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维看着席灯那明显冷下来的眼神,身体僵了下,才转过头对哈瑞斯说:“对不起,哈瑞斯。”
哈瑞斯似乎没想到洛维会跟他道歉,一张端正的脸上露出几分窘迫,“少爷不用跟我道歉的。”哈瑞斯说完,看了席灯一眼。
席灯哪能不知道自己这养子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述说着不情愿,被捧上天又被丢下来,每个人都会不习惯。
“洛维,你先出去吧,别把海勒一个人放在外面,现在你也不用上课,平时带着海勒一起在城堡里玩吧。”席灯抬起手摸了下洛维翘起来的一缕金发,给他顺了顺。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立刻让洛维又满地复活了,他转过头,睁大眼睛,就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因为他知道自己养父是最喜欢这种的。
“爸爸,海勒他自己没有家吗?”
海勒·斯特林,不是没有家,而是他一开始就作为一把对付伍德家族的剑而培训出来的。总有那么几个人知道伍德家族现任族长的特殊爱好,而他们也准备利用这个爱好。
“海勒只是来我们这里住几天。”
洛维闻言,便说:“只住几天?爸爸不会到时候舍不得让海勒离开了吧。”
当年海勒一来,可是直接住进了养父的房间里,他们两个就像连体婴儿一样贴在一起,若有人看着还好,没有人,海勒便直接缠在养父身上,养父对海勒也是意外的宠爱,如果不是一次被洛维无意撞见,又听见养父捧着海勒的脸叫他的名字,他恐怕真认为养父是喜欢上海勒了。
席灯冷冷扫了洛维一眼,洛维暗气,这不明显告诉自己,海勒很有可能长期留下。
“好吧,那海勒住哪呢?我旁边还有间空房,就住那吧。”
住他旁边,他就看看海勒那臭矮子还怎么爬床。
席灯同意了,洛维总觉得心理顺畅了些,随后被席灯赶出了房门,他也毫不生气,准备去楼下在精神上去欺负海勒,他走到第二层楼梯时,就看到海勒站在下面,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挂着笑容。海勒甚至还对洛维招了招手,“洛维,你过来啊。”
洛维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海勒,“做什么?”
他想起上辈子这个人做的事,就恨不得弄死他。啊哈,如果他意外死在这个城堡,虽然席灯一开始也许有点伤心,但这个伤心很快就会过去的,毕竟因为席灯喜欢的人是他——洛维·伍德。
海勒偏了偏头,还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裙摆,“我不知道干什么,可是我好无聊,你有什么好玩的吗?”
洛维眼睛闪了闪,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城堡里有一个阁楼,听说很神秘,要不要一起去探险?”
“好啊。”海勒答应了。
*
席灯刚换好衣服,就有仆人匆忙跑来。
“老爷,少爷出事了。”
席灯赶过去的时候,却看到洛维好好地站在那里。洛维面无表情,眸色沉沉地看着在地上抽噎哭泣的海勒。海勒的腿受伤了,鲜血把他身上雪白的裙子给染红了。他一看席灯,便立刻对席灯伸出手,“希德,我疼。”
席灯看了洛维一眼,随后走了过去,蹲下来握着了海勒对他伸出的一只手,“不要怕,医生马上就过来了。”海勒脸上还挂着泪珠,委委屈屈地往席灯怀里一缩,“希德,我好疼,我的腿好疼,会不会残废啊?”
洛维衣袖下的手猛地握紧了,尤其在看到席灯低声安慰海勒的时候。他想上去分开那两个人,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要冲动,海勒已经玩了他一把了。
医生很快就来了,仔细处理海勒腿上的伤口后,又给海勒打了几针抗炎针。席灯就坐在床边,他的手还被海勒握在手里,之前处理伤口的时候海勒哭得凄惨,又要席灯哄,席灯只好把自己的手给对方握着了。此时则是海勒两只手紧紧握着席灯的手,头还靠在上面,之前红润如苹果的脸颊此时已经变得雪白雪白,他看上去虚弱极了。
“他的腿没事吗?”席灯问正在收拾东西的家庭医生。
“没什么大事,腿上的伤口不是特别严重,看起来比较恐怖而已。”家庭医生跟席灯也算认识很多年了,有时候说话的语气也会随意一点,“希德,你从哪里弄来一个这样娇滴滴的小朋友?我刚刚看到洛维了,他站在门口,你不叫他进来吗?”
家庭医生话音刚落,海勒就哼哼唧唧起来,又开始叫疼。
席灯微蹙了下眉,但也只是说:“你待会出去跟洛维说,让他今天早点休息。”
“洛维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你不去哄哄?”家庭医生笑了笑。
“男孩子又不是女孩子,哄什么,伍德家族的族长不能由一个爱哭鬼来当。”
家庭医生听到这句话,眼里闪过惊讶,“希德,你不准备结婚了吗?”
席灯看了海勒一样,海勒仿佛已经累得睡着了,闭上了眼睛,“我不会有孩子,你不是知道吗?当年送来那么多孩子,我第一眼看中洛维,也算是缘分吧。”他将自己的手从海勒的手心里抽出来,对方动了动,没有醒。
*
洛维在门口站了很久,结果只看到家庭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家庭医生关上门,对洛维一笑,压低了声音,“洛维,你爸爸让我告诉你,要你早点去休息,他明天大概要抽查你的功课。”
洛维的眼睛乌压压的,仿佛没有什么光彩,他说出的话十分不客气,“他在里面陪那个装女人的变态?”
“洛维,他貌似是爸爸请来的贵客,你要好好跟他相处才行。”家庭医生伸出手想摸下洛维的头,却被对方给避开了。
“我会的,今天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让那个人反整了自己一顿。
这个古老的城堡有一个阁楼,洛维经常偷偷溜上去玩,几乎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他在阁楼上一呆就是一个下午,但是那个阁楼已经没有人上去,因此都破败了,木头都朽坏了。海勒之前一直跟在他后面走,刚开始还说些话,后来两个人就沉默了,顺着楼梯走了很久,海勒突然出声:“洛维,我们还要走多久?”
“没有多久了。”洛维声音很冷淡。
“我走累了,不想走了,我要去找希德了。”海勒嘟囔了一句,就转过身要下去,洛维怎么肯愿意放这个祸害离开,当下就要去扯住对方,但没有想到,海勒身体一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摔了倒也罢了,他撞到了楼梯的铁栏上,而被刮出了一长条伤口。
洛维在楼梯上还摆出想扯住对方的姿势,但落在被海勒哭声吸引过来的仆人眼中,便是洛维把人推了下去。而洛维却是亲眼看见,海勒是故意自己摔的,甚至他哭的时候,还不忘看自己一眼,眼里的讥讽和嘲笑十分明显。
这么低级的手段,自己居然输了。
他想到之前海勒抱着席灯的眼睛,气得眼角都发红了。
家庭医生瞧见洛维这样子,叹了口气,“洛维,你何必跟他去争什么,他左右不过是你爸爸一时心情好养的金丝雀,这种东西世界多得很,你掐死一只,鸟笼里还会有第二只。”
他不懂,洛维在心里想,原来自己才是那只金丝雀。
金丝雀不满足一个鸟笼的空间,也开始厌恶主人的喂食以及来自主人的逗弄,便想方设法地逃出鸟笼,可是当真的离开时候,反而想回到那个鸟笼,可是那个精美华丽的鸟笼已经坏了,主人也离世了。
*
席灯从房里出来的时候,脚步刚动,就停了下来,他看着抱着膝盖窝在门边的人,平静道:“洛维,你怎么在这里?”
被他喊的人,过了一会才把头从膝盖间抬起来,睁着一双清澈大眼看着席灯,“爸爸,今晚我能跟你睡吗?”
想得美。
席灯抬腿就走,洛维始料不及,情急之下扑过去抱住了席灯的小腿,语气略恐慌,“爸爸,你去哪?”
“洛维,站起来。”
“我不起来!”
男人仿佛已经没了耐心,一把把抱住他小腿的男孩扯起来,眼神冷静到冷酷的地步,“洛维,你是个男人,要我说多少遍?”
“那他呢?那个在床上被你哄了很久的人呢?他就不是男人了?”洛维气得胸口大幅度起伏,也许是受不了反差,也许是看不惯海勒,他重生回来,第一次对席灯发火。
“希德,你们在干什么?”
不知道海勒什么时候从床上起来了,他穿着一件白色睡裙站在门口,腿上还绑着纱布。他似乎被吵醒了,抬起一只手揉着眼睛,还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洛维刚准备回来骂人,却发现海勒身上的睡裙十分眼熟,他仔细一看,嘿,这不就是他上辈子穿得都要吐的睡裙吗?现在居然穿在那个家伙的身上!
“你把衣服脱下来!”洛维凶巴巴地吼,还冲过去去扯海勒的衣服。
这睡裙明明是他的!
海勒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还边躲,“你疯了吗?不要扯我衣服。”
席灯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有点头疼地捂着额头。哈瑞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小主人欺负贵客的一幕,待看到小主人都把贵客压在身下的时候,他悠悠地说:“老爷,不拦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