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戎喝了酒,屠夫魏哈哈大笑,随即点点头,“诸位都起来吧,今天起,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了,我魏无天绝对不会亏待一个弟兄,眼下东海的局势,大家都清楚,我魏无天,早些年也是丹东军的士卒,可惜看到帝国的黑暗,因此才揭竿而起,诸位放心,你们的老小,都会被安置好,前面的鬼哭涧,你们也都清楚,丹东军的水师一直没有完全占领,所以不用担心。”
左胤依旧在马车上坐着,冷眼看着这一切,不过,他倒是承认这个屠夫魏有点本事,一席话就忽悠地众人打消了疑虑,既指出了他们一伙人的历史,有指出了良好的展前景。
这番功力,倒是可惜浪费在了占山为王上。
“哧——”
林戎突然吐出了鲜血,而他原本被姜晔洞穿的腰部,也再次渗出血来。
林戎颤抖地指着屠夫魏,难以置信地道:“你,下毒——!”
屠夫魏听到了林戎的怒叫,嘿嘿笑道:“哎呀呀,真是难啊,林镖头,你这个锻体后期的家伙,就算受了伤,魏爷我也很头疼啊,不过眼下好了,你去了,我也轻松,但是放心,你的女儿和你的镖局,魏爷我都会好好‘打理’的。”
说这话的时候,屠夫魏舔了舔嘴角,似乎有着说不出的猥亵之意,一向娇蛮的林晓被吓到了,紧紧地缩在父亲的怀里。
镖队之中,三十几人,除了左胤,尽皆俯。
左胤吐出了草根,这个已经被他含地没有了味道,他又顺手从侧边的峭壁上拔了一根草,剥去干枯的外皮之后,继续叼住。
对于镖队的举止,左胤倒没有什么看法,求个生活不容易,这也不能说是贪生怕死,况且,怕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若是一支军队,则必须有自己的灵魂,这才是征战的本钱。
“啪”
林戎的身躯倒在了地方,干冷坚硬的土地,出沉闷的响声。
屠夫的笑意,也到达了极点,这个时候他看着镖队,却突然眉头皱皱。
因为他现,还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在那里冷眼旁观。
刚刚屠夫魏没有在意,是因为林戎还有死前的反击之力,但是现在,大敌已除,他刚刚接管这个镖局,刚好需要杀鸡儆猴。
他娘的,贼老天怎么这么好,要什么人来什么人,回去得好好杀头猪祭拜下。
屠夫魏扛着锯齿屠刀,一脸狞笑地过来,沿途,所有的镖师尽皆让开。
李大腿心中大惊失色,他虽然没有见过生死局,但是屠夫魏的手段和能力,他也是听说过的。
他赶紧对左胤劝诫道:“赢渝,快从马车上下来,这个屠夫魏当年可是丹东军的一员,实力远比普通的锻体后期要强。”
左胤对着李大腿淡淡笑了下,随即竟然直接从马车上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屠夫魏。
大概是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嚣张的家伙,屠夫魏怒极反笑,“小子,知道我的名头了,还这么淡定,你这样的,还真是少见啊。”
可惜,他无法再前进一步了。
一个娇小但是无所畏惧的身影,挡住了屠夫魏的肥大身躯。
林晓。
她眼中虽然含着泪水,却几乎都是怒火,犹如一头愤怒的母狮子。
林晓满怀恨意地道:“为什么?”
又是为什么,与刚才林戎的问题一样,却都包含了这对父女的不解,因为不解而愤怒。
屠夫魏突然笑了起来,哈哈的笑,张扬的笑,得意地笑。
他看着林晓,似乎是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乐不可支地道:“我说,你们父女两个人,都是蠢货吗?这他娘的还要问为什么,兴隆镖局能走到现在,真是见鬼了。”
屠夫魏的身后,姜晔如柴般的瘦骨显现出来,他阴恻恻地道:“晓丫头,你的父亲虽然死了,但是你依旧可以做兴隆镖局的女当家,为了亡父支撑起这个家,就算想要报仇,活着不才是最重要的吗?”
屠夫魏嘿嘿一笑,“没错,你叫林晓是吧,我是杀了你的父亲,不过,看你的眼睛,那么仇恨我这个屠夫,现在就急吼吼地来送死,以后谁来复仇呢?”
两个人的连续追问,让林晓有些退意,他们虽说无耻,但是这些话却说的有道理。
死了,还怎么报仇。
就在此刻,一个不和谐地声音响了起来,“你来自丹东军?”
所有人,看着那个马车上站立的少年,这才想起来,除了林晓,还有这么一个喜欢出风头的蠢货。
镖队之中的大部分人,早就对左胤有所不满,他们本来以为这个赢渝是宋掌柜的身边之人,都想来抱抱大腿,可惜这个家伙竟然盐米不近,一直板着脸。
得意什么,不就是个宋掌柜的小跟班嘛。
眼下这个赢渝竟然自恃身份,居高临下,这让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都有着看好戏的心态。
如果不对这个赢渝进行大肆的贬低,岂不是说他们现在的行为,很无耻?
屠夫魏看着这个傲然站立的少年,突然眯起了眼睛,细细打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少年的身上,似乎有着某种他熟悉的味道。
很熟悉,但是他已经快要忘记了。
左胤转身,对着半弯着膝盖的李大腿,用他此生最温和也最像个师长的口吻,轻轻地道:“大腿,要记住,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骄傲到风骚的老头子,他叫李太白,但是,他不是因为他是李太白而骄傲风骚,而是因为他骄傲风骚,所以他才是李太白。”
这句话有些拗口,有些难以理解,有些不像平日里赢渝与李大腿交流的内容。
但是一向愚笨的李大腿,突然有些懂了。
因为懂了,所以他,站了起来。
左胤“啪”地一下,又把李大腿按了下去。
被左胤大力按着,李大腿突然有些懵,“这,这,赢兄,你刚刚说的……”
左胤毫不客气地道:“心中有股气意是好事,但是找死就是另一回事了,冷静到冰冷很容易,热血到一股脑冲锋向前也很容易,但是将火与冰相结合,那就难了。”
李大腿有些似懂非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又重新蹲了下去。
是蹲,不是跪。
这么一番言论,让众人都以为这个赢渝疯掉了。
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又直呼李仙人的名字。
这,这世上怎么又如此二的人物。
听到左胤大肆谈论李太白,屠夫魏冷笑道:“原本还以为你小子有些名堂,没想到这是装模作样之辈,你小子何德何能,竟然也能谈论李仙人?”
说罢,这个屠夫拿起锯齿屠刀,似乎终于忍受不了左胤的絮絮叨叨,瞬间大踏步而来。
“轰。”
“轰。”
屠夫魏的步伐,重重地踩在地上,每一步都声如烈雷,一些胆小的镖师,直接震颤地又伏在地上。
“通——”
屠夫魏前前冲之时,突然又一个后跳,然后驻步不前,眼中带着惊疑来打量着左胤。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杀机。
很淡,但是很血腥的杀机。
身为屠夫,身为曾经的丹东军士卒,屠夫魏对于杀机,自然有他的理解。
不是杀的人多,就能培养出杀机的,要不然,那些执行秋后问斩的刀斧手,怎么没有几个人培养出来杀机?
看到屠夫魏的后跳,左胤略点点头,“感知不错。”
兴许是被某个人的狂妄所激怒,屠夫魏再次向前,这次他不再犹豫,将刚刚的感知当作没有。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算什么高手,有什么杀机?
屁!
屠夫魏手中锯齿屠刀朝天提起,露出他浓密黑毛的胸膛。
宛若天神降临。
左胤不慌不忙,右手放在腰间的佩刀上。
那是一柄极为普通的腰刀,各地只要找个铁匠铺,花上几钱银子,就能给你打造一把。
这样的刀,往往为是那些没多少钱,又想打肿脸充大爷的小年轻们准备的。
这样的破腰刀,好歹让屠夫魏放下心来。
左胤的上衣衣摆,突然无风自动,轻柔地飘着。
李大腿瞪着眼睛,他的脸上,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气流的扰动。
可是诡异的,这股气流不是从哪边吹向哪边,更像是悉数吹向左胤那里,就像左胤是气流漩涡的中心一样。
娘咧,空气气流也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