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会战，我105师全体官兵上下一心，奋勇报国，共击毙露西亚第31独立空降旅残部两千三百六十九人，其中包括旅长切尔雷赫上校等十五名高级军官，生俘敌军七百四十二名，击毁敌方战车三十余部，缴获轻型坦克六辆，装甲车十一辆，露军制式军用卡车二十八辆，各种轻重武器逾万，弹药燃料不计其数。”

一名身穿少校制服的国防军拿着一份战报表，脸上写满骄傲，用尽全力大声诵念着。

“大捷啊，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捷啊！”一名年纪较大的参谋感叹道，丝毫不顾自己的声音响彻整个指挥营帐。他的声音感染了所有军官，几乎每一个人都努力挺起胸膛，无言地认同这位老参谋的评价。

这位参谋说得没错，这确实是自战争爆发以来，国防军在地面战斗中斩获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

端坐首席的苗文彬缓缓抬起凝重肃穆的脸庞：“诸位，这胜利，来之不易啊。我105师官兵浴血奋战，师长白宗方同志以下一千两百五十四人以身殉国，种种可歌可泣的英烈事迹谱写了一曲曲忠臣赞歌。我们要永远记住他们，记住没有他们的牺牲，就没有这场胜利！”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脸上表情因为心中的剧烈情绪波动而失态。

“特派员，牺牲的烈士永远不该被遗忘。我建议在战场原址建一座纪念碑，把为国捐躯的烈士们的名字都刻上去，供后人祭奠。”刚才那位老参谋提议道，周围立刻响起一片赞同声。

苗文彬点点头，转过头看着坐在自己左侧的一位便装中年男：“老穆，李大同那边战果如何？”

这位叫老穆的男子正是互助会派驻105师的联络官穆永全。

联络官本来是负责传递消息互通有无的小角色，但这位互助会的联络官却颇受苗文彬器重，大多数时候都被他带在身边。其中原因，大多数前线冲锋陷阵的105师军官心知肚明。

正是因为这位老穆，与露军第31独立空降旅的激战中，105师官兵没有受到任何来自空中的敌方攻击。包括露军武直在内的各种敌机，但凡接近战场五公里内，全都毫无例外地被发出尖啸怪音的互助会战车击落。老穆只要摆弄一下自己手腕上那块手表一样的东西，那些属于互助会的足肢怪车就会瞬间抵达，山地溪河等复杂地形似乎对这些长着反曲足肢的家伙没有任何影响，可惜它们总是来无影去无风，永远一副匆忙赶路的样子。

除了呼叫增援火力，老穆对合源地区各处战况也了如指掌。互助会负责的合源机场，李大同所部负责的露军第14师、第27师阵地，战斗打响后老穆每隔半小时向苗文彬通报一次战况，以及露军在合源地区兵力部署变化等实时动态信息。

苗文彬很快意识到，这位联络官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而是一双战场眼睛。

他还没有自恋到认为这是互助会对自己的格外关注，他知道李大同那边也有一位类似老穆这样的联络官，那位联络官肯定也为李大同提供相同的情报信息服务。那么，老穆的那位同事肯定也对李大同所部的战绩了如指掌。问一问，又何妨呢？

老穆很少说话，行事也很低调。但只要他开口，从来都不乏听众。

“北方战区指挥部辖下89师、91师、93师出战兵力约三万五千人，历经二十小时激战歼灭露军第14师全部以及第27师大部，合计杀敌一万八千六百三十一人，摧毁敌方战车四十二台，缴获武器无数。”

“俘虏呢？”苗文彬问。这样大规模的战斗，李大同所部会抓不到俘虏。

“都在那一万八千多里面了。”老穆看了一眼帐中众人脸色，继续道：“李大同枪决了所有战俘。”

苗文彬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仔细想想，他却能理解李大同的报复心态。春节战役中，露军以大规模空降战术突袭q市，给北方战区防守部队造成重创的露军序列中就有这第14师和第27师，可以说这些毛子手上沾满了国防军人的鲜血。

李大同是个什么人，在座的军官们恐怕比毛子更清楚，他能毫不犹豫对友军出手，对敌人当然是更不会客气。

“老穆啊，咱们也不是外人了。能不能给透个消息，合源机场那边，你们的人打得如何？”105师副师长徐启东撕开一包烟，丢给老穆一支的同时，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老穆笑笑：“也没啥好隐瞒的，我们以一千两百名敢死队在战车掩护下突袭机场。拿是拿下来了，伤亡也挺大，阵亡六百五十人，剩下活着的重伤过半。”

这个数字看似貌不惊人，但超过百分之五十的阵亡比例却让熟知兵事的参谋们不约而同变了脸色。105师近万人折损过千，都打得日月无光惨烈无比，这互助会的敢死队是什么奇葩材料做的？能顶着百分之五十的阵亡比例继续死战，还能最后拿下露军重兵把守的合源机场？

“是吗？我可真想见见这支英勇铁军的真面目。”苗文彬惊讶之余，禁不住无比神往。掌控悍不畏死的兵卒，从来是所有将帅梦寐以求的目标。

老穆脸上不易察觉地怪异一笑：“苗特派员，我保证你不会想见他们的。”

苗文彬没有在意老穆不同寻常的语气，只是把这当成是一种出于保密需要的拙劣推托。互助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苗文彬正准备问自己最关心的那个，所以根本无暇多想老穆的诡异表现。

“我听说，”他看了一眼老穆，拧开打火机凑了过去：“你们把内蒙古境内的露军战略后勤机场也端了？”

105师也有自己的情报侦察部门，完全百分之百依赖互助会，那是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打这种主意。战斗期间，苗文彬背着老穆向周边地区撒出去十多支侦察小分队，一方面是为了警戒监控露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提防不远处的李大同所部，这还真是一年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效果。

李大同的部队倒是没有任何越界异动迹象，但一支回来的侦察小分队却带来了出人意料的消息。互助会动员了整个十里铺的民众和所有交通工具，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运输队，从北面某地运回大量辎重补给。

侦察兵们壮着胆子扮成路人上前打听，这才获悉这支庞大的运输队居然是从合源地区两百公里外的露军战略后勤机场来的。在拿下合源机场后，互助会似乎集中了所有足肢战车马不停蹄奔袭露军战略后勤机场，这些百姓两天前就接受了动员，所以才成群结队提前赶往战略后勤机场搬运战利品。

一切迹象表明，互助会对这场战斗早有策划。

苗文彬隐隐有一种直觉，105师的浴血奋战，甚至包括李大同所部的战斗，全都是互助会计划的一部分。虽然安秉臣许诺过要将谋划功劳无偿相赠，但这种被人当成棋子的感觉很不好，苗文彬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老穆笑了笑，把抽了半截的香烟直接摁熄在不锈钢烟缸里：“苗特派员，其实现在我也必要瞒着你和105师的弟兄们了。”

这位联络官的笑容让苗文彬的心脏猛然紧缩起来：“老穆，这，这是从何说起？”

老穆站了起来，清清嗓子：“继攻克合源机场之后，互助会机动骑兵又对露军战略后勤机场发动突袭，摧毁各型飞机一百二十五架，击毙露军两千三百八十四人，缴获物资数十万吨。此刻，我们正在动员十里铺所有运力，将包括粮食在内的全部辎重悉数运回q市，以解决城中长期以来的缺粮困局。”

q市是李大同的铁打营盘，送粮进城，那不就是资助这头差点吞了105师的恶狼吗？

所有军官心里想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或漠然或鄙夷的表情。

老穆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呵呵一笑道：“此外，我军已成功夺取近地轨道八百公里高度上的露西亚太空武器平台——大帝号空间站。进攻合源机场时，各部友军所见绿色天光正是该空间站在我方控制下对地面目标实施轰击时发射的聚能光束。至目前为止，我军已挫败露军两次试图摧毁该空间站的反扑，从今日凌晨开始，我们掌控下的空间站对露西亚境内多个战略目标实施了百余次能量轰击。”

帐中所有的声音瞬间化为寂静，包括苗文彬在内，每一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瞪着老穆，仿佛他是一位口吐妖言的巫婆。

然而，这位联络官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他接下来说的话宛如一道撕裂天际的晴天霹雳，彻底轰碎所有人心底最后的彷徨：“我还必须通知大家，露军此次战争的核心目标，位于青海白日格地区的稀土矿区已被我互助会机动骑兵摧毁，祁连山至大、小敕川的系列激战中，我军共歼灭露军四万余人，摧毁激光坦克在内的各型装甲战车一千多辆，击落敌机合计一百多架。更重要的是，我们从白日格矿区成功解救了一万一千多名国防军战俘，希望他们能够成为抗击侵略者的新鲜血液。”

“此次联合会战中，主持露军中部战线的第五集团军已全军覆灭，西路敌军主力遭到重创，短时间内很难再有作为。只要大帝号空间站尚在我军掌控中，露军空军以及核兵器就无法逞凶。这次联合会战的胜利，是一次团结协作的胜利，也是无数中国人的鲜血换来的胜利。在此，我谨代表安会长以及互助会全体将士，向指挥和策划了整场战斗的苗特派员致以最高的敬意！”

说到这里，身着便装的穆永全郑重其事站直身体，立正，然后向苗文彬敬了一个军礼。苗文彬下意识地立正回礼，但人却依然在惊愕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具体的细节，请大家去看我们的网站，互助之光。那上面的介绍，比我说的要更详细。”

老穆的使命终于结束，他收起自己的公文包，朝大家笑笑，径直转身，走出了105师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