。众人忙问白玉瓶为何闻此臭气伤心哭泣。只听白玉瓶哭诉道:
“此山名曰七绝山,满山柿子香又甜,
柿多少人来采收,霉烂臭气冲霄汉。
我有小女名彩娥,嫁与此山紫小蚺,
小婿夫妻暴病去,留下孙女白小练。
受人供奉称神圣,荣华富贵越千年。
小练夺了土地食,土地敢怒不敢言。
那年唐僧西取经,路阻柿峒赵家湾,
土地污妖滥杀生,敲诈勒索罪涛天,
稀柿腐积无人收,只因妖怪久封山。
唐僧责罪妖凶恶,孙猴老猪怒气染,
七绝山里战斗起,土地帅兵来助战,
猴子钻进蟒蛇腹,老猪钉杷落雨点,
可怜小孙疼断肠,香消玉殒魂魄散。
玉瓶触景生悲情,留足伤处作祭奠,
祷我小孙恶梦醒,离开柿峒到西天。”
白玉瓶和众姐妹提押着朱彩霞,缓缓按落云头,降落到七绝山白练洞前。只见:
白练洞口挂白练,柿林苍穹筛斑阑,
腐柿高堆陷半树,填满沟壑成泥潭。
呛鼻臭气成烟雾,逐臭蚊蝇云遮天。
山河依久故人逝,万千悲伤泪绵绵。
白玉瓶触景生情,悲伤一番,撮土为炉,摘枝为香,正要祭奠白小练的魂魄,突听半空里呼哨一声响,夹着疾风,落下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来,砸得白练洞口堆积的腐烂稀柿溅了众人满身。谢翠莲擦着身上稀柿臭泥,望着倒插在稀柿泥潭里挣扎欲起的多毛怪物,骂道:“什么毛瞎子,寻死也不寻个味道好点的干净地方,偏偏跑到老娘们身边的稀柿泥滩里来寻死。畜牲,难道你的眼睛长到裤裆里去了?”
“臭死了!臭死了!”那浑身沾满稀柿的毛茸茸的东西从稀柿潭里拔出头来,双手捋着满头满脸的稀柿泥,边朝白玉瓶她们所在的干燥处走,边说,“谁在趁人之危,帮着如来也骂我?小心老孙把你骂人的舌头割掉!……”
毛茸茸的东西擦掉了头脸上的稀柿泥来到白玉瓶她们身边,白玉瓶她们这才看出他是斗战胜佛孙悟空。何金宝听着悟空说的话,看着悟空的这个狼狈样,就明白了十之*,就朝白玉瓶四人递个眼色,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向悟空拱拱手,说“看斗战胜佛爷高兴得手舞足蹈忘乎所以,不小心掉进稀柿潭里的高兴劲,莫非讨回了你那紫金钵盂?佛爷,拿出来让弟子们瞻仰瞻仰!”
“呔呔呔!你们又是在讥笑俺老孙无能讨回钵盂?”悟空怒气不息地说,“如来果真不讲理!俺替他打杀了阿傩迦叶那两个不知悔改的佛门败类、天地贪腐蠹虫,他不但不褒奖俺,反而护短掩丑,又故伎重演,想用大手印法将俺镇在五行山下,被俺变作刺猬扎破了他的手,他痛得把手使劲一摔,就把俺摔到这里来了。罢罢罢,从今俺老孙不再做他如来的什么狗屁佛爷,不再与你等为敌了,你们也别再看俺的笑话了。”
何金宝心下暗想:这猴子好斗心眼实,让俺骗他到幽冥洞跟富乾坤去斗,来个两败俱伤,我姐妹们再看情况决定是否出手,消消胸中三百年的怨气。想着,她点点头,挠着头皮向悟空问说:“大圣,你那钵盂是否是紫金的?”
悟空忙点头:“是!是!”
何金宝又问:“盂外边是否铸字大唐贞观九年御制字样?”
“对对对!”悟空急问,“你在哪里何时看到?”
何金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说:“大圣,弟子们刚才从多宝夫人幽冥佛母富乾坤的幽冥洞回来,押解这只如来安插在鉴真身边的老寡妇内奸回去,在幽冥洞内,看见幽冥佛母在用一只紫金钵盂吃粥,上有大唐字样,这才生疑记住了。早年听人说,如来的钵盂和大圣们的钵盂叫多宝夫人幽冥佛母富乾坤给偷去,如来不敢追回……还认为这是谣传,今天亲眼看见,才相信如来也不过尔尔,他也有不敢惹的……”
“原来钵盂被富乾坤偷去了!这就好办。俺是梁上君子的老祖宗。俺这就去找富乾坤好言去讨。她若不领情,俺也学她样……嘿嘿……谢谢诸位!……”悟空转怒为喜,一个筋斗,呼哨一声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哈哈……”何金宝五人乐得也七扭八拐大笑起来。
这正是:
杀人何须动刀兵,三寸灵舍乱乾坤。
欲知孙大圣此去吉凶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