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静娅难言的笑了笑,“外祖母,这个事情还真不是祖母怂勇我的,我是真心不想让苏姨娘做我的继母。”

刘氏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的困惑,在她的印象里,谢静娅虽有些刁蛮任性,却是个心善的,怎么可能会因着苏姨娘的出身纠着不放。

“外祖母,你还记得我娘亲临死的前两天吧,我让喻嬷嬷连夜回丞相府找您请一个没有为我娘看过病的大夫,当时,我之所以这样,是因着我怀疑娘亲是被人害成这样的。”谢静娅说起这事,自也是想解开刘氏的疑惑。

刘氏一听,自是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但当时田婆子并没有查出异样,这会儿再听谢静娅提起,便猜测地问道,“你怀疑是苏姨娘害死月儿的?”

这一次,谢静娅肯定地点头,回话也非常的坚定:“是的。”

“那有什么证据没?”谢静娅的怀疑固然重要,但是证据同样重要。

谢静娅有些为难,她现在确实没有证据,她的证据只是上一世的记忆,但是对于自己死过一次重生这样的事情,她没法跟刘氏说,就算说了,依着现在古人的思想,定会觉得她是一个怪人,并且是个不详之人。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自是不能说这本就有违天意轮回之事。

她只得对刘氏道,“外祖母,你相信静娅吧,静娅绝不是空穴来风,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我就不相信,苏姨娘能有本事将线索抹得一干二净。”

刘氏见着谢静娅神情如此肯定,一点也不像是撒谎,也不由得想起了她唯一的女儿王月儿,再看着这唯一的外孙女儿,心里头便软了一些。

相比谢静娅日后的幸福,那些个证据还重要吗?

刘氏有些苦笑着,抚着谢静娅的头发。

“你娘亲虽出身丞相府,可打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琴棋书画样样好,对待犯错的下人总是宽厚处理。”刘氏的思绪沉浸在王月儿的回忆,说话时声音都带着感伤,“可惜的是,月儿福薄,还走到我这个白发人的前面。”

“外祖母……”谢静娅的情绪也被带着伤感起来,不由得扑向刘氏的怀里,低声地抽咽起来。

刘氏依旧说着,“静娅,外祖母这辈子也做过一些太好的事情,所以我一直觉得,是老天将我犯的错用来报应我唯一的女儿,好让我这老婆子日日活在痛苦中。”

“外祖母,您别伤心,过去的事情都是过去了的,您现在无论是对待府里的下人还是府外的乞儿,都是宅心仁厚的,老天爷也一定会看在眼里的。”谢静娅安慰着她。

“当年,我生下月儿半年后,府内的一丫环怀了身子,当时我与你外祖父还正是情深意浓时,我容不下别的女人生下孩子,所以我在那丫环生产的时候加了一味药,害得她难产而死,生出来的婴儿是个男的。”刘氏回想起来,说起那些往事,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谢静娅听着外祖母说着,不由得也惊了起来,她从来都不知道外祖母还有着这样一幕。

刘氏也不去看谢静娅的表情,只顾着依旧道:“当年,我一直就觉得我身子骨还好,要为着丞相府生下嫡长子,所以我容不得其他的妾室在我先前怀下庶长子,我这辈子,欠了两条人命,还都是流着你外祖父的血。”

说到这,刘氏有些难言控制情绪,眼角竟酸了起来。

“那段时日,我与你外祖父的感情也有了隔阂,那个时候江南正遇着灾情,你外祖父竟然主动请辞去了江南救灾,无论我怎么拦怎么劝都阻止不了他,也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的恶毒已经让夫君连见都不想再见一面。”刘氏的眼眸透着深深的忧伤。

微调了一下情绪,刘氏才缓缓地说道:“在你外祖父去江南的那些时日,我开始反思自己,原来,女子的娴良淑德离我竟然这般远了,于是,我便告诫自己,不可以再善妒,夫君的孩子那也是孩子。”

刘氏又紧紧的搂了一下谢静娅。

“外祖父从江南回来后,你们的感情是不是就恢复了?”谢静娅抬头轻声问道。

刘氏有些神思的望向一角,幽幽说道:“外祖母慢慢的恢复女子的娴良淑德,与你外祖父的感情也在慢慢的融合,只可惜,丞相府却再也没有传出谁有喜的事情来。”

她忍着声压抑地道:“如若不是外祖母忌妒心重,怎么会落各丞相府只有一位千金小姐,到后来,月儿又早于我离世,我便更相信,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啊。”

见着刘氏沉浸在往事的痛苦中,谢静娅也跟着小小的伤了一下。上一世,因着没有苏姨娘转正这风波,所以刘氏也不曾跟她掏心说过这样的话。

“祖母,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别再自责了。”这么多年,刘氏也一定活在痛苦中。

谢静娅抬起一只手臂,用着衣角轻轻的为着刘氏擦拭眼角的泪痕。

刘氏紧紧地握着谢静娅的手,有些哽咽地说着,“因着外祖母有着这样的血痛的教训,所以我希望静娅长大后能做一个娴良淑德的女子,你的父亲跟苏姨娘也有着感情,她对你自也是不错,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谢静娅轻道:“另外一件事情,外祖母是想说苏姨娘曾救过你一命,是吗?”

刘氏听着微一诧异,很快有了然了,“是喻嬷嬷说与你听的吧。”

谢静娅点了点头,“是静娅问的喻嬷嬷。”

“看你急的,放心吧,外祖母不会怪罪她的。”刘氏回慰着她。

谢静娅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外祖母因着那样的过去,所以一直心怀恩德,与人恩惠,可是苏姨娘并没有那样的过去,她骨子里又是一个心气高的,自持着我父亲对他的宠爱,她存了那起子不好的心思也是难免的。”

她抿着嘴轻笑了一下,又道:“您看,我娘亲一走,这一说到续弦的事情,我父亲一定要将苏姨娘抬正,当年,我父亲那样的疼爱着我娘亲,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娘亲嫁了一个好夫君,可是等我娘亲一走,他却能用着同样的宠爱给另一个女人。”

“静娅,外祖母跟你说这么多,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些道理,你即如此的不喜苏姨娘,那我便与你外祖父说说。”刘氏年纪见长,身体也慢慢的不好起来,她自是希望谢静娅在有生之年能平安快乐过一生。

谢静娅微一嘟嘴,极其严肃而认真的再一次解释着,“外祖母,静娅说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静娅认为娘亲是死于苏姨娘的陷害,这也是静娅不想认仇人做自己母亲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