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夜漓瞄准草丛,准备松手放箭之时,一个白绒绒,肥肥的,像个团子一样的东西从草丛中钻出,原来,是一只雪白的兔子。
兔子的前爪抱着一片野菜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朝夜漓望来。看到有人,兔子窝着身体不敢乱动。突然,它扔掉了野菜叶,好像被夜漓手上直指它的弓箭吓到了一样,嗖的一声,钻进了草丛,然后,顺着一旁杂乱丛生的缝隙跑去。
看见兔子逃跑,夜漓并没有将搭在弦上的箭射出。就见他收起弓箭,眯着眼,望着四肢并用,跑的很快的兔子。一个纵身,朝兔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再说另外一边,戴云天怕听不到流经的呼唤,就没有走进深林处。他悠闲地在林里渡步,走着走着。
忽然,他眼前一亮,望着前面盛开的朵朵野菊,忍不住上前。戴云天走近一些,放眼望去,野菊枝苗的高度到他膝盖处。花朵如文钱大小,有白色的,紫色的,黄色的,跟象征富贵的牡丹花相比,野菊属于那种,安静,雅致,不喜争艳的习性。正是这一点,戴云天才驻足脚步,停下观赏。因为,某人的习性,就如眼前这些野菊。对权势不争,不抢,对生活,随遇而安。一心守着他认为该守的那一方净土。戴云天伸手,折下一束白色花瓣,黄色花心的野菊凑近鼻息处,闻了闻,不像别的花朵那样香,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
正当戴云天把欣赏着手上的白野菊时,一声痛苦撕鸣的哀嚎声,响彻在野林里,惊醒了野林里的动物们。在树上睡觉的鸟儿们,纷纷拍着翅膀,扑哧扑哧的乱窜。
戴云天一怔,皱眉,他扭头,望着声音的方向,是北边,刚才的哀嚎声类似是野猪的叫声。流经……他遇见野猪了?
戴云天迅速往北边飞奔,他一手握着野菊,一手稳住身后的弓,一下子身体往左,一下子身体往右,避开障碍,飞快的穿梭在树林里。
林里的鸟儿们还在叽叽喳喳地叫着,它们好像在控诉,控诉那些打扰它们美梦的人类。
流经睇着脚边断了气的野猪,决定不再前行。他第一次进这片林子,虽已在凤京城住了五年之多。但他从来没有出来狩猎过,除了帮夜漓赴一些宴会之外,他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王府里呆着,或是偶尔去铺子里查看一下经营的情况。对自己第一次就猎到野猪,流经是打心底感到高兴。
既然决定不在往里走,流经便收起弓,斜挎在背上,抓着野猪的一只后腿,正打算甩上背,背着的时候,就看到戴云天朝着他奔来。流经一怔,待人停在他面前微微喘息着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来了?”他们不是说好,分开走的吗?
“流经,你没事吧!伤着哪没有?”戴云天扶着身旁的树干喘息着,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见对方衣服上没有血,才重重的松口气。
所谓,关心则乱,戴云天似乎忘了流经自身的本事。或许是流经太容易满足,太过安静,安静的让人心疼。性子热烈的戴云天,不由自主的就想护着他,照顾他。
“我没事!”流经摇摇头,要是他连一头野猪也制服不了,那他还有何资格留在王爷身边效力。
“那就好,哇!挺大的一头野猪。”戴云天踢了踢野猪的身体。这下有口福了,有些日子没有尝到野味了。回府以后,他得问问秋水,这野猪她有没有更好的烹调法。
流经见戴云天一点意外也没有,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他心头一紧,迟疑的问道:“你……”
他想问他,是不是听到了野猪在中箭时所发出的悲鸣声。野猪具有攻击性,他担心他遇到危险,所以,急匆匆的跑来?
戴云天疑惑地看着他:“我怎么了?”
“呃……没事!”事情很明显,他又何必多此一问。
自从家破以后,流经第一次感觉到庆幸。以前,他总在想,为什么家人都死了,只留下他这个罪魁祸首活在世上。要不是因为他,流、绿两家也不会被人报复惨死。一开始,他没有在亲人面前自刎谢罪,是因为,他要报仇。血仇未报,仇人尚在逍遥,他又有何颜面去地府见自己的亲人。
后来,他拼了命也未能将仇人全部手刃。反而差点送命,就在他因为报不了仇,万念俱灰时,是王爷他们及时出手救了他。
在他养伤期间,他不止一次有过轻声的念头。他身上的罪太重,他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家人,更对不起无辜受牵连的绿伯父一家人。可是,他最终也没有举起剑刺向胸口,因为,那个从一开始就关心照顾他伤势的人。
戴云天:“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这是?……”流经见戴云天从袖子里掏出一束白色的小野菊,不解的望着他,这是?他要送给他的?
“这是野菊花,你不认识吗?”
流经嘴角抽搐着,他当然认识这是一种叫野菊的花。但他想知道的是,无缘无故的,他为何会突然送花给他?
戴云天睇见他眼里的疑惑,微微笑了笑,他指尖抚着花瓣,深情的说道:“我觉得它和你很像!”
流经更疑惑了,他和野菊很像?这是什么意思?一个是人,一个是花,两者,哪里像了?
流经:“什么意思?我被你说糊涂了!”
“给你!”戴云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将花塞进他手里。
流经垂眸望着野菊,自言自语道:“这是你第一次送东西给我。”
虽然只是一束不值钱的野花,但他会好好珍惜这份独一无二的礼物。
戴云天闻言,拧眉想了一下:“呃……好像是哦!”
他确实没有正经的送过流经东西,流经倒是送过一把匕首给他。
“别看它只是一束不起眼的野花,它在我心里,就像你一样,素雅,安静,给人一种舒心安逸的感觉。”
流经心尖微颤,怔怔的望着野菊,戴云天则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偶尔煽动的睫毛,在俩人脚下,静静地躺着一头黑灰色的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