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李家明他老婆的肚子又大了，肚子开始显怀的柳莎莎放下设计室，带着一双儿女来了美国躲难。

按照国内的计划生育政策，李家明和她只能生一个孩子。儿子出世时，政府与媒体都装作没看见，但没看见不代表没发生。当柳莎莎母女推着婴儿车的图片被人放到网上后，引发了一场关于名人违反计划生育的大讨论，不仅被一大票不患寡只患不均的网民强烈抨击，而且要求他们按国家政策交纳社会扶养费。

干卿何事？交再多的罚款，何有一分用到你们头上？干着搬砖的活，操着国家大事的心！

对于键盘侠们的英勇，李家明一向懒得理会，但他老婆柳莎莎做不到。分辩不得，也沉默不得，被人逼着交罚款太憋屈了，没法子的柳莎莎也只好捏着鼻子，到区计生委交了三十多万的社会扶养费。

眼瞅着要显怀了，惹不起躲得起的柳莎莎安排好设计室的事，坐上老公的公务专机来了美国。第三胎要翻四倍交罚款，她打定主意老三一出世便放在美国养，家里再有钱也不交那个冤枉钱了。

至于吗？损失几十亿没见她心疼，交个几十万就小家子气。

“什么？你亏了几十亿？”

闲来无事，李家明给老婆吹嘘起他的光辉战线，省得她为了三十多万耿耿于怀。未曾想，柳莎莎同志听完之后，争辩道：“这完全是两码事，干事业有风险，赢得起也就要输得起，他们那纯粹是胡说八道。生育权是与生俱来的，是先于国家和法律发生的基本权利！”

“柳莎莎同志，我错了”。

“你当然错了”，赢了一阵的柳莎莎高兴多了，又问起他跟杨至远的事。两人争斗是因为公事，以他老公标榜公私分明的习惯，应该不会影响到私人感情吧。

“难”。

如果两人是普通人，哪怕是打一架都能和好如初，但各人背后都是数以万计的部下，私人感情便要放一边。在汉华的人眼里，Yahoo是犹大，汉华帮助他们进入Apple董事局，他们却暗地里拉拢手机生产商加入IOS联盟；而在Yahoo的人眼里，汉华是不宣而战的罪犯、让他们损失惨重的恶魔。

“如果呢？”

李家明沉默一阵，最终还是苦笑着摇头，自嘲道：“我又不是圣人，哪有那么大的度量？再讲了，即使我想和解，你以为他又放得下？热面贴冷屁股的事，我也做不出来。”

让李家明没料到的事又发生了，衣着宽松的柳莎莎撑着腰从沙发上坐起来，居然古怪道：“那就好，我真怕你成仙。”

“什么？”

“你不觉你不太象人？”

“打乱讲！新新，钓鱼鱼了！”

“等我！”

新新兴奋的一声尖叫，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身的泥土，手里还拿着把小锄头。听岳母说，好动又满脑子奇思怪想的新新，象足了莎莎小时候，只差没把硬币埋在地里等着长钱出来。

父女俩拿出钓具，兴致勃勃地去了房子后面的湖边钓鱼，可没钓几分钟便被电话打扰了。打电话来的是Kyle，公司与Yahoo在人工智能方面的合作，被众多董事明确反对。

“Boss，他们不信任Yahoo，担心Yahoo会向Apple泄露机密，要求重新选择合作伙伴。”

这倒是个麻烦事，Yahoo和汉华共同出资的公司成立了快两年，现在来要求否决以前的协议？

“你的意见呢？”

Kyle也很为难，汉华实行的期股制，大量员工因为对公司的杰出贡献而获得期股，这次与Yahoo的争斗让很多人利益受损，当然会心生不满。

他为难，李家明又想自找麻烦？等Kyle委婉地表达完后，李家明不客气道：“我不是问你为难不为难，我是问你的意见！”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才传来Kyle怪腔调的中文：“在商言商”。

“Ok，你才是公司公司的CEO”。

“Yes/boss”，站在窗前的Kyle把手机给挂了，看着窗外的明媚阳光不禁苦笑起来。

他与李家明相处十几年、合作十几年，对方的想法他了若指掌。汉华需要Yahoo这个盟友的说法，其实只是一个借口，事情走到这一步，这个盟友还有多大的作用？实际上，李家明一直拖着Yahoo，完全是因为他本人不想看到杨至远被Yahoo抛弃。

如果Yahoo将失败的责任推到杨至远头上，即使他带领着Yahoo走到了今日的辉煌，仍然难逃被逼辞职，但这不符合李家明的想法。华人在美国的地位并不高，甚至还不如那些黑鬼、墨西哥裔，这里面有历史原因也有华人本身的原因。

从根本上说，社会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公平很大程度上要靠人自己争取，而缺乏争取公平的愿望与努力，是华裔社会中非常根深蒂固的毛病。李家明是肯定要落叶归根的，但他希望有位华裔能去扛旗，带领着大家改变点什么。

这些事，用Kyle知道的一句华文俗语，叫做咸吃萝卜淡操心，但到了李家明那个位置，想法便与常人不同。就如Kyle本人一样，十几年前他决定与李家明合作，只想着未来能成为亿万富豪，过上奢侈的生活。可如今他身家百亿，曾经梦想中的生活触手可及，却把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工作上，所为何故？

站在窗前呆立一阵，等助手来提醒之后，Kyle转身去了会议室。作为公司的二号人物，Kyle知道必须做什么，比如李家明决定了开战，即使他私下里会去找人分析研究，但仍然会忠实地执行命令。

“Kyle，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这是Boss的决定，但作为CEO的Kyle必须为这个决定找出合适的理由。面对部下们的不解，Kyle缓缓道：“我们双方签定过协议，公司也成立了快两年。如果此时终止合作，我们不但要面临巨额索赔，而且会影响我们的未来。

我非常清楚大家担心什么，但那是没有必要的。上次我们双方的冲突仅是因为战略利益，他逼不得已选择与我们为敌。在未来，我们与Yahoo没有战略上的冲突，自然也就不存在再次冲突的可能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