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场上的友谊,历来是靠不住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这一点,不但深谙商业规则的Kyle非常清楚,就连李家明也非常清楚。因此,李家明压根就没生气,见到趁火打劫的罗伯特后,还能谈笑风生,仿佛人家的提议是给他雪中送炭一般。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家寒暄完后,喝咖啡之时,李家明单刀直入道:“Robert,我很珍视友谊,以前我与Agnese女士有过约定,你说服了她吗?”
老到的罗伯特抿了口上好的蓝山咖啡,提醒道:“Ming,那是你与她之间的友谊,与我们将要谈的合作无关。”
这是不可能的,李家明不相信这件融资案中,没有Agnese的身影。虽然李家明没生气,但突然间把身体往后一靠,用一种很生硬的语气道:“No,我不可能两次出让iTunes/Store的股份,要谈就一起谈,你最好是与她达成统一意见。”
终于忍不住了?老到的罗伯特见李家明语气生硬,反而觉得心里有底了,迟疑道:“Ming,你想过没有?你们公司给了那么多员工期股,虽然份额不大,但给了大家一个希望。
iTunes/Store的投资不过是两亿美元左右,现在估值二十亿,将会诞生一批百万富翁。如果你拒绝了我们的请求,会让你的团队不满的。”
这个不用提醒,李家明也知道,不但那些拿了期股的员工都希望引进新股东,或许Kyle和王志栋都想引进实力雄厚的新股东。这无关于信任,而是大家都希望到自己的期股到底值多少钱。这也是为什么在飞机上时,Kyle有那种苦笑的原因。他和王志栋能看到未来有多美好,但也想奋斗来的成果落袋为安,而不是象李家明这种动辄孤注一掷。
可李家明武断道:“Robert,我在四年之内,将一家资产不到1000万美元的小公司,做到一个部门就值20亿美元。你觉得在他们心目中,我跟上帝有什么区别?只要我不犯致命的错误,我就是他们的神,因此你的顾虑是不存在的。”
或许吧,罗伯特耸了耸肩膀,表示他不反对这种说法,却将目光看向了Kyle。这家伙有汉华3%不可稀释股份,引进新的股东对整个公司有好处,又不会损害他的利益,他不可能反对的。
李家明是什么样的人,Kyle心里非常清楚,更清楚这是谈判的时候,即使自己不同意对方的策略,也必须配合他。
“Robert,我支持Ming的想法,我们公司并不缺少现金流。哦,我忘记了告诉您,Sohu地产马上要在香港上市了,Ming持有他们30%多的股份。”
这是威胁,如果不能达成协议,对方可以承诺用20亿的估值,向员工回购股票。只要对方走出这一步,持有期股的员工就会安定下来。换句话说,对方不可能在这次融资案后,再考虑给Agnese股份优先权了,早有心理准备的罗伯特见状只好放弃。
“ore估值20亿,您有什么不同看法?”
这种活若是Kyle来谈,肯定是讨价还价,但李家明习惯了快刀斩乱麻。也只有震慑住这帮秃鹫,Kyle才好跟他们讨价还价。
“No,40亿是底线,但我们可以让出55%的投票权,以确保iTunes/Store将是一家真正的上市公司,而不是HH的子公司。”
从长远来看,iTunes/Store确实值这么多钱,但罗伯特做的是金融生意,而且手里有底牌,如何会同意这个报价?
“这不可能!”
是吗?李家明以一种鄙视的眼光看向罗伯特,嘲讽道:“美联储又要降息了,反恐作战又出奇的顺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网民手里确实还有很多免费音乐,市面上也出现了音乐格式转化的软件,但那又如何?我听说Intel公司马上要推出PentiumM,也就是说PC机又将迎来一次更新换代,你觉得那些免费音乐资源会减少多少呢?
Robert,唱片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未来是数字音乐的时代。”
涉及到动辄上亿的交易,罗伯特也撕下了绅士面孔,威胁道:“ore本身并不制作音乐,只是一个销售渠道。”
虽然美国是个法治国家,但李家明从不认为台面下的交易会比国内少,只是他不知道对方哪来的底气,或者说对方握有什么样的底牌。Kyle虽然在IBM当过高管,但与真正的上流社会相距甚远,只能靠自己来逼对方亮出底牌。
“Good,这个渠道占据了80%以上的正版音乐销售市场,你们会草率地将其估值为20亿?”
“Ming”,
威胁的话就不必说了,李家明很没礼貌地打断道:“Robert,我提醒你,在某种意义上,你、或你们的利益,要通过我们实现。如果我们拒绝合作,你们将一无所获。”
“Ming,你如果拒绝我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当然知道,市面上将立即出现第二家iTunes/Store,甚至是数家,但那又如何?垄断才意味着暴利,短时间内只有一家垄断性的数字音乐销售企业,把这家企业包装上市,才能让那些秃鹫实现利益最大化。只要自己同意iTunes/Store的利益分享,那些唱片公司的大股东就会主动维护自己的利益,李家明不相信这些贪婪的秃鹫,会放弃一个大发横财的机会。
沉默片刻,罗伯特见李家明毫无退让之意,苦笑道:“Ming,你这是不理智的选择。”
这就对了嘛,求人的事,非要摆出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吓唬谁啊?这帮白人都一个德性,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优势,还以为这是一百年前?
“No,虽然有911的影响,但iTunes/Store的销售一直是增长的。我们预计到明年此时,销售额将达到15亿美元以上,你们将一家年赢利三亿美元以上的公司估值20亿,再加上可以预期的通胀,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李家明这话好象是说理,其实也透出了威胁,按照美国的反垄断法,唱片公司给了iTunes/Store授权、分成,也必然要给其他音乐网站相同的待遇。他们可以通过谈判,将与其他网站的协议拖到iTunes/Store上市之后签署,但前提是李家明必须配合他们,否则这个局根本做不成。
而且李家明也并非没有让步,象iTunes/Store这样的音乐销售网站,即使其成长性不高,而且现在股市低迷,但想市赢利突破20倍并不难。如果不断施放利好消息,甚至能达到50倍以上,但问题是不能让李家明的利益受损。生意场上,历来是有好处大家分,哪有出力不得利的好事?况且李家明认为自己的网站值40亿,那就更不会吃这哑巴亏。
盘算良久,罗伯特沉声道:“Ming,如果我们游说国会立法,让音乐作品的网络版权具有排他性呢?”
李家明心里一抖,Kyle也脸上变色,这他妈/的是条绝户计!如果能让国会立法,那未来的数字音乐销售市场,将会被唱片公司占据主动地位,所有的音乐网站都要仰他们的鼻息。
“Robert,这事是不能开玩笑的,OK?”
“不,我不是跟你们开玩笑,我们的游说团已经在华盛顿游说。目前的音乐网站都有过侵权记录,让各大唱片公司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而你们从一开始就保护版权,我们未必不能游说成功。”
Kyle立即反应过来了,那些音乐网站都没什么实力,根本无法与自家网站抗衡。如果立法成功,唱片公司固然能占据主动地位,但自己公司也能将所有的对手都踩在脚下,未来将是自己公司与唱片公司之间的搏奕。
李家明也想到了这一层,连忙会意道:“Robert,你们完全可以用不公平原则,逼迫其他音乐网站给予你们补偿。”
“Yes,这就是我们对iTunes/Store估值20亿美元的真实理由。”
操!这一刀还真得挨。100块钱的生意占90%股份,还不如一万块钱的生意占10%.
“祝我们好远”,李家明端起桌上的咖啡,向这位华尔街的秃鹫先生示意,然后喝完准备走人。
“Ming,可以着手准备吗?”
李家明并不看好股市短期内回春,但不管对方能否游说成功,哪怕是以侵权为理由拖住那些网站都是好事,因此非常痛快道:“找Kyle,他是CEO”。
“估值呢?”
“我都说了他是CEO”。
罗伯特不禁气绝,自己底牌都翻出来了,这混蛋居然还是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