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华不禁觉得有些尴尬，心想这小松鼠大概又到了该磨牙的日子了。

而艾达和克里克这时候回过头看去，也对这样的情景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那是什么？”马长官盯着果核，问道。

“长官，那是地球上的动物，是一种无智慧生物。”艾达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仪器检测看，地球上的许多无智慧生物已经出现了智慧萌芽，这些动物将会在一段时间内进化成为智慧生物。”

乔华对艾达的话感到有些惊异。

地球上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能否出现智慧生物，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以格利泽星球的科学技术，对生物进化的水平应该不会产生误判。所以说，这个外星女人此时是在对他们的最高长官说谎。

而这个马长官显然没有察觉出异样来，只是又看了几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可惜你们恐龙没有逃脱地球大意志的绞杀，”他又开始和乔华继续刚才的话题，情绪中似乎带着惋惜，“否则的话我们可以互相进行科技上的交流。你们地球精神科技比较强大，而格利泽星球的物质科技相对要强一些，刚好可以互补。”

“物质科技”和“精神科技”的说法，乔华已经听艾达说过几次了。所谓物质科技，指的是能够改变物质生活的技术，也就是后来人类拥有的技术；而精神科技或者叫作意识科技则和物质科技不同，是一种单独以意识去探索世界，并且获得认知和能力的科技。

一直到二十一世纪，人类对第二种科技依然一无所知。主要原因便是囿于了“物质决定意识”这种想法的限制，放弃了对意识单独产生作用这种可能性的探索。

两种科技有时候泾渭分明，有的时候则互相牵连。

乔华明白，这位“马长官”是想以对方的物质科技来换取地球生物的“精神科技”。这话里面其实还有一种隐含的意思：交换条件无法满足，对方是不会无条件地对地球生物提供科技上的馈赠的。

虽然乔华不需要这个狮子模样的格利泽最高长官对自己提供什么帮助。但是在明白了这层隐含意思之后，这只矮暴龙的心中依旧产生了一种不快的情绪。

这样的交换，其实就是一种“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好处，必须要给我好处”的模式，完全没有任何的情味可言。因为这，乔华对马长官的感觉要比对艾达的差劲儿得多。

当这种感受在乔华的心中出现之后。他便开始以一种应付的方式来回答对方的问题了。

再到后来，这只矮暴龙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现在其实相当于地球上的一个主人，不应该总是处于这么被动的局面才对。

于是他开始找个机会，不断地向对方发问。内容包括格利泽星球上的政治、经济和科技各个方面，有的问题甚至触到了格利泽星球的最高机密，让对面的“狮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不过作为格利泽星球上的最高长官，早已经在摸爬滚打中变得老奸巨猾，因此对乔华的问题总是避重就轻地回答。所以尽管乔华的询问很详细，但是收获的信息却很少。

最后，马长官称自己还要通过空间传送装置去别的星球，所以在简单说了几句结束语之后。虚拟影像一闪便消失了。

事后乔华感到有些不快。在他的眼里，这头狮子这次来到地球，完全不是本着什么进行星际平等友好交流的目的。而更像是到这边来套些信息的，这头狮子甚至对自己这种赤.裸裸的意图都没有进行什么掩饰。

一旁的艾达见到乔华闷闷的样子，已经大致猜到了这只矮暴龙的心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们的最高长官一只都是这样，好奇心比较强，每次都想尽办法去获得更多新的信息。而且因为他融合了星球上其它智慧物种的意识。性格也有些被同化，做事情喜欢简单粗暴。”

乔华这时候不由有些诧异地问：“融合了许多智慧物种的意识是什么意思？”

艾达的解释让这只矮暴龙大吃一惊。

“最初的时候。马长官和我一样是格利泽星人，但是后来他的过人能力渐渐显露了出来。不仅能够让意识在不借助任何外在工具的条件下从头脑中分离，而且还能和其它意识互相融合。”

“在和一只星犬，一头巴林狮进行的意识进行融合之后，马长官的意识便可以自由出入三种不同的躯体之中，而且不会产生任何斥异反应。不过长官好像最喜欢的还是那头巴林狮的躯体，所以每次到其它星球进行访问都以那种虚拟影像出现。”

“意识融合？”乔华突然有些犀利地问，“这可不可以说成是意识吞噬？”

融合和吞噬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概念。前者代表着和谐共处，后者则是赤.裸裸的抢夺。

“当然不是意识吞噬，”艾达自然明白乔华在怀疑什么，“最高长官在和他们进行意识融合之前都征得了他们的同意，而且三者的意识是并存的。所以，现在的最高长官并非是个体，而是一个集合体。”

“并存？”乔华却偏偏产生了一种纠缠到底的心理，“难道三种意识都处于完全平等的地位，没有主次之分吗？”

“……”

艾达没说话。

实际上这个外星女人也曾经这样思考过。从目前的情况看，明显马长官作为格利泽人的那一部分意识在占据着主要的位置，而另外两种意识只是作为辅助而已。

甚至，另外两种意识很可能已经丧失掉了独立性，而是作为附庸而存在。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事情可就不像马长官当初宣称得那样美好了。

“我不知道。”艾达顿了顿。终于说，“尽管格利泽星球智慧生物的意识在一定条件下已经能够脱离*而存在，但是除了马长官以外，其它生物都不具备意识融合的能力，所以说他作为星球最高长官是实至名归的。”

一般来说。生物的进化是一种集体情形，同一物种不应该有进化程度不同的情况出现。不过这只矮暴龙知道，格利泽星球的智慧生物可是有开启基因锁的能力，基因锁的开启程度不同，可能导致生物进化程度不平衡。相比它们星球上的其它生物，“最高长官”可能只是基因锁的开启程度比较高罢了。

随后。这只矮暴龙思绪突然一转，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用小灯笼大的眼睛盯住了艾达。

“刚才你为什么要说谎？”乔华突然质问道，“你应该知道，无论是松鼠还是地球上的其它生物。目前为止都没有智慧萌芽产生，可你刚才却对你们的最高长官声称它们已经即将进化成为智慧生物了。为什么要骗他？”

“……”

沉默。

乔华见到这样的情形，知道自己戳中了艾达心中的什么东西，于是趁机更进一步。

“而且，我感觉你也有一些事情在瞒着我，虽然我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这只矮暴龙的思想中传递出了一种相对激烈的情绪，“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说完这话之后，乔华感到自己的心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很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因为毕竟艾达是自己在这个时代认识到的唯一一个人形的朋友。

这个外星女人依旧选择沉默。可是这时候，坐在艾达旁边的克里克却显得有些愤愤不平地“汪汪”叫了两声。

“主人之所以会欺骗最高长官，是为了保护你们地球生物的安全！”

乔华一愣：“保护地球生物的安全？”

紧接着。星犬克里克如同连珠炮一般讲了起来。

“虽然我们对最高长官十分尊敬，但是我们也知道，他为了保护格利泽星球上智慧物种的利益，有时候会采用一些极端的方式，比如派星球军队到其它星球上进行资源掠夺，甚至选择直接占有。”

“主人最初之所以来地球进行勘探。就是最高长官下达的命令。目的不仅仅是为格利泽星球采集一些新的生物基因，而且也是为了给利泽星球上的智慧生物寻找一个可移民星球。”

这些话进入到乔华的耳朵里面后。这只矮暴龙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浓重的危险气息。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的最高长官想让地球变为你们的殖民地？”乔华的情绪变得十分激烈。“你们有什么权力这么做？这里是地球，不是你们格利泽星球。那个狮子是你们的最高长官，不是我们的！”

相比这只矮暴龙的满腔怒火，艾达却一只都显得很平静。等乔华把话一股脑说完了，她才终于开口：“所以我才会欺骗他，甚至是欺骗你，为的就是让最高长官打消这种想法。”

这个外星女人随即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乔华说了一遍。

格利泽星球的智慧生物在集体开启基因锁的过程中，因为中间出现了一些小差错，最后导致整个星球的生态圈出现了巨大混乱。

虽然最后局势稳定了下来，但是却已经对整体环境造成了不可逆的破坏。为了拯救星球，最高长官一方面决定引进其它基因，一方面寻找其它适合智慧生物生存的星球，而艾达负责的便是对整个银河系的探测。

“星球的最高法令规定，智慧生物有权处置非智慧生物的生命，但是却无权伤害其它智慧生物，以及已经有了智慧萌芽的生物，同样不能入侵该类生物居住的星球。”

“所以我在和最高长官报告地球上的情况时，故意说地球上的生物已经有了智慧萌芽。作为最高长官，也要遵守星球最高法令。因为这个原因，他无法让星球军队占领地球。”

乔华此时已经从刚才的激愤中冷静了下来，紧绷的肌肉也舒缓了一些。

仔细想了想艾达的话，他明白自己可能真的错怪这个外星女人了。

不过这只矮暴龙还是有些事不理解，紧接着又问：“那你又为什么要欺骗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