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在国内不一定正确，起码在特定的时候是反过来的。

怎么说呢？

财富就象遍地开花的星级酒店，装修豪华、富丽堂皇，但十年后便会陈旧；而权力则象故宫边上的中海和南海，已经杵在那数百年，而且还将杵数百年。

然而，这话在美国却是真理，甭管国会山、白宫如何雄伟，美军如何强大无敌，但这个国家本质上就是一家公司。摩根、高盛、花旗、微软、英特尔、沃尔玛、通用、美孚这些超级企业是股东，而股东利益至上是美国的原则。

这家公司贩卖的商品无所不包，文化、商业、武器、石油、黄金、宗教，甚至包括道德观，凡是你能想出来的它都卖。它的每一次贸易、外交、战争、立法，都可以转化为一张张契约，而美元是它捆绑各国，通往世界统治宝座、称霸全球的最强力商品。至于宇宙无敌的美国大兵们，则是身强体壮的打手，一旦经济账目有亏损苗头的时候，他们就会利用暴力为公司进行市场拓展，挤压竞争对手的市场份额。

前面一段是李家明的理解，后面关于美国的部分是他导师说的，当他去找院长想要求升职时，0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斯宾塞教授如是说。

“Ming，明白了吗？你们汉华凭借3000亿美元的市值、超过半数的美资持股比例，以及近半数的美籍员工，已经是这家公司的小股东了。”

如晨钟暮鼓，轰然而鸣，震得李家明脑袋发懵。

见这犯了糊涂的家伙终于明白了，斯宾塞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司法部对HH公司的调查无疾而终，并不是因为他们那点资助议员的小伎俩，而是HH公司正在为这家大公司添砖加瓦。数万个工作岗位、每年数以十亿计的税收，即使有人想整他们，白宫和国会山也会拉偏架。

晕晕乎乎的李家明没来得及提升职的事，便又回了办公室消化导师的金玉良言。等把所有的事情捋了一遍，回过神来的他，又暗骂自己导师是老狐狸。

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被拔出来的萝卜，哪会有合适的坑？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不过是老头摆不平院里的头头脑脑，才提醒自己当副院长与当系主任没有区别，因为自己已经是美利坚合众国的股东之一，社会地位已经超过了院里的任何人。

既然升不了职，那便走为上。

李家明对斯坦福很有感情，但也敌不过在学术界往上爬的欲望，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便打电话给罗斯女士。

“Mrs.Rose，我认为以我的管理能力与学术能力，完全可以兼任斯隆学院的副院长，您觉得呢？”

昔日的学生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上司，这让正处于升职关键的罗斯教授有些难以接受，却没有丝毫犹豫便道：“Ming，我在Hoover Institution，你过来一趟吧”。

没有问题，李家明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文件，拿起自己的公文包便去胡佛研究所。大学圈子就那么大，各大名校之间的交流那么多，他也听到了一点风声。如果能把罗斯拱上去，那个副院长的职位就极有可能了。这老太太可不比斯宾塞那老头，虽然也是一代大师但没拿诺奖，威望就没那么高，想上位就得靠自己这样的青壮派力挺，尤其是自己的募款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骑着那辆除了铃铛外什么都响的破车，在学生们敬仰的目光中，李家明来到了映掩在树林中的红屋顶胡佛研究所。这个机构全称叫The Hoover Institution on War， Revolution， and Peace（胡佛战争、革命与和平研究所），由赫伯特·胡佛（Herbert Clark Hoover，美国第三十一任总统）于1919年创建，主要研究前苏联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等问题，工业政策、发展、科技、农业、能源、安全、外交关系等等。如今苏联和华约早成为过去式，这个机构转向研究亚洲及华国问题。

不过，罗斯来这并不是研究这些，而是在查找一些文献资料。胡佛研究所除了是个研究机构外，还是世界上最大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变化史料文献收藏地之一，比如蒋老头的日记、书信便保存在这。平时没事时，李家明也喜欢来这翻翻蒋老头的日记、书信影印件，再对照以前接受的历史教育，那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把破车停好，李家明在图书馆找到了罗斯教授，老太太夹着她刚借的资料，将他领到了胡佛塔边的树林里，直言不讳地说起她的处境。竞争者很有实力，学术声望不下于她，关键是募款能力也远强于她。

“Ming，Thomas教授以前在在华尔街工作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很正常，私立大学靠社会捐赠维持运转，李家明的日常工作之一，也便是找各种关系募款。这老太太一直呆在学校里任教，除了找昔日的学生搞点捐赠外，也就是到那些有合作关系的大公司里弄个三瓜两枣，哪能和在华尔街混过的人比划？

不过，问题又来了，既然那位Thomas实力更雄厚，李家明与他合作岂不是更好？以李家明的募款能力，与对方合作才是强强结合，而与罗斯联手得担风险。万一那位Thomas成功了，李家明最多是担任系主任，很难去当副院长。

这些话在师生之间谈很粗鄙，可美国的大学本就不是象牙塔，已经沾染到一些美国人习惯的李家明也直言不讳。

“Ming，你错了。Thomas本身的募款能力不弱，你对他的价值便没有那么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Ok，那你又如何保证我的职位呢？”

“你觉得Thomas会允诺你吗？他比我更年轻，他不会怕你挑战他？”

真荒谬，指的不是两人的讨价还价，而是世界首富居然想方设法去斯隆学院当副院长。可李家明是真的想当副院长，只有当上了副院长，才可以再去当院长甚至是校长。如果有幸当上世界名校的院长、甚至是校长，除了巨大的社会声望之外，还有无数的便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