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叫人将抓获的奸细送到地牢里,他和高无庸说,准备好东西。
这是一句主仆间常用的暗语,意思是胤禛要用酷刑逼供。
然后,胤禛把斯杰潘叫到房里,他斟酌良久,才迟疑地开口道:“你刚才听见了,过来的人不少。”
斯杰潘点点头:“而且他们都有枪!”
“俞谨叫我今晚12点和他谈判,但我不能手里空空的去和他谈。”
斯杰潘也迟疑,他有点明白了:“一个通讯组长,恐怕分量不够。”
“当然不够。”胤禛咬牙道,“他连韩旭那种忠心耿耿的走狗都不珍惜,通讯组长什么的,哪里会放在眼里!”
斯杰潘低头想了想:“韩旭只是一介武夫,虽然忠心,毕竟没有多少价值,俞谨丢弃他不奇怪。但如果有更重要的人,俞谨恐怕会有所考虑。”
他想到这儿,忽然猛然抬头:“四爷!我们可以从Michael这儿着手!看看究竟还有什么人过来了!”
胤禛不由微微苦笑:“我想和你说的就是这个——斯杰潘,我打算采取非常规手段。”
“您是说?”
“如果他不肯招,我就只能动刑。”胤禛平静地看看他,“我知道你不习惯看见这种事,而且又是你的同事……”
斯杰潘的脸,白了一瞬,但旋即恢复过来。
他深吸了口气:“我明白,四爷不够了解研究所的情况,你一个人问不出来,我和你一起审问他。”
胤禛见他答应,又心存不忍,他还是问:“你真的愿意插手此事?”
“四爷,现在八爷被他们钳制,茱莉亚一个人在宫里无依无靠,十三爷又出不来。能中上用的就只有我们俩了!我是不大习惯做这种事,但我不想让俞谨和他的爪牙在大清横行,我更不愿意从此再见不到胤禟。”斯杰潘说到这儿,站起身,“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行动。”
地牢里的气味非常奇怪,霉味只是其中的一种,斯杰潘沿着湿漉漉的青砖往下走的时候,心中不由想,这气味里也许混杂了无数的怨恨、痛到极点的崩溃错乱、深到极点的无助绝望……
他感觉双腿在发抖,于是勒令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
跟着胤禛,追逐着高无庸手里那团微弱的烛光,斯杰潘来到地牢深处。那个通讯组长正被吊在铁架子上。他看见斯杰潘进来,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斯杰潘!帮我和他们说!我不是歹徒!我只是个技术人员!我只是奉命行事!求求你,叫雍正别杀我!”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金发的俄罗斯人只是静静站在胤禛身后,一言不发。
“你说句话啊!”通讯组长仍旧嘶声叫道,“我是你的同事!我们才是同类!他们是清朝人!他们是古人!他们是野蛮人!”
接下来,他又改了英文,仿佛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唤起斯杰潘的同侪之情。
斯杰潘立在角落,仍旧一言不发,反倒是胤禛,笑起来。
“好了,组长先生,你这口语比日本人还烂,饶了我的耳朵吧。再不停下来,那我就要说一口更烂的英文给你听听了。”
那人被他给噎住了。
“别费劲了。”他淡淡地说,“你就算说俄语,斯杰潘也不会倒戈。”
说着,胤禛走到旁边烧得旺旺的炭盆跟前,拿起一柄火钳。
他将那烧得通红的铁棍,伸到通讯组长的眼跟前,炽热刺鼻的金属气味,瞬间钻进他的鼻子,让这俘虏的腮帮子都抖起来了!
“将你所知道的一切,细细说给我听。”胤禛淡淡地说,“否则,你就能闻到自己的肌肉烤熟的味道。”
通讯组长眼睛瞪得溜圆,他的脸色在烛光下,呈现一种诡异的紫青,但他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胤禛转身,将那火钳交给高无庸,后者面无表情接过来,他用另一只手撕开俘虏的衬衣,将那枚火钳靠近。
烧红的金属滚烫,它以非常近的距离贴着俘虏的胸口,他的胸毛被烫,空气里散发出毛发焦糊的气息。
俘虏大声惨叫,同时开始哭,腹部一个劲儿往后缩。
斯杰潘下意识的想后退,但脚跟只挪动了半步,却伸手撑住墙壁,站稳了。
胤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如果觉得不舒服……”
“我没事。”斯杰潘飞快打断他,他努力遏制住嗓音里的颤抖,往前走了一步,“Michael,别抵抗了。”
通讯组长只是用力的哭叫。
“我知道这不人道,我知道我扮演的角色不光彩,但我不会帮你,”斯杰潘吞了口唾沫,他握了握拳头,“你只要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会让四爷住手,接下来我也会竭力保证你的安全。”
“……我、我不知道多少啊!”通讯组长满脸是鼻涕眼泪,“你们到底要问什么!”
“过来的人员!他们每个人的职务,还有目前所在的场所!”胤禛一把夺过火钳,将它接近俘虏的脸,“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通讯组长终于崩溃,他开始颤抖着,一个接一个的说出人名,职务。
斯杰潘在一旁全神贯注听着,偶尔他会打断,询问并不熟悉的名字。不过胤禛看得出来,几乎所有的人员他都有过接触。毕竟他是在研究所五年的核心人员。
等到俘虏吐尽肚子里的货,斯杰潘冲着胤禛使了个眼色,后者低低嘱咐了高无庸一声,带着斯杰潘从地牢出来。
回到书房,斯杰潘迅速抓了笔,在纸上写下三个人的名字,以及他们各自的职务。
“研究所的组织系统是金字塔式的,抛去安德烈的父亲那类投资人,管理层最高的是俞谨。”斯杰潘指了指名单上的人,“过来的这群人,分成四个小组,每个组都有组长就是团队负责人:通讯组,负责定位以及彼此联系,生化组恐怕是负责药物,警备组,以及历史组,这一组想来是帮助他们妥善伪装,不让他们在大清露馅。”
“斯杰潘,刚才那个Michael说,每组都有清扫任务,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要清扫什么?”
“被我们几个给破坏的原始环境。”斯杰潘思忖着,慢慢道,“俞谨刚才也说了,好像这边的变化已经影响到了他们所处的空间……”
“所以人员才会主要分部在我们这几个异类的府里!”
斯杰潘点头:“如果我们能把四个组的组长全部控制起来,俞谨的部署应该会被打乱,如果四个组长的性命都受到威胁,底下组员们的心情,就无法平静了。”
胤禛默默盯着那上面的名字,历史组的组长在十四阿哥府里,警备组的组长在九阿哥府里,生化组的组长在十阿哥府里。他放下名单,又看看手表,午后两点,他还有十个钟头去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四爷,接下来怎么办,有计划了么?”斯杰潘担心地看看他。
胤禛面无表情将那张纸折起来,塞进怀里,他站起身:“大致想好了。接下来,就算是爬八百米的迪拜高塔,我也只能拼死一试。”
斯杰潘也立即起身:“我和四爷一起去,这几个人我都认识!”
胤禛看看他,轻轻叹了口气:“把你卷进来,真不好意思……”
斯杰潘马上摇头:“四爷说的哪里话?我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糊涂蛋,虽然能力有限,但我清楚自己该站在哪边。”
胤禛点点头:“我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斯杰潘,我把弘历交给你。别人我都不放心。而且我也不敢再把他单独放在家里了。你就抱着他,跟我一起行动。”
斯杰潘答应了,同时又说:“刚才我将Michael所携带的仪器全部关闭了,没有通讯器材,他们无法联络,而且也不方便离开大清了。恐怕俞谨知道他出了问题,但应该还不清楚是什么问题……”
胤禛抓过抽屉里的一团东西,转身向外走:“王府这儿,我已经命他们严防死守。事不宜迟,咱们要在俞谨做出反应之前,把那三个抓回来!”
俩人带着孩子,即刻套了马车出门,斯杰潘将弘历抱在臂弯里,他看着怀里的男孩,颤颤地说:“弘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今天咱们得合作,如果你想让你九叔他们回来,如果你想让你阿玛不被坏人欺负,首先你今天就别欺负我,成么?”
虽然揣着一肚子心事,但坐在一边,整理着手中东西的胤禛,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两岁的娃娃似乎是听明白了,他拿透亮的眼睛瞧着斯杰潘,忽然凑上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斯杰潘心中一惊!
但旋即,他就放下心来,不由把孩子抱得更紧。
车马以最快速度前进,不多时就赶到了十四阿哥的府邸。胤禛独自下车来,十四阿哥府门口的几个奴仆,一见雍亲王亲自前来,脸色都不大好,有一个领头的上前请安:“王爷。”
“我想见见老十四。”胤禛尽量以和蔼的嗓音说,“他在家吧?”
那奴才微微一笑:“我们主子今儿个身子有点不舒服,没法见客,王爷还是请回吧。”
胤禛看得明白,那奴才眼底藏着冰冷的敌意,于是他叹了口气:“这样吧。你进去和你们主子说,我是专程来向他负荆请罪的。”
那奴才一愣:“王爷这是从何说起?”
“就为了前段时间我的贸然行事,惹了老十四不痛快。”胤禛依然微笑道,“你进去和他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想跟他道个歉——自己哥哥都在门口等着了,老十四不会不见我。”
雍亲王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奴才只得干笑:“王爷稍后,奴才进去禀报。”
不多时,十四阿哥跟着那奴才从府邸出来,他一脸的轻蔑,走到外头,看看胤禛:“听说四哥找我有事?”
胤禛一见他,满脸客气谦逊,赶紧低声道:“老十四,你四哥我眼下有为难之处,这不是,特意来向你请罪么?”
十四阿哥冷冷一笑:“请罪不敢当,四哥有为难,我也不一定能帮上忙呀!”
“哦,这事和老八有关……”
一听事关八阿哥,十四阿哥顿时上了心,他向前两步:“我八哥怎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胤禛突然抬手,将手里的细钢丝绕上十四阿哥的脖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