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290：对不起
两个声音像魔鬼般不断的在他脑海里打架，额头青筋浮起，露出狰狞的弧度。
看着可怕的很。
可即使这样，在纪在霖的怔然麻木中，没有灵魂的空壳下，他的脚抬起，迈上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姚姜走去。
没有谁能知道纪在霖这一刻的心，也没人知道他迈下一步步时的勇气。
那么的沉重，那么的艰难。
哒哒哒，凌乱的脚步声快速跑过来。
很快从纪在霖身旁跑过，蹲到姚姜面前。
纪在霖停住，看着他们的动作，一动不动。
而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施靖彦看了纪在霖一眼，大步走进去。
“把人救活！”
“我们尽力。”
“没有尽力，是一定！”
各个权威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低头，“是！”
姚姜被抬到担架上，手垂在床沿掉落下去，一滴滴鲜红的血正从她手心滴落。
心猛的收缩，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抽离，纪在霖疯了般朝里面跑。
可手术室门在他面前关上。
一拳砸在门上，发出‘砰’的巨响，纪在霖红了眼，眼里尽是执拗的疯狂。
施靖彦上前拦住他，纪在霖一拳打过去。
施靖彦眼里划过一抹冷光，头仰过，另一只手快速抬起，抓住纪在霖的拳头。
纪在霖抽手，抽不回，抬腿，施靖彦先他一步踢到纪在霖膝盖，纪在霖单膝跪地，同时另一只手快速动作，眨眼间，纪在霖的手就被被转在身后。
“松手！”
“你现在需要冷静。”
“我他妈叫你松手。”
“……”
施靖彦看着纪在霖，半响，沉声开口，“你想让她和孩子都死在手术室，我不拦着。”
说完，松开他。
纪在霖腾身而起，快速朝手术室跑去。
可在跑到门口的时候却忽的顿住，他像被定住一样，站在鲜红的手术室三个字外，猩红的双眼一眨不眨。
施靖彦站在后面看着纪在霖的身影，眼里划过一抹深思。
远远的，一个身影走过来，低声在他耳边汇报。
“少爷的公司出问题了。”
“什么事。”
男人没回答，而是看了眼纪在霖。
施靖彦随着男人的视线看纪在霖，眼里神色顿了下，转身朝前走。
林宗原跑过来的时候，走廊上空荡荡的，唯有手术室外站着的像雕塑的人落进眼里。
停住。
林宗原看着手术室，手握紧，眼里浮起很多神色，然后在长久的时间里挣扎晃动，随之一切归于沉寂。
手松开，抬步上前，来到纪在霖身前，看着眼前白色的门，唇张着，好一会儿才缓慢吐出几个字，“会没事的。”
纪在霖不动，像没听见似的，保持着这个动作。
但垂在身侧的手却发出咯咯的声音。
压抑，沉窒。
这一刻，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希望姚姜没事……
姚姜做了一个梦，美好的梦。
当然，这个梦不是第一次做，但却不一样，异常的让她深刻。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呀？”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是她的女儿。
粉雕玉琢的孩子。
“爸爸很快就来。”她柔声开口。
“很快是什么时候？一点？两点？还是十五分？哎呀，还是二十分？”
小小的手指比起来，怎么都比不出一个完整的数。
姚姜柔柔的笑了，“很快就是一眨眼就会来。”
“啊，一眨眼吗？那我眨一下眼，爸爸是不是就会出现？”
说着，两只大眼眯起来，小脸皱着，嘴嘟着，特别的可爱。
“是啊！”
“那我眨眼喽，妈妈你看好！”
说着，小丫头闭眼，睫毛不停的颤动，然后，问道，“妈妈，可以了吗？可以了我就睁开了哦！”
她看向门口藏在柱子旁对她挤眉弄眼的人，笑着说，“好，可以了。”
说完，纪在霖从柱子旁走出来，站在门前。
“我睁开眼喽我睁开眼喽，来变魔术！呜哇！”小丫头一下睁开眼，两只小手举起来，看着前方。
“哇！爸爸！爸爸！”看见纪在霖站在门口，小丫头立刻脱离姚姜的怀抱，朝纪在霖跑去。
纪在霖弯身，把小丫头一把抱起，在孩子脸上重重的印下一个响亮的吻，“小公主，有没有想爸爸啊？”
“有！有！有十个想，一百个想，很多很多想！”
“噢，这么多，那亲爸爸一百下怎么样？”
“嗯，亲一百下，木马木马木马……”
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
把纪在霖和孩子笼罩在一起，形成一个美丽的光晕，美好幸福的不像话。
姚姜笑着，起身朝他们走去。
可是，她刚走了一步，眼前美好的一切像被一把刀割破，一刀又一刀，很快变成无数的碎片。
然后，她看见冰冷的白色墙壁，穿着医生服的医生拿着各种手术刀朝她走进。
“姚小姐放心，不会很痛。”
“对，我们只是替你检查一下。”
“很快就好。”
“……”
她们的声音像魔鬼一样落进耳里，她疯狂的大叫，挣扎，不断的挥舞着手。
可他们还是抓到她，把她拖到手术台上，脱下她的衣服裤子，拿着刀对着肚子扎去。
“啊！不要！！”
姚姜惊恐的大喊出声。
纪在霖惊醒，看见姚姜苍白布满恐惧的脸，，脸上一喜，急忙抱住姚姜，“老婆，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姚姜还沉浸在梦魇里没反应过来，所以，她把纪在霖当成那些可怕的医生，不断的挥舞起双手，不断的撕咬，大喊，“你放开我！放开我！”
“老婆，是我，是我……”
“你们要伤害我的孩子，滚，都给我滚！”
“……”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伤害我的孩子，你滚啊！”
外面的人听见声音都跑进来，看见的是被纪在霖抱着的姚姜，像疯的似的，不停的打着纪在霖，咬他，抓他。
“老婆，是我，我是纪在霖，我是纪在霖……”
声音痛苦，带着浓浓的悲痛，纪在霖更紧的抱着姚姜，唇贴着姚姜的耳朵，不断的说着。
可姚姜失了理智，完全听不见，不断的嘶吼，“滚！你滚！你们不准伤害我的孩子！你们敢伤害她，我会杀了你们的，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林宗原看着姚姜空洞的双眼，眼里浮起深深的痛。
纪有天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走吧，我们都出去。”
纪有天开口，转身先一步离开。
林宗原停顿几秒，垂眼，转身出去。
“老婆，孩子没事，没事，你不要激动，你激动孩子才会有事。”纪在霖紧紧的固定着姚姜的身子，只让她挥舞着双手，不让她动，以致伤到孩子。
“走走，你们都走！”
“老婆，孩子好好的，真的好好的。”
纪在霖不停的说着，忽的，顿了下，抬手抓住姚姜的手，把她的手放到肚子上。
“老婆，你看，孩子真的在。”
纪在霖轻声开口，双眼温柔的看着姚姜。
掌心传来微凸的触感，温热也传来，姚姜怔住。
空洞的眼里逐渐浮起一点点情绪，随之漫过一层透亮的晶莹。
半响，缓慢低头，看向肚子。
肚子还凸着，还凸着……
啪嗒……啪嗒……
眼泪落下，滴落在手背上，很快漫开。
纪在霖松开姚姜另一只手，缓缓覆上去。
“我们的孩子还在里面，只是，她现在很虚弱，不能动。”
“还……在……”
沙哑的不成形的声音响起，纪在霖握住姚姜的手，收紧，低声开口，“老婆，对不起。”
低低的声音里饱含了很多情绪，很低很沉，也很压抑。
姚姜抬头，看着纪在霖。
眼里的泪模糊了她的眼，让她看不清纪在霖脸上的神色。
但他能看清纪在霖眼里的痛苦，里面尽是红血丝。
唇张合，不断的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纪在霖看着姚姜，眼里的沉痛蔓延，但逐渐的，一点点被庆幸所取代，嘴角漫开一抹笑，说：“我感谢老天，让我再次遇见你，也让我再次爱上你，更让我再次拥有你。”
手抚上姚姜的脸，指腹擦过姚姜的眼泪，唇印上去。
什么意思，纪在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姚姜怔怔的顿在那，双眼看着纪在霖，却好像在透过纪在霖看更多的东西。
纪在霖吻遍姚姜的脸，停在姚姜的唇上，然后，含住，火热的唇带着热烈深深吻进去。
姚姜，这次，便是一辈子。
眼缓缓闭上，好像有疲惫，好像有伤心，好像有难过，通通随着沉寂的意识而安静。
姚姜晕了过去。
纪在霖察觉到姚姜的不对，立刻看向姚姜，脸色大变。
“医生！医生！”
纪在霖急切的按床铃，不断的大吼。
林宗原听见声音，推开门进来便看见姚姜晕倒在纪在霖怀里的画面。
脸色变了，转身大步朝外跑。
纪在霖紧紧抱着姚姜，脸上尽是惊恐。
“老婆，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
林宗原领着医生快速进来，立刻给姚姜查看。
纪有天回来发现不对劲，也立刻走进来。
“怎么样？”
“只是晕过去了，但是，不能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