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二十三年,外敌进犯,皇帝派出精兵抵御,当时的轻衣卫一等指挥使玄武以及丞相次子白少颀等人担当先锋,出发时壮志凌云,信心满满。永嘉帝在奉天殿内亲自授印,送大军出征。
大军离京往北,尚未交战皇上就得了密报,称先锋部队竟被策反,书印文书一应俱全,王暴怒。此时八百里加急军报呈报朝廷,称先锋部队已经快抵达小谷城,少保荣臻谏言,小谷城乃兵家必争之地,一定会有战事爆发,不如派援军守候,看看他们是否真的叛乱。
之后只听闻,两军相遇,先锋部队着意策反,援军举兵抗敌,终于在小谷城击杀外敌,并清剿了所有叛军。
小谷城之役,先锋部队全军覆没,轻衣卫损失惨重,一等指挥使玄武连带多名二等同知战死疆场,自告奋勇出征先锋的丞相次子亦落得不得全尸。
而皇上还是不满意,下令不得收尸,明旨下诏暴尸三日。小谷城本就是荒蛮之地,野兽成群,待到收尸的时候,尸身大多都被啃食的惨不忍睹,哪里又分得清谁又是谁?
此事之后,无人再敢提及永嘉二十三年,而轻衣卫自那次重创之后,花费数年才找回元气。
如今无虚再提此事,却让凤修筠多了几分困惑。
无虚见凤修筠和钧浩都默不做声,他似有些痛苦的合了合眼睛,这才说道:“兵家有云,若是习武之人境界极高,每次出手伤人的剑痕都会带着自己的印记。而这个伤口上的印记,属于那个应该死在小谷城的轻衣卫指挥使,前玄武,空!”
这个说法凤修筠也有听闻,不过他向来不信这种没有依据的说法,扬了扬一边的唇角,冷笑一声,“哦?区区一个剑痕,你就能认得?这人死了可不止一年两年,会不会搞错了?”
“属下从小跟着他习武,对他出手的痕迹的自然相当了解。”说着,无虚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处刀疤来给他们二人看,“您看,这是空当年留下的印记。”
两人比对了下无虚的刀疤和留在尸体身上的伤痕,一下也不知如何反驳。
无虚见两人不语,脸色有些凝重的说道:“殿下可能不知,空在轻衣卫里虽然功夫很好,但他出名的可不是功夫,而是极其精通的巧术机括和各种暗文密语。”
凤修筠立刻联想起在左布政使何旭那里发现的大量奇怪的文字,阴沉下脸来,“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个空真的还活着,那神威很有可能听命于他。”
“不止如此。”无虚直勾勾的眼睛凝视着凤修筠,“此人是轻衣卫一等指挥使,深谙朝廷和轻衣卫的做派,如果神威得他助力,与朝廷大不利。”
“这么一说,这暗桩的人他也有可能知情了?”
“可能知道一些人,但他应该没有花名册。”
凤修筠见无虚也没有把握,继续问道:“那次死在小谷城中的还有什么人吗?”
无虚知道他问话的意思,却摇了摇头回道:“那次死伤惨重,但即使有些轻衣卫的二等同知侥幸存活,甚至进了神威,对他们也不过是增加了几分战力而已,二等同知知道的秘密并不会太多。
若说还有什么人较为突出,倒有两人,一是确定死亡的丞相次子,出征前刚刚晋任怀远将军,另外一人就是宫里素有神医之称的杜承喆也在其中。”
杜承喆?凤修筠笑了笑,那个判定蝶熙终身寒疾不得痊愈的庸医,他倒是也死了,真是老天开眼。
眼见当下也解决不了什么事情,一行人便要离开义庄,打算去州府在多了解些情况。谁料,州府里的同知却来告知,知州出去了还未回来。
一行人相互对望了下,不做声色的先行回了客栈。
夜已经深了,凤修筠翻看着《离魂记》已经有些时候,这书还是出发前蝶熙给放进包里的,说是写些怪诞之事,看了多能排解些情绪。
他捋了捋书角,唇畔留下一丝笑意,更有些惊讶于这个小丫头,好书从不入眼,尽要看这些离奇荒谬的市井闲书。
还想着,屋外响来一阵轻微却很有节奏的敲门声,他并未锁门,手指在桌上敲了几响算是回应,最后看了眼那书,有些不舍的合了起来。
屋里已有一身着夜行衣的男子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在他的面前,门锁已被带上,凤修筠活动了下脖子,问道:“发现了什么?”
“回殿下,那知州从义庄离开之后,神情慌慌张张,派了心腹立刻离开了州府,属下已经让泽阳继续跟踪,看那厮去的方向,怕是去向何旭那儿了。”
凤修筠伸出指头摇了摇,有些慵懒的说:“晗日,本王一向教导,不要妄下断言,他去了那儿,待泽阳传信回来便可知晓。”
晗日闻言,露在外头的眼睛闪躲了一下,立刻拜下请罪,“属下……冒失了,望殿下赎罪。”
“罢了,这些日子你们在晋阳辛苦,这里的事情快要完了。”凤修筠站起身来转向窗口,不管接下去自己还是不是会继续接管此事,大宁往后都会留一段腥风血雨的回忆。
沁州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翌日清晨,一行人便快马加鞭的赶去晋阳布政司府,才稍事休整,泽阳便带来了好消息。
凤修筠玩弄着手指好笑的看着被泽阳截下的信来问他,“你说那何旭要把这信给带去京师?”
“不错。”泽阳恭敬回话,“沁州来的人突然,两人说了些睿王抵达之后,行事秘诡之类的话,那何旭的脸色一下变的不太好看,连夜写了这封信来,天一亮就去派人找信使,要将此信传去京师呢。”
凤修筠重新看向那些奇怪的信来,里头那些奇怪的文字依旧和之前回报的文字相同,看来何旭虽然慌慌张张,但做事依旧留有分寸,只是……这么紧急之下写的东西,理应不难破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