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野香子听着大平四郎说的,点头道:“大平君说得好!我不能再让任何人看《太阴经》了!看来,这《太阴经》是一部看不得的书的传说,确实是一个狐狸说葡萄是酸的谎言。我是要亲自验证一下,但我对汉语一知半解……”
阿倍仲麻吕忙道:“这个有何难!我在一旁陪着夫人,既给夫人当翻译,又给夫人当保镖,万一有什么危险发生,我还能帮忙解救!”
大平四郎忙讨好地说:“对!大学士说得好!这确实是个万全之策!夫人行侠仗义,乃大道德也;夫人美名远扬如雷贯耳,文武双全,乃大智慧也。咱夫人不能看《太阴经》,世界上还有谁能看《太阴经》?夫人一定要亲自看白骨经,但是……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以防万一……”
普照忙站起来,大声道:“对!对!夫人一定要亲自验看白骨经,不能让天下人笑话夫人是个胆小鬼、怕死鬼,连本书都不敢看,连个一文不名的和尚都不如!……”
河野香子沉下脸道:“小和尚,你激将我?”
普照又扮个调皮的鬼脸,挠着头皮道:“夫人,小和尚哪敢啊!小和尚是说,夫人必须得想个保证安全的万全之策!”
“在我这鬼院里,给你借十个虎胆,谅你也不敢。”河野香子道,“小和尚,你有什么万全之策吗?”
普照挠挠头皮,道:“夫人,有!有!贫僧有个万全良策!保证夫人既能看原版的《太阴经》,又不会被白骨经吸进太阴国中去!”
河野香子道:“说,别吞吞吐吐的!”
普照指着坑底草坪上一块巨大的龟背石,说:“夫人,天皇不是说,《太阴经》是用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它的读者吸进它的白骨太阴国中去的吗?咱用绳索把您拴在这块大石头上,白骨经就不会把你吸进去了!还有,让大学士、大平君陪着你当翻译当保镖,万一发生什么不测,他们还会帮助抢救的。”
河野香子点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明天早上开始,咱们就在这里挑灯看白骨经。”
河野香子说罢,令大平四郎收了白骨经和纸册经,率领众随从,伸着懒腰,打着呵欠消失在幽径鬼道里……
坑底又只剩下普照五人了。
阿倍仲麻吕来到普照身边,在普照光头上弹了一个响亮的响指,说:“你小子今后给我记牢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成熟老练一点,别再耍小聪明,跟两位使臣大人学着点,别信口开河坏了我大计。小子说老实话,你真看完了《太阴经》?你抄写的那些经果真是《太阴经》?你果真在看经时没有发现像天皇说的那种太阴国的情景?”
普照发急的说:“我骗你是小狗!……”
荣睿也忙说:“大学士,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说的确实是真实!”
阿倍仲麻吕坚定地道:“我了解天皇,他是绝对不会说瞎话欺骗他的臣下的!我更坚信太白兄也绝不会说谎欺骗他的朋友的!正确的解释只有一种,那就是,两位高僧确实是大道德、大智慧之人!”
“阿弥陀佛!”荣睿合掌向西道,“大学士羞杀贫僧们了。惭愧啊惭愧!大学士,正确的解释应当是,《太阴经》讲的都是驭人之策、为官之道、圆滑之书、毙敌之计……这些与我出家人格格不入,我和普照师弟读《太阴经》乃是认识、翻译、抄写其书中文字语句,并不研究其中内容,更不图谋实践应用为己谋利……所以不会受害。而其它受害人,是一心一意研读其内容,是带着不纯正的邪念来读此书的……所以,必受其害的。”
阿倍仲麻吕点头道:“大和尚真是有道高僧。学生佩服!学生佩服!……”
普照也高兴得眉飞色舞地向着众人。
众人望着普照的轻狂样子,都禁不住笑了。
阿倍仲麻吕批评普照道:“小子,跟大师傅好好学着点,别经不起一点表扬。明天是关键时刻,别再给我拆台……”
半天一夜无话。
第二天红日又吻红坑口西边那棵老槐树的时候,河野香子在四个女武士和大平四郎的前呼后拥下,抱着白骨经和纸册《太阴经》,拿着铁索链和粗麻绳,走出幽径鬼道,慢条斯理地进入坑底草坪。
大平四郎指挥四个女武士摆放好桌椅书案,将河野香子从腰里用麻绳和铁链拴好,又固定到身后的龟背石上,然后铺开白骨经和纸册《太阴经》,搬两个板凳放在桌子两边,让阿倍仲麻吕和大平四郎分左右坐着,当翻译兼保镖。四个女武士齐刷刷站在河野香子身后……
读书这才开始。
河野香子显然是认识不少汉语。她自己与纸册《太阴经》和白骨经对照着看。不认识不懂的就问阿倍仲麻吕。所以读得实在太慢。如此读了四个时辰,坑口天色暗下来时,才读了三条白骨经……
大家都饥渴了。河野香子也饥渴累了,就宣布结束今天的读经。
第二天、第三天继续如此。一切安全无任何变化。
到了第四天,河野香子的胆子逐渐大起来。他也确信《太阴经》将人活活从人间蒸发是一个荒唐不经的神话故事。随着汉子字辞的不断积累,更重要的是《太阴经》中那些驭人驾世、权谋术势......的经论的越来越强烈的吸引,河野香子这个江湖枭雄的真灵都给吸进去了!所以,河野香子读经读得越来越快,胆子也越来越大......这天红日偏西,天坑口飘过一朵乌云。乌云中电光闪烁,滚过几声沉闷的闷雷,一道划破苍穹的闪电过后,只见河野香子的身体突然化为一股黑烟,像被什么强有力的东西吸引一样,“虎”的一下,被摆在桌上的一条白古经吸入其中,没了任何踪影......河野香子身上穿的衣裤鞋袜及捆绑在腰的麻绳和铁锁链,都哐啷啷落在桌边地上,唯独不见了河野香子的身体......在场的众人都惊吓得哆嗦的哆嗦,筛糠的筛糠,不知所措的不知所措......坑底小世界瞬时乱了蚂蚁窝......大平四郎和望海楼的人们望着那七十二条白骨经,就像望着一个随时就会吃人的魔王,一个个吓得往后倒退躲避,唯恐躲避不及,被这些白骨经又如此这般的吸进那些森森白骨中去......“阿弥陀佛!”荣睿边上前收拾包裹那七十二条白骨经和普照翻译抄写的半截《太阴经》,边摇头叹道,“河野夫人,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出走,你想当官当天皇,这是人之本性,贫僧完全可以理解,但使贫僧无法理解的是,你怎么连一件衣裤都不穿跑到太阴国去当官呢?难道太阴国的公民们不懂人类的文明礼仪和伦理羞耻吗?难道太阴国的公民们都不是人?阿弥陀佛......”
阿倍仲麻吕边帮荣睿收拾白骨经,边笑道:“大师傅,别再感概了。天皇不是说了吗,他看到太阴国的人不吃五谷杂粮,而是在饥餐人肉,渴饮人血,您想一想,靠吃人肉喝人血为生的怪物,怎能算人?最多算一个食肉动物的畜生!”
河野香子的消失对大平四郎来说,实在是个天大的喜悦。大平四郎忙忙的指挥望海楼的人收拾河野香子脱下的衣裤鞋袜,为河野香子准备办个衣冠冢......突然,只听幽径鬼道里人声嘈杂,有个武士仓皇跑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大声叫喊说:“夫人,夫夫夫人......大事不好了......鸠山将军奉天皇钦差包围楼院抄了咱们老窝,官兵又封住了鬼道口......咱们成了瓮中之鳖......”
坑底里的武士们惊吓得不知何处去藏,一个个又筛起糠来......这会,大平四郎可神气了,他忙令坑底里的同伙们打开锁着的其它石屋门,扶出其中所有活着的囚人,令大家将功折罪,好好迎接天皇使臣大军的进坑......不大一阵,去京都报信的那个大平四郎的朋友坂元任弘领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将军,指挥着几十个健壮的兵士冲进天坑来。随后,天皇使臣镇殿大将军鸠山大步流星的赶进天坑来,与藤原清河、吉备真备、阿倍仲麻吕五人相见......大平四郎忙上前拜过鸠山,然后站在阿倍仲麻吕一边,不停地用胳膊暗捣阿倍仲麻吕。
阿倍仲麻吕明白大平四郎的意思,忙朝大平四郎笑笑,向鸠山重新施礼道:“将军,我等得到大平四郎君帮助,西海玫瑰已经被《太阴经》吸进太阴国中去了,您看,这是西海玫瑰脱下的衣裤鞋袜......再用不着将军劳累动手了。将军,还有件事,不知天皇给将军安排了没有?我在给天皇陛下的信中写明白了,我们五人能得救大难不死,这完全是这位大平四郎君的功劳。吾皇重律法,赏罚分明,不知对大平四郎君的功劳有何奖励?”
鸠山点头朝尴尬的大平四郎笑道:“看来大平君是急不可耐了啊!天皇给下官捎了个口谕,望海县望海镇二级长官渎职不能保境安民,辖区明贼暗盗啸聚,危害百姓安居社会安宁,二人就地免职入监待处置;西海玫瑰竟敢勾结河野洋平,拘禁危害天皇遣唐使臣......实在是罪该万死,就地斩首。大平四郎救遣唐使有功,闻其文才可嘉,故破格任命为望海县县长,其友坂元仁弘报信有功,闻其颇有才学,故为望海镇镇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平四郎和坂元仁弘慌忙双双拜倒在鸠山脚下,“臣谢恩!......”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