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就是他的。
别人,谁都不要想着沾染。
这话落下,沈子默笑了,而刚从暗间悄声走到沈子默书房的苏安颜也滞住了脚步。
暗间里寂静无声,隔音效果出奇的好,如果不是她害怕黑暗,如果不是她惧怕陌生的环境,她想她也不会出来,想要找寻光亮来慰藉。
可是刚出来,便听到了那熟悉无比的声音。
她病弱的脸庞不过刹那就煞白了,身上被抽、打过的伤痕痛楚明显,可她却再感觉不到痛了……
脑海中回响着的只是男人那一句……
玩物罢了……
她哂笑着,不知为何只觉得难以呼吸。
原来,真的就只是玩物。
那一刻,心就像是被抽掉了血脉一般,空的只剩下无数窟窿,什么都没有,濒临死亡的压抑一击就将她涌向窒息。
苏安颜啊苏安颜,你听到了吧!
他对你,不过是恨,只有恨……
苍白的脸,有些猩红的眸,她伸手撑着墙壁,刚流掉孩子再加上本身就虚弱,那身子恍若风一吹就能倒下。
她靠在墙壁上,浑身无力。
而楼下,沈子默也已经恢复如常。
他再次开口,“我想安颜是不会想听到你说的这句话的,江先生,还真是不怕恨上加恨。”
沈子默的话说完,Linda又一次镇住,似乎是真的……
她吞了吞口水,这……
自己没听错,肯定的是没听错,可是……
虽然知道自己老板是挺禽兽的,但也不至于禽兽到这种地步才是……
如今,Linda只觉得自己杵在这,真的是有点……毁三观……的感觉。
她是谁?她为什么在这?
Linda震惊之余却又欲哭无泪,老板不会杀人灭口吧……
“恨?只要在我身边,别说恨,就是时刻想着要杀我又能怎样?”
江易衡冷冷的说完,丝毫不在意。
他从来都不怕她恨……
甚至于,他希望她是恨的……
只因这样,就不会想着逃……
可是,当他真的看到那一团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不是所有的恨他都愿意承担的……
孩子没了,那是恨的代价。
那是她恨他的,最沉重的一枚炸弹,炸走了他所有的希冀。
当然,一个孩子没了,可以有第二个……
只是,那小人儿还是给他上了一课。
她可以为了报复不惜伤害自己,不惜伤害他们的骨肉……
苏安颜站在楼上,听着那话,她仰起头,睁大了双眸,她要的不过是坚强而已,可那坚强怎么就如此脆弱不堪……
她的手不自然的抚上了那早已空掉的小腹,没了,活生生的小东西……
明明前一天还在的,可现在就是没了……
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她未曾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甚至一直到昨天,她都在想用这个孩子来报复江易衡。
她拖着不去医院检查,拖着不吃药……都是为了不要这个孩子……
都是为了流掉孩子……
她知道,那些不去医院不吃药不吃饭都不过是为了顺势推舟,来让自己好过些。
她内心何曾不是深深的煎熬,从知道自己怀孕的那刻起,她就觉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母亲的死和这孩子……
二选一……
如果这孩子没有到来,她想也许她会好好的努力学习,通过自己的双手来报复江易衡,可是孩子来了,当时她想到的其实不过就是流掉孩子,那是罪恶的产物,是不被欢迎到来的nie种,所以流掉之后报复他,然后远走他乡。
她可以不去学习没有自由,只为了报复后离开……
可是呢,路歆的话,让她确定了自己和他并无血缘关系,那么既然没有血缘关系,这孩子就不是罪恶的产物……
就不是被世人所鄙弃的乱lun下的……
可,恨,他对她的恨,她对他的恨,让她纠结之后,还是选择了流掉。
她本想在他订婚的当日流掉孩子,而后在沈子默的帮助下离开,林静涵说的话她很明白但却不信,所以她选择了沈子默的“帮助”。
可是没想到订婚当日,他来迟了,她身边一直跟着顾青禾。
后来,她回到江家。
真的打算亲自动手的时候,她迟疑了……
迟疑的彻底。
那白色的药丸,也悉数全都被她扔进了水池内,融化成了一堆白色的药水。
不过,到底人算不如天算。
想来,上天都是喜欢开玩笑的,在她要留下孩子的时候,孩子却没了……
苏安颜察觉到身子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样,很无力……
她转过身,想要扶着墙壁回去,可是太过虚弱的身子还是在抬起脚的那一刻踩了空。
整个人直直的就往地上摔了去……
跌倒的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死了。
是死,死亡。
而后,耳边似乎还传来一阵脚步声,再然后,什么都觉察不到了……
江易衡闻声赶来,地上女孩浑身瘦弱无比。
那眼角下是几近模糊的泪痕。
他伸手,直接抱起了她。
Linda心惊,随即立刻跑向外面,给私人医生也忙的打了电话。
他抱着她大步快速的走了出来,紧抿的薄唇泛着无尽的凉意,紧锁着的眉头也让人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明的阴沉感,Linda知道的便是出大事了……
江易衡亲自开的车,迈巴赫的码数开到了最大,高速公路上不断传来无数声汽笛声还有司机们的并不敢太高声音的咒骂。
Linda觉得太疯狂了,本想出声,可她看向了身旁的女孩,便打消了这个想法,此刻,她的眼眸一阵颤抖。
女孩,瘦的皮包骨。
哪里还是她前段时间看到的模样……
她身上露出的手臂上还带有红色的痕迹,那很明显是鞭打过后留下的痕迹……
可是能够打大老板的妹妹的人,似乎……
只有……老板本人。
除了老板,沈子默吗?Linda摇了摇头,不可能,从刚才的对话中明显感觉出,不是那样的……
那么,就真的只是……老板了……
Linda想到这,便停止了,不敢再想下去。
她伸手将自己随身带来的披肩给女孩盖上了,看着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她心中一片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