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来到亭下, 她坐着正欲赏花之时,抬头就见到快步朝这边走来的戚韩, 他见她看到自己,便对她笑了起来。

他过来坐下就问:“怎独自在赏花?”

虞秋看了看天色, 反问:“你怎还在?”

戚韩单手托腮, 端详着她的脸色:“离开前想先看看你,凑巧打听到你在这边。你身体可还不舒服?”

虞秋起身去到亭旁伸手折了支梨花, 低头把玩:“还好啊!”

戚韩便也起身去到她身旁, 也折了支梨花搁在手里晃动着,他侧头看着她, 许是觉得她的状态瞧起来确实不错, 便没再过问她身体上的事。后来他朝她眨了下眼,问道:“你可还想赚钱?”

虞秋想了下,道:“那要看是什么路子啊!”

“像上次那样的呢?”

“不去。”提到上次,她便回答得很干脆。

戚韩解释道:“我不是说去堇宁王府跳舞,只是打个比方, 像你的舞艺, 愿花钱请你跳几支舞的人定然不少,我帮你留意些?”好不容易不被她排斥,他自然想尽量做些讨她欢心的事。

虞秋摇头:“还是不要吧!”

既然她无兴趣,戚韩便只能作罢, 后来他又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我二哥?”今日她受惊的那一幕, 他并没忘。

“你二哥是谁?”

“堇宁王啊!”

“有点。”虞秋低下头。

“为什么?”戚韩想到什么, 便问, “因为他瞧着很冷?”

虞秋不知该如何回答,便选择沉默了。

戚韩.正想弯腰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时,江以湛正朝这边走来,他见了便笑道:“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

虞秋抬头见到对方,胸口处狠狠咯噔了下,她下意识朝戚韩身后挪了挪。

江以湛只看了她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眼,就冷冷淡淡地对戚韩道了声:“回去。”言罢转身就走。

“又妨碍我。”戚韩看着江以湛的背影,颇为不满地嘀咕着,之后便不舍地对虞秋道,“下次来找你聊?”

虞秋干干地笑了下:“好吧!”其实她觉得他还是不要找她得好,免得她又见到江以湛,怪慎人的,尤其是对方的目光。

戚韩忽然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赶紧跑开。

跑远了些后,他转身笑呵呵地朝她挥了挥手。

虞秋抬手摸了下自己头上被他碰过的地方,撇了撇嘴。

见江以湛与戚韩走远,她独自从亭中坐了下来。

她托腮赏了会花后,忽然想到什么,便又起身过去折了几支。她低头闻了闻手中梨花,打算回去插在房间花瓶里,便踏出亭子。

在路过月洞门时,恰楚惜与尹陌烨正并肩走来。

她见了便有些心虚地停下脚步。

楚惜抬头看到她,眸色微动后,便靠近拿着折扇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让你休息会,怎就那么难?”

她摸着脑袋:“我感觉没有不舒服了,大白天的躺在床上多难受。”

尹陌烨看了看虞秋那单纯的模样,暗暗叹气后,道了声:“我先走了。”言罢他迈步就离去,留她与楚惜二人。

虞秋抬眸转头看着尹陌烨的背影时,楚惜拉住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待会我陪你喝药。”

突然被他握住手,虞秋愣了下,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好啊!”

楚惜看着她纯净的笑容,可以清晰地从她眼里看出她对自己的情意,他便不由也勾了勾唇,手下握着她的力道加深了些。

他吩咐了跟在后头的司七去熬药,牵着她朝东北小院走去。

对虞秋来说,最美好的事情便莫过于与他手牵着手相伴,一路上她只感觉着这份透着甜滋滋的宁静,倒是忘了开口说些什么。

楚惜似有所思,也没说话。

直到进入她的房间,楚惜拉着她坐下,并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接过呡了口后想到什么,便问他:“书院是什么时候开课?”

楚惜只看着她,过了会儿,才收回目光起身去到窗边,看着窗外道:“明日。”

她闻言诧异:“这么快。”

楚惜一时并没有再说话。

虞秋过去看了看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他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待会喝了药再与你说,嗯?”

虞秋这下更是好奇:“莫不是有事?”

他笑而未语。

她便盼着药能早些过来,好在司七熬药速度总是挺快,不多时便把药送了来。

楚惜端过药就要亲自喂她,她立刻接了过去:“慢慢喝会更苦,我自己喝。”言罢便端起一口气将药给喝了,喝罢赶紧张嘴任楚惜往她嘴里递了颗蜜饯。

她嚼着蜜饯问他:“你刚才说的是何事?”

楚惜看着她那双透着好奇的无辜大眼,不由又轻抚起她的脑袋,默了会后,才终于道出:“秋儿去堇宁王府待一段时日,可好?”

虞秋闻言愣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一件完全让她无法明白的事,她便又问:“你说什么?”

楚惜重申:“我想送你入堇宁王府。”

“堇宁王府?”她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为什么?”她不懂他们与堇宁王府又能有什么瓜葛。

楚惜顿了会,继续道:“我想你去接近堇宁王。”

绕是事情仍旧说得不清不楚,也足够虞秋意识到他话中的严重性,她呆呆地看着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有两个原因。”楚惜拉住她的手,“第一个原因,我想你给我找武林号召令。”

虞秋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道:“那是什么?非得我去接近堇宁王?”

“那东西就在堇宁王身上,对我很重要,你去找最合适。”楚惜看起来终究是不打算解释太多,“第二个原因,因为伯母。”

“我娘?又关我娘什么事?”

“就在你南行后,伯母病情突然加重,大夫说其日子不多,除非……”

“日子不多?”虞秋立刻睁大眼。

“嗯!”

“除非什么?”

“堇宁王有一个哥哥,叫江成兮,他医术高超,甚至有神医之称,找到他便一定能医治伯母。但他素来行踪不定,极难寻,只有接触堇宁王,才是捷径。”话语间,他用拇指轻抚起她微红的眼睛。

还能医治便好,她难过地低下头:“我娘还在木须山吗?”

“我派了人去接她,正在来瑜都的路上。”

她缓过来娘的事后,思索间不由扭起自己的指头,她问道:“只能我去接近堇宁王吗?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最好的方法。”

她突然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将头埋得更低:“可否让我考虑考虑。”

“好,这是为了伯母,也是为了我,秋儿好生考虑。”话罢他便再摸了摸她的头。他起身站着看了她会后,才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虞秋抬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门口。

说是考虑,她还能考虑什么?

此事自然容不得她考虑。

只是,无论是找那什么令,还是为了救她娘,她不知道他是否一定想不到别的方法,反正他选择的是让她进入堇宁王府接触堇宁王的方法。

她愿意为他,为她娘做任何事。

但若此事是他提的,她便觉得不大舒服。

他不可能不知道接近堇宁王是很难的事,何况就算成功,那也是等于让她一介弱女子去以身犯险。

她不知道,若是没有她娘的事,他可还会要她为了他那武林号召令,进入堇宁王府接近堇宁王。那东西听着就知道是江湖上的东西,只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发现她已看不透他。以她对他的感情,免不了一阵胡思乱想。这一晚,便是个不眠夜。

次日早上,她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了床。

她没思考什么,下意识就要去舞堂。

未想她去后发现那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她压下心中思绪朝回走,后来遇到尹双,她立刻问道:“舞堂怎么没人?”

尹双叹道:“你还不知道书院已将女子课都撤了么?”

“撤了?”虞秋一听到这个,便沉默了。这哪里是让她考虑,这根本就是已替她做了决定。

尹双问她:“你怎么了?”

“没事。”她低着头朝回走。

尹双面露关心之色,本欲跟着她,抬眸却见楚惜正朝对面走来,她抿了下嘴,便只能转身离去。

这时虞秋也看到楚惜,她停下了脚步。

楚惜从她面前站定,模样仍旧温柔,他叹了口气,问她:“秋儿考虑得如何?”话语间,他伸手拨弄起落在她胸前的长发,垂下的眼帘盖住了他眸中之色。

虞秋有些急了:“那你倒说个理由啊?”

“姑娘请回。”

这是不屑于给理由?

虞秋看了看护卫威武的身姿与抄在腰间的大刀,绕是她再想通过,也不敢强行而为,便不得不扁着嘴转身朝回走。

她倒是知道有些看中门第排面的大门大户,会有正门不允许乱七八糟的人通过之例。虽然并不是非得严格执行,但若人家非不让她走,她也没办法。

她思索过后,便决定去东侧门看看。

她虽不识得去东侧门的路,辨别方向还是会的。后来七拐八拐的,倒真让她找到东侧门,便不顾酸痛的腿快步跑了过去。

可谓是一个晴天霹雳,她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也锁死的门懵了。

她耸拉着脑袋,不得不先从旁边的大石上坐下歇着。要知道,这王府自然大极,她从后院跑到西侧门,再跑到正门,后又跑到东侧门,自是累得感觉这双腿都不像自己的。

这时有丫鬟从她面前走过,她立刻起身问道:“这门为何锁起来了?”

丫鬟应了声“不知道”便离去。

虞秋想到什么,又上前问:“这王府开放的是哪个角门?”

“西北。”

“谢谢。”

虞秋想了想,便不得不决定再绕到王府西北方去,拖着沉重的步伐,她实在想哭。

真是太背了。

走过郁郁葱葱间的白石小道,踏上小溪上的拱桥,她能注意到这一块的风景尤其好,曲径通幽,水木明瑟,让她见了不由微愣了下。

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清新。

她便去到旁边草地上坐下,打算再歇一会儿。将这偌大的王府给逛了个遍,倒难得遇到让她觉得待起来踏实的地方。

没放松多久,她又起来揉了揉腰继续前行。

忽然,一条黑狗从她面前跑过,吓得一时没看清是什么的她差点惊叫出声,后来定眼一看,发现是条狗,才松口气。

她见那条狗去到墙边,在一只狗洞前晃悠,似乎是在考虑用什么姿势出去比较好,便不由笑了下。

她不以为意地欲离开时,突然站住。

狗洞?

再次转头看去,看着那不算小的狗洞,她心里琢磨着,也不知点儿背的自己,去到西北角门时,那门是否也是锁着的。重要的是,她急着出去,更重要的是,她实在累得走不动。

所以不如爬这洞?

于是她便走了过去,打算等这狗先通过,奈何这狗却还在洞口晃悠。后来大概是意识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它便也用那双黑圆的眼睛看着她。

四目对视了会,虞秋终于道:“你倒是过去啊!”

“汪汪!”

“……”

虞秋不懂狗语,当下也没有耐心,她见它一直不通过,便朝它呲了呲牙,发出一点可怕的声音。

这狗是个胆小的,见她很凶,嘎嘎叫着跑了。

虞秋看着狗跑远后,便深吸一口气,从洞口趴下了身,伸手将狗洞扒了扒,利用自己那点缩骨的功夫沿着缓缓往外钻去。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一棵浓密的青树后,有一座溪边亭,亭下坐着江以湛与戚韩,他们将虞秋所做之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倒很有默契地都没发出声音。

戚韩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狗洞,又笑了起来,笑得更痴。他只以为她极会跳舞,人又有趣,未想到还会那稀罕的缩骨功。

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来神,惊讶道:“不对啊,她怎不走门,跑来钻狗洞?”话罢他便起身施用轻功跳起,以树枝借力,直接跃过高墙,从外头落地。

他沿着巷子左右看,已不见虞秋的身影。

这时仍坐在里头亭下的江以湛,他目视着那狗洞,陡然握紧了手中茶杯,微眯的深眸中渐渐浮出冷冽之色。

已来到街上的虞秋突然打了个奇响的喷嚏:“阿嚏!”

她收起拍打身上灰尘的动作,伸手摸了摸有点疼的喉咙,也不知是谁这么想她。又看到四周人的目光都被她这个喷嚏吸引了过来,她有些尴尬。

忽然的头疼,令她这才想起自己还生病的事,难怪她整天都觉难受。

也亏得她带着病几乎跑遍堇宁王府。

后来她就近进了家客栈,要了间房,拜托伙计给她买药煎药后,便瘫在了床上。这一放松,也让她忽有了咳意,便开始咳嗽。

她躺在床上抱紧包袱,昏昏欲睡。

当她真的睡过去许久后,响起了敲门声,她立刻惊醒,听到伙计的声音,才回过来神,捏着脑袋起身过去开门。

伙计端着煎好的药:“公子,您的药。”话语间他将药搁在桌上。

虞秋道了谢,将门关好。

去到桌边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她秀眉蹙起,再嫌弃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药喝下去。喝罢,苦到不能忍受的她想起忘记准备蜜饯。

她趴在桌上,委屈极了。

忽然,她吸了下鼻子,顺着香味起身缓缓去到窗边,便见对面是一家人满为患的酒楼。看这客流量与令人垂涎的香味,便知里头的东西定然很好吃。

她好想吃,可惜身体撑不住,便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爬上床去睡。

她舔着仍泛苦的嘴,很快入睡。

这一睡,便直接睡到次日巳时中,伙计给抓的方子虽然贵,但确实不错,只一晚,她便舒服多了。

她收拾番后,本欲直接离开瑜都,因再次闻到对面酒楼的香味,便进去好生满足了自己的一番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