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心现在很焦虑。
他们在海上都快飘了一个星期了。
沈至贤从一开始指点江山的激昂霸气,慢慢变得沉默到连许诺,都不再轻易给她。
她各种施为连番讨好,也只是稍微稳住他要帮自己的决心。
可是,温如心感觉得出来,他也是力不从心了!
刚开始,是他主动给向家联络,声称对方不把水佳雪送来,就折磨向丝络。
现在却是向家联络他,他却有些躲闪不敢正面相对了。
更别提他说实施在魔都的威胁计划,开始信誓旦旦地说他们一定会有所妥协,后来却不了了之了。
现在的形势对她很不利啊!
可是,她却不敢逼沈至贤太过。
自己没有能力立足,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他了,而且他已经在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如果她再不表示“理解”,只怕两人的关系会飞速恶化。
温如心咬牙,不管恶不恶化,不把沈至贤所有的力量都榨出来,她是不会甘心的。
就算到头来还是失败,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向丝络,就是最好的人选。
只要她死。
沈至贤后无退路,必然一往无前。
只要她死,自己就算是死,也拉了一个向家的人了!
带着这样的决心,温如心推开了医务室的门,里面的医生立即站起来:“温小姐好!请问有什么不舒服的?”
现在整条船就为几个人服务,船上所有的人,几乎都认识温如心。
就算不认识,也听着她跟二少的八卦来打发日子。
温如心扶着额头:“最近压力太大了,头痛,吃不下,睡不好,头昏脑胀眼睛胀……失眠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你拿点药,让我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吧。”
医生立即和善地说:“温小姐,您这是典型的焦虑失眠,还是调养一下,对身体比较好。我们这里有一位很好的中医,我请他过来给您号个脉,然后开份药膳单子给后厨……”
温如心立即打断他:“不需要,我只想好好睡一觉,你给我开点药就行了--”
医生心生警惕:“温小姐,如果是安眠药的话,其实有很大的副作用……”
温如心有些不耐烦地:“我的身体我自己不知道?平时都好好的调养什么调养?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医生没有再说什么,睡不好的人,就是暴躁易怒的,更何况早都听说这位温小姐脾气不怎么好。
麻利地开好了药,叫护士小姐帮她取了来,交待了用法,温如心只看了一眼便极为不满:“这才几颗?”
不在自己的地盘,行事就是不方便,几颗药都要演半天的戏费这么多唇舌!
温如心真后悔自己没准备点带过来!
“这个药副作用很--”医生刚要说话,看到温如心眼一瞪,立即缩了缩头,改口:“我可以让护士给您送过去……”
“你是怕我药死了谁?”温如心直接了当地问。
她手肘支在诊疗台上,一副行得正坐得直的坦荡样子。
医生自然不会得罪她,立即让护士去取了一瓶递过来,笑着说:“不能吃太多啊,这个要严遵医嘱。”
温如心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转身走了。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医生就拿起了内线电话。
温如心回到自己的房间,便见沈至贤手里握着无绳电话,又是一副惹有所思的样子。
温如心甜甜一笑,过去说:“你来了啊,要不要喝点什么?”
沈至贤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眼皮都没有抬,还是看着原来的方向,嘴里却说:“如心,你爱过我吗?”
温如心回身,缩到他怀里去,拿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怎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
沈至贤的目光这才落到她的脸上,他似乎很是迷茫,看了温如心一会儿,却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喃喃地、苦苦一笑:“是我痴了。”便放开了她。
温如心被弄了个莫名其妙,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沈至贤却没有回答。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自己是有多傻。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恐怕连正视他一眼,都很难做到吗?
明明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她临时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只不过因为自己还能利用得上,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在一起。
他又何苦再去问爱没爱过?
但凡她有一点点爱过他,便不会这么自私,一点都不肯为他考虑。
他哥哥、母亲,甚至公司的生死存亡,都在向寒辰的手里扣着了,她却只想着紧紧的巴住他,让他拼尽全力,以死相博。
可--他还就真如她所愿地一步步走过来!
只因为,实在看不得她的痛苦和泪水……
如果连他都弃她于不顾,这个世界上,又还有谁,会在意她呢?
谁真正的爱过她?只有自己了吧?
沈至贤到底还是没有问安眠药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宁可相信温如心这两天真的睡眠不好。
她也的确没有睡好,压力太大,她还要忙着讨好他。
曾经,两个人的关系是相反的,沈至贤比谁都明白,讨好一个人,有多么难。
可温如心却在做了。
她是那么骄傲不可一世的温家大小姐啊,一直以来,都像是一只开了屏的孔雀,凭借着一身五彩的华光,前来讨好她的数不胜数,她永远都只需要高高地昂起头,对所有人不屑一顾。
正因为这前后的反差,他才尤其地心疼她。
如果可能,他希望她还能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不是在这艘船上,讨好着一个从前不会在意的男人。
船在海里,随波逐流,失了方向和目标地飘。
而她,也是这样飘着的吧,脚踩不到实地,找不到一点点的安全感。
温如心不是个笨人,她看得出来沈至贤已经知道什么了,索性大大方方地到桌子边倒了杯水,说:“这两天都睡不着,失眠得好痛苦,你要不要也用点药?”
沈至贤一惊,回头,目光落到温如心的手心里。
她正大大方方、甚为随意地把药瓶放到了桌子上,端起杯子试了试水温,这才去拧开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