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交通不方便,经常会出现一旦天气恶劣就停电的情况,你要是害怕的话,我让人给你送一盏台灯过去?”组长倒了一杯热水给顾宁暖身子。
边会情就暖。“我那里有手电筒,可以照明。”顾宁谢绝了组长的好意。
电力资源丧失对营地的影响一定很大,顾宁不想因为自己而占用其他人的资源,低头喝着一口热水,蒸气袅袅的迷蒙着她的脸颊,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血气。
“我刚才听见枪声了。”顾宁握着杯子的指尖依然还在轻轻的颤抖,抬头之际一双黑宝石的眼睛仿佛沉浸在水银之中,“就在刚才,我来这里之前,我听见下雨声里夹杂着枪声。”
“枪声?”组长吃惊的看着顾宁惨白尖瘦的小脸。
“今天晚上的任务依然是侦查,并没有下达可以开枪的命令,怎么可能会有枪声?”
顾宁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组长的这句话而有丝毫的缓和,捏着杯子的双手在怀里又轻轻的颤抖了一下,脑海之中依然想起来将自己从睡梦之中惊醒的那声枪响。
“顾宁,我知道你来这这里压力可能有些大,但是作为先遣部队的士兵,他们必须遵守命令,不然的话,则是违反军纪。”
顾宁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望了一眼组长,轻轻的抽一口气,“那是对一般人而言,组长,今天晚上带队的人可是傅绍卿。”
“即便是他,也应该要守规矩……”组长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营房的门突然被风大力的掀开,暴雨从外面冲进来,吹开营房里面的文件哗啦啦的响。
外面黑雾雾的一片,组长顶着风站起来,“风太大了,我去关门。”
顾宁却盯着外面那风雨交加的雨地里面,双眼蓦然睁的十分大。
组长走到门口,脚下也是一顿,呆呆地盯着门口。
片刻的时间,从雨幕里面冲进来一个人,那人满身的污泥,脸上伪装的彩泥早就被雨水冲刷干净,露出一双乌黑溜溜的眼睛,眼角有血不停的混合着雨水汇合成淡红色的血线往下滑落。
顾宁看见那血的颜色,心中一个咯噔,脸色变的更加惨白。
“组长,我们 我们 我们遭到埋伏了!”
那队员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组长立刻大步地跨出去雨地里面,半夜雷雨交加,雷声轰隆之中哨声异常的尖锐,直上天际,与闪电相接,冲破乌云。
“集合!”
“医疗队!”
“到”!
“第二分队!”
“前进!”
一切都在暴雨之中进行的快速而又迅捷。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一支由第二分队和医疗小组三人组成的救援队在雨夜之中朝着小树林的迅速前进而去!
“顾宁!“
整齐的小队最后,一个稍显纤瘦的身体轻轻一颤,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下来。
”顾宁!”长孙封腾穿着黑色的雨披站在暴雨之中,雨水在他的身上冲刷出水流的亮光,他站在雨水成珠的泥地之中,整个人像是一尊雕像,
只不过,这尊雕像张着生冷的唇让队伍最后的那个人停住了脚步,“站住!”
顾宁只是微微怔了半会儿,就已经脱离了小队,第二分队和医疗组迅速的朝着小树林的方向移动而去,水光反射之下,宛如一条水龙。
“回来!”长孙封腾今天晚上的语气尤其的生冷。
楊瞻礼带着另外两个医疗组的成员跟着第二分队披着暴雨前行,其中一个队员往后看了一眼,担心道,“顾宁刚才是不是跟上来了? ”
楊瞻礼没回头,面孔上表情严肃,“注意脚下,一旦发现伤员立刻往回送。”
“收到!”
楊瞻礼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在雨幕之中逐渐变小的两个人。
“我必须要去。”雨水从雨披的帽檐下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顾宁一双倔强的眸子穿透雨幕盯着长孙封腾。
“今天的任务没有安排你的名额。”长孙封腾的也固执的蛮不讲理。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顾宁咬牙狠狠捏紧拳手,雨水顺着她的手背流下,在脚边形成两个水坑。
“这里是军营!是只讲纪律不讲人情的地方,你既然决定要来,那你就应该遵守规则!我不想让我的组员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浪费人力,在战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命!”长孙封腾的语气里面是无法拒绝的命令感。
他是一名军医,就必须做到自己的职责。
不给先遣部队造成拖累和负担是最基本的准则。
顾宁的一双眼睛在雨幕之后像是用水银泡过一样晶莹剔透。
她站在泥地里面,静静的伫立了良久,这才一把脱下身上的雨披,扔在泥地里面,狠狠的一脚踩上去,泥水四处飞溅。
长孙封腾岿然不动,直到顾宁抬脚朝着营地走回去,他才捡起泥地上的那件黑色雨披,跟在顾宁的身后。
他答应过宋老爷子,一定要保她周全。
第二分队到达小树林靠近河道的边缘处是时候,脚下踩着的泥土之中,都是坚硬的弹壳,傅绍卿带着的小分队仅仅剩下四人没有受伤,其他的人,或者胳膊中了弹,靠在树干后面喘气,随便用身上撕下来的一幅往受伤的地方裹住之后,继续咬牙战斗。
或者被流弹擦伤,一边擦着血一边在草丛之中匍匐前进继续开枪。
河岸对面的人数在枪火的掩映之下,不减反增,很显然是也有了支援,而且人数比这边多得多。
组长经验丰富,立刻让第二分队的人上去替补傅绍卿的小分队,一半的人掩护后退,另外一半的人在污泥的残断的树枝之间找到受伤的战友,配合着医疗组的军医进行简单的包扎之后开始往回撤离。
将回去报信的那人除开之后,傅绍卿的小分队应该还剩下九个人,可是第二分队的队长将人数数了三遍都只有八个人。
医疗组里的楊瞻礼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目光迅速的在雨幕之中扫了一遍,很快发现傅绍卿身为这一次带队的小队长却不见踪影。
“有谁看见傅绍卿了?”
小树林里面一片狼藉,云电偶尔扯亮天空,方才能够在那瓢泼大雨之中看见彼此的样貌。
“刚才还在这里,傅少肩膀中了弹。”其中一人高声说道。
“找人!”组长皱着眉头迅速的下达命令。
话虽如此,可是黑夜大雨倾盆而下地势又杂乱,哪里这么容易找到人,更何况,对面的敌人炮火轰鸣过来,想要在这样的枪林弹雨之中找到一个受伤的人,谈何容易。
纵然如此,先遣部队还是在小树林之中坚持了十来分钟,一边和对方开火一边接机找人,直到枪膛里面的子弹全部用完,不得不撤离。
“撤离!”组长一声高呼,尖锐的哨声响了起来。
“傅少怎么办?!”说话的是之前跟在傅绍卿身后的战友,一双眸子里面杀出了血,猩红如野兽。
“你想因为他愚昧无知的决定让先遣部队五分之二的人死在这里吗?!”组长一声厉吼,语气不容拒绝的肝胆凌厉,脑门青筋直爆,雨水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流下来。
“撤!”
一声令下,十来条人影一边用枪膛之中余下的子弹掩盖自己的身形,一边搀扶着受伤的队友迅速的往后退。
暴雨冲刷着广阔高辽的天地之间,头顶的乌云渐渐地淡薄起来,相比之下,小树林里面狼狈的撤离显得慌乱而又匆忙。
顾宁在营房里面坐立不安,手指捏紧坐在单薄湿冷的床上,不停地朝着窗外看,大雨没有减缓的趋势,云层却逐渐变薄,她终于忍不住,“去了多久了?”
长孙封腾坐在对面潮湿的椅子上面,抬头,目光移动到自己的手腕之上,垂眸说道:“十分钟。”
“我怎么感觉不止。”顾宁低头轻语呢喃一句,在风雨之中却显得尤其的清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对你而言,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长孙封腾沉吟了许久,终于将问题轻轻地抛了出来。
还未等顾宁开口回答,门外暴雨拍打在门板上的声音之中夹杂着军靴踩在泥土的声音传了过来,顾宁的身体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从椅子上面弹了起来,一道风似的往门外飞快的掠了过去,不顾冷风夹杂的暴雨扑溅在脸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来的第二分队的队伍里面跑过去。
“傅绍卿!”泥地淤滑,顾宁扑过去的过程之中,险些摔倒在地上。1amjN。
她用手撑在地面上,沾上了一手的泥,忙不迭的甩开之后,一个一个在满身泥水的先遣部队士兵里面寻找傅绍卿的身影。17245411
“傅绍卿呢?!”顾宁一个一个的找遍了回来的所有人,没有发现傅绍卿的身影,脸色蓦然变得十分苍白,心中隐隐产生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目光在人群之中搜索到组长,豁然一下冲到他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抓住了组长的衣领口子,声嘶力竭:“告诉我,傅绍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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