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这时恰有卖糖葫芦的人迎面走来, 楚惜拦下对方要了串糖葫芦递给虞秋后, 才道:“此事有些复杂,不说也罢。”

虞秋闻言噘了噘嘴,她总觉得他虽宠她, 却总是很多事都没与她说的意思。

仿若她就是他家里养的小孩。

她便没再问,低头啃起手里的糖葫芦, 仔细想起来,她从离开梅川起,就没吃过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呢!

楚惜侧头见她脸上很快浮出丝丝满足之色, 勾唇笑了笑, 忽然道:“秋儿可想嫁给我?”

虞秋闻言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拿着糖葫芦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惜瞧着她这有些傻气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更深,当下他们正好路过一处小亭, 他拉着她过去坐下, 看着她再次道:“我琢磨着,把我们的婚期定了,就在今年,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好极了。

虞秋压下心中喜悦,努力让自己保持矜持,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点头:“都随你啊!”在她看来, 她是必须嫁给他的, 就等他开口。

未想昨晚她还失落他怎一直不提娶她之事,今日他便就提了。

楚惜自然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光彩,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到时选几个日子给你也挑挑。”

虞秋歪头想了下,问道:“那你的家人呢?”

楚惜默了瞬,应道:“到时再与你说此事。”

虞秋点头:“好。”她心里的欢喜,几乎压抑不住。

二人离开亭子,继续往前走时,楚惜似想到什么,便道:“这瑜都最不缺的便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到时你若有不想教的,直接拒绝便是。”

虞秋闻言惊讶:“可是,我们能得罪得起她们吗?”她了解楚惜的意思,不过是不想她受委屈罢了,她心里自是极暖。

楚惜突然牵住她的手:“放心,有我。”

他极少牵她的手,大多数时候都是牵着她的衣袖,感受到小手被他的手掌所包裹的温暖,她的一颗心便觉得很安定,不由开心地点了头。

堇宁王府。

江以湛正是在书房忙于公务,戚韩则翘着个二郎腿坐在茶几旁,两手端着一杯茶,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倒是难得这么安静。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茶杯对江以湛道:“二哥,我查到一件事。”

江以湛头也不抬。

戚韩继续道:“我查到虞姑娘是常悦书院的舞师,而常悦书院已经迁至瑜都,也就是说,她以后不会走了。”

江以湛仍没反应,似乎半点不觉意外。

戚韩只当他是不在乎虞秋的事才会如此,又自顾自道:“真是没想到,虞姑娘本事那么不赖,想来那天献舞,她估计没拿出真本事。”话语间,他眸中便又渐渐浮出迷恋欢喜之色。

还是那句话,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江以湛抬眸看了戚韩一眼,将其那思春的模样收入眼底后,又垂眸继续忙自己的。

而站在他旁边的杨柳则意味不明地暗暗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戚韩重新端起茶杯,面怀思索地喝了口茶后,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便又对江以湛道:“二哥,其实说起来,咱们都是一介武夫,文采都拿不出手,要不,我们去常悦书院学文?”话罢,他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杨柳自然是从王爷身上看出了些什么,他倒真怕王爷突然真听了戚韩的,便赶紧道:“此事不妥,堂堂一个王爷岂能入书院当学生?”

江以湛未有表示,大概是不把戚韩的话当一回事。

戚韩哼了下,也没勉强。

但次日早上,他独自一人倒真去了书院。

常悦书院的规则是,每个想入书院的学生都得先经过一番考核,得到入院资格后,才由每位先生依次挑选。若是书院不收,便是你身份再尊贵,也没法。

而第一位选生的先生便是楚惜,大多数人想要的先生。

这书院似乎最看中的便是性格品德,是以就连素来不善文的戚韩也通过考核,当下正与其他人一道等着楚惜到来。

戚韩站在人群中,难免遇到认识他的人。

“这不是戚家二公子,戚将军么?”出声的是城西书香世家刘家的公子,家中也不乏在朝任职的,便也认识戚韩。

戚韩看着客客气气地与自己说话的刘家公子,点头算是招呼了。

刘家公子拱手行了下礼,又道:“二公子已是武职,怎想到来书院学文?”

戚韩抱着胸,随意道:“补补短处,岂不是更好?这书院的先生个个难寻,又不能请到府上去。”否则不至于那么多非富即贵的公子过来。

刘家公子笑了笑:“这倒也是。”

戚韩后来觉得颇为无聊,便与这些书生聊了起来。

而此时的北院中,虞秋正坐在床上由着楚惜喂她喝药,当下她的脸色颇为苍白,比昨日差不少,偶尔还捂着嘴咳嗽。因着她昨日过于开心,玩到很晚才被楚惜拉回来,未想半夜便忽然起热,实在难受。

虞秋看了看还剩下的大半碗药,明显不开心。

楚惜叹道:“也是怨我由着你疯玩,以至于着了凉,病上加病。”

虞秋本只是因喜欢被他疼着的感觉,才由着他喂药,可又实在太苦,便突然道:“我不要你喂了。”话罢便把药端过来直接一口气喝掉。

楚惜实时递给她一颗蜜饯,她接过赶紧塞入嘴中。

后来她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对楚惜道:“不早了,前面肯定有不少学生在等你,你快过去吧!”她喜欢与他在一起,却不会无理取闹耽误他的正事。

楚惜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嘱咐道:“若有不舒服,记得找尹双,可别拖着,嗯?”

虞秋乖巧点头:“好。”

他再看了看她,便起身离去。

楚惜选学生的过程素来随意,他去到前面,在接受了众学生的行礼后,一时并没有说话,只将他们一一看了遍。他明明看着还是那个清贵不凡,温文尔雅的人,目光却给人说不出的感觉。

仿若只随意一眼,便能将人看透,不由让人心生紧张。

戚韩来书院只是为了虞秋,并不在意谁收他,所以倒自在得很,他只打量着眼前的楚惜,总觉得哪里不对味。

忽然,楚惜的目光落在戚韩身上,明显顿了下。

他勾了勾唇,便朝戚韩走去,站在对方面前,问道:“可愿跟着我学?”

戚韩应道:“我随意啊!”

楚惜不动声色地再看了戚韩一眼,便又选了四位学生,之后便离去,整个过程极为简单,有些让人反应不过来。

即是有了先生,戚韩就没再继续留下等候谁的必要,他想了下,便往书院的里头去了。他在书院逛了会后,见到一个似是从后面来的人,便过去就问:“你是书院的人?”

那人应道:“是。”

“那我问你,你们书院的虞先生,当下在何处?”

这时,尹陌烨恰好走过来,他听到戚韩的话后,便放慢了脚步。

那人暗暗看了看从旁路过的尹陌烨,收到对方的眼神示意后,便道:“虞先生当下在自己的房间,但她是位姑娘,其他就不方便透露了。”

戚韩又问:“那她何时出来?”

“这我不知道。”

尹陌烨走远后,似琢磨了些什么,便转了个方向离去。

近三月的天,随着日头的上升,也有些燥人。

约莫午时中的时候,尹陌烨踏入楚惜的书阁,当下楚惜正在翻阅着什么,颇为认真,虽意识到尹陌烨进入,并未抬头。

直到尹陌烨道:“今日,我见到戚家二公子戚韩在打听虞秋。”

“戚韩?”楚惜抬头。

“嗯!”尹陌烨从一旁坐下,“今日你不是还收了他为学生,想来也早已知他是谁。看来这段时间,虞秋与他有了些纠葛。”

楚惜眸有思色,之后便道:“去查查这段时间,秋儿在瑜都的经历。”

“知道你控制欲强,我刚派人查了才过来。”尹陌烨看着楚惜顿了会,才道,“她是因虞家人才认识戚韩,之后随着一道进入过堇宁王府献舞,这倒真是凑巧。”

楚惜抬了抬眉,似也有些诧异。

他默了会,吩咐道:“把所有详情都查出来。”

“正在着手。”

尹陌烨突然笑了笑,道:“你想要的,都被江以湛夺了去。如今虞秋又好巧不巧地去到他的面前,这让我不仅想,是不是最终就连属于你的女人,也会被他夺走。”

楚惜闻言眉眼微动,若有所思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当年戚韩随江以湛协帝平天下,自然不乏志同道合之人或出生入死之友,有江湖出身,也有贵胄出身,或深或浅,都有些交情。

见到江以湛过来,本是在喝茶吃点心的宾客们通通起来行礼道贺。

江以湛只朝他们微微颔首,便从主桌入座。

戚韩则以主人的架势,豪爽的嚷嚷着:“都快坐下,放开来吃,放开来喝,放开来玩。”

这话一出,都笑了起来。

有坐得靠前的人出声道:“二公子还是老样子,没个正形。”此人为良国公府大公子易恒,是个好武的,曾也浴血沙场一些年头,如今在京卫指挥使司任职。

有其他人附和:“说起来,二公子才刚二十吧?皮些倒也正常。”

戚韩坐在江以湛身旁,看着颇为热闹的宴席,时不时与人说说话,心情不错,正是他拿了块点心搁嘴里没什么形象地啃着时,转头不经意见到江以湛正单肘抵着桌子轻按额头,双眸微闭着。

江以湛虽是这宴席的东道主,瞧着却似乎在状态之外。

戚韩便问:“二哥这是头疼?”

这时站在江以湛身后的亲信姜风,嘟嘟囔囔地出声了:“要我看,下次还是别弄这种宴席了,王爷压根就不是个爱热闹的,吵都吵死了。”

戚韩抬眸看向明明比他还皮的姜风:“你觉得吵?骗谁呢?”

姜风环胸抱着剑,翘了翘下巴,哼了声,道:“我为王爷觉得吵。”言罢他想了点什么,忽然施用轻功迅速离去。

戚韩为江以湛倒了杯温茶,正欲递过去,舒缓婉转的奏乐声忽然响起,缭绕于整个院中,清耳悦心。

他面露喜色,将茶杯搁在江以湛面前便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个风姿绰约,水裙风带的姑娘以配合乐声的独特节奏,婉若游龙般不徐不疾地饶过戏台,踏到宴席的中央,随即翩跹而舞。

忽然,舞团散开,虞秋柔美妙曼的身影,仿若摇摆的柔枝嫩叶般出现在众宾客的眼前。

绕是当下她以面纱遮脸,仍是让人惊艳。

惊艳过后,有人低低出声:“还真是跟个仙女一样。”

戚韩定定地看着舞态生风的虞秋,就算是他这个大神经的性子,也能看出她的舞姿舞步究竟有多娴熟,就仿若练过许久似的,足以见得她的功底有多深。

真是让他觉得惊喜。

奈何主桌离她颇远,直让他想凑近瞧瞧,却不得不忍住。

殊不知怕给自己惹出麻烦的虞秋看着跳得游刃有余,其实这心里却是紧张得死,连看人都不敢,心里只默念着那两百两银子。

所有人都在赏舞,只江以湛对此无兴趣,仍撑着脑袋在假寐。

这时姜风像个猴子似的突然从屋上跳下,窜到江以湛身后,他将手中药瓶搁在江以湛身前,道:“王爷,药。”

江以湛缓慢睁眼看向眼前的药瓶,眸中划过一道冷色。

姜风虽没看到王爷的神情,也能从对其的了解上猜到王爷是什么心情,便不由有些瑟瑟地后退了些距离。

好在后来王爷还是拿起药瓶直接就着瓶口将里面的药给吃了。

仰头间,他寒凉的目光不经意间在虞秋身上落了瞬。

他拿起之前戚韩为他倒的茶喝下送了送喉间的药,便微垂着头亲自再为自己倒了杯,他仍以手肘抵桌,打量着手里的杯中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韩有注意到江以湛看了虞秋一眼,便颇为自豪地趋近道:“感觉那主舞如何?是不是很不错?我跟你说,她其实是临时替补的,连练舞的时间都没有,却能比谁都跳得好。”

不想江以湛闻言却是隐约在喉间溢出一声冷哼。

戚韩见二哥终于有反应,却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疑惑惊讶之余,不大乐意了:“二哥这是何意?”

江以湛抿了口茶,应道:“无意。”

宴席中央的姑娘们看似在和谐地配合着跳舞,却各有心思。

有些姑娘本是想看虞秋出丑,不想她竟能比顾音音跳得还好,尤其是她那身子软得出奇,跳出的效果更显自然轻盈。

如此便不乏服了她的人。

没人注意到,虞听燕与邵芊芊眼神交汇了一次,邵芊芊眨眼后,虞听燕便暗暗勾了下唇。

本是身在前头领着姑娘们以同一个节奏起舞的虞秋,在其他人岔开时,踏着莲步又缓缓在后退,随之虞听燕和邵芊芊在旋转间,一前一后的挡在虞秋面前。

以邵芊芊为掩护,虞听燕借着旋转的舞姿,成功扯下了虞秋的面纱。

虞秋诧异,看了眼已经去到她旁边面不改色的虞听燕,她心下自然气的,却又不得不佯装无事地继续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