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挑拨离间风云起(1/1)

林府,杜氏得知蒋毓跟刘欣怡定了亲,还是显荣帝亲自下旨赐婚之后,登时脸就扭曲了。

林诗意想出来的计策,被蒋毓、刘欣怡生生扭转了,李蕾儿不但没受半点伤害,反而还令杜月香名声扫地,杜府的名誉也一落千丈。

因为计策是林诗意想出来的,林诗意倒是置身事外了,最后中招的,却成了杜月香。

杜氏的哥嫂心疼女儿,不时到林府吵闹,杜氏的父母也因为面上无光,满腹牢骚,令杜氏疲于应付,日子过得很艰难。

杜氏不痛快了,心底自是想发泄,想让其他人也不痛快。

蒋毓她不敢惹,也惹不起,但刘欣怡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难道她还要客气不成。

杜氏正打算寻个机会,跟刘欣怡好好算账,令刘欣怡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没成想无声无息的,人家竟然就攀上蒋毓了。

这出乎意料的婚事令杜氏头昏脑涨,同时意识到,今后刘欣怡也不能惹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烦意乱,恨得不得了。

随后,关于蒋毓和刘欣怡定亲一事,更多的细节被披露出来。

得知之前蒋毓一门心思要娶刘欣怡,庆元本不情愿,跟儿子冷战了一段时间,之后被玉欣请到府里,跟千柔单独谈了一会儿,立刻就回心转意了后,杜氏不免将千柔骂个半死,觉得都是她多管闲事,才令刘欣怡顺利跟蒋毓攀上关系。

恨归恨,事情成了定局,除了怒骂和在屋子里砸东西之外,她竟然无计可施。

当然,她心底是不服气的,加上齐崇光的事儿,令她对锦绣园越发关注起来。

另一边,千柔不愿赵丽一直沉浸在对蒋毓无望的暗恋中,故而跟赵丽说定了之后,当晚就跟李靖行商议了,让他将自己那位同窗约到家里来。

这位同窗名叫韩知章,今年十九岁,因为跟李靖行是旧相识,在京城住下后,一直跟李靖行有来往。

没两日,李靖行便将他请了来,在后花园喝酒论文。

千柔携了赵丽,悄悄去相看了一回,见那韩知章穿着文士青衫,斯文儒雅,谈吐不俗,眉宇间又比寻常文人多了一抹坚毅。

千柔见了后觉得不错,便拉了赵丽回房,悄悄问她的意思。

赵丽脸泛红霞,低着头说了一句:“但凭嫂子做主就是了。”

这样的男子,自是及不上蒋毓的,但配她是绰绰有余的。

赵丽自小不受待见,日子过得很艰难,但并没有长歪,反而很有自知之明。

天上的云朵,她不会去高攀,她要握住自己能握住的,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属于自己的幸福。

千柔听了这句话立刻会意,微微一笑,起身出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

千柔命丫鬟使计将李靖行支了过来,说了赵丽有意的话。

李靖行之前也问过韩知章,得知他确实没有定亲,如今得了赵丽应允的消息,再回到酒席上时,便微露其意,提起自己有一个适龄表妹,长相清丽,人品绝佳,必定会是良配。

韩知章闻弦知雅意,忙提了求亲之意。

他跟李靖行交往了几年,对对方的品行还是行得过的。既然李靖行说自己的表妹好,那自然是不错的,不必怀疑。

再者,韩知章为人并不迂腐,知道李靖行虽然跟自己一样只是进士,但人家的妻子、女儿都是显荣帝亲自封的郡主,可谓十分显赫。

更重要的是,坊间传闻当今的太子殿下齐逸峥对佳禾郡主有情。

显荣帝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退位,已经将日子择好了,八月二十八完成传位典礼。

今后这片江山,必定会由齐逸峥掌控。由此可知,来日佳禾郡主的地位必定会是超然的,少有人及得上。

韩知章在京城住了几个月,对于时下的局势,还是了解的,知道自己虽然是举人之身,但根本算不得什么。自己没有根基,来日若有幸中了进士,走入官场,需要人扶持才行。

能跟李靖行拉近关系,于他而言,是十分有利的。

虽然这样有急功近利之嫌,但身为男子,若能娶个于自己前程有利的妻子,为什么要拒绝呢?

见韩知章领会了自己言语中的意思,识趣开口提亲,李靖行很欢喜,忙说大家都熟识,也就不必将就虚礼了,且自家表妹无依无靠,是过来依傍自己夫妇过日子的,自己能做主的,便允了婚事。

韩知章留心打探,得知佳禾郡主很喜欢这位表妹,心底越发觉得如意了。

一桩婚事就这么定了,大家皆大欢喜。

接下来,两人开怀畅饮,李靖行又悄悄指点,说太子即将继位,来日也许要开恩科,让他做好应试准备。

韩知章一听大喜,忙道了谢,又说自己一定好好准备,来日若有幸遂青云之志,大登科之后小登科,倒是极美满的。

两人喝得东倒西歪,直到日暮时分方才散席,李靖行亲自将他送出来,以“妹婿”呼之,完全拿他当自己人了。这一幕,却被杜氏派来打探消息的小厮看在眼里。

锦绣园周边,其实一直有齐逸峥派来的人把守,但白日里大家警惕性要低些,且锦绣园围墙边有些卖茶卖包子的小摊子。杜氏便不时派人去那里坐着,瞧一瞧锦绣园的动静。

故而到了晚间时分,杜氏就收到消息了。

烛光下,杜氏静静揣测了一会儿,才开口跟自己的贴身侍女春锦道:“李二公子只有一个妹妹,已经嫁进安王府当了世子妃,怎么如今又冒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妹婿来?”

杜氏心里有成算,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既然铁了心要跟千柔打对台,自然将千柔的底都摸了一遍。

春锦沉吟道:“少夫人忘记了吗?年前李公子曾经亲自接了一户人家进锦绣园,乃是他舅舅家的亲眷。之后不知怎的,他将舅母和小表妹赶了出来,连亲生母亲也搬出家门,唯独留了个大表妹住下了。想来,这位妹婿,一定是那位大表妹的夫婿了。”

杜氏恍然明白过来,点头道:“你不提这一茬,我差点忘记了呢。”

说起这桩事,杜氏心底的郁闷也无法言喻。

其实当时得知李靖行、千柔将亲眷拒之门外,连亲生的姨娘都赶了,杜氏还想利用一下,抹黑千柔的名声。

但后来一打探,得知那被赶的亲眷一出大门口,就被赵四安下狠手折腾了一顿。

赵四安的身份,京城少有人不知道的。

太子府的人都牵扯进来了,杜氏投鼠忌器,不敢大肆宣扬。

至于那赵姨娘,更是个奇葩。

若是旁人被赶出锦绣繁华之地,必定日日以泪洗面,到处哭诉儿子不孝。偏偏那赵姨娘却不走寻常路,出了锦绣园之后,日日红光满面,跟着一群中年妇女扯闲话打马吊,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再细一打听,知道李靖行按时给赵姨娘送银子,将她的日常费用都包了,有什么好东西也会给她送一份。

这种形势下,非说李靖行、千柔不孝,非要挑事儿,自然是行不通的。

想起前事,杜氏气得咬了下舌头,才镇定下来,向春锦道:“明儿个留心打探一下,看那年轻公子是什么身份,我瞧瞧是否有可趁之机。”

春锦忙应了,自去安排不提。

没多久,杜氏就将韩知章的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在屋里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次日便给玉茗公主府递了求见的帖子。

玉茗公主是金尊玉贵的嫡公主,是已废的苏皇后所出,是秦王的亲妹妹,今年刚满二十岁。

显荣帝最宠的女儿是明珠,但对于活泼率真的玉茗,其实也很有几分父女情分。

苏皇后倒台后,显荣帝查清玉茗并没有牵扯进刺杀一事中,加上玉茗的驸马是他亲自选的,但嫁了没多久,夫婿生病过世,玉茗成了寡妇的缘故,显荣帝难免有些愧疚。

故而虽然苏皇后被废、秦王被圈禁,但显荣帝并没有冷落玉茗,她依然是皇家得宠的公主。

杜氏未嫁时,身份并不显贵,并没有什么机会认识玉茗。

等到嫁进林府,走入上流社会,这才有机会接触到皇室中人。

杜氏嘴巧又聪慧,很会奉承人,一来二去,就跟玉茗混熟了,彼此倒颇有几分情分。

秦王、苏皇后相继倒台后,玉茗虽然没有被牵连进来,但杜氏生怕被连累,自然就跟玉茗断了来往。

如今有了用武之地,将她想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递了帖子后,当天就收到回信了。

故而到了次日,杜氏打扮齐整后,便去了玉茗的公主府。

到了那里后,两人寒暄一番,玉茗挥退屋里伺候的下人,看着杜氏道:“这几个月,昔日与我有来往的,都不肯跟我走动了,好几次的宴席都没人请我,难得林夫人还记得我。”

玉茗乃金枝玉叶之身,自有一种高贵高傲,身体斜倚在明黄色绣牡丹大方枕上,肤色白皙如玉,胸前波澜起伏,媚态天成。

杜氏目露怜惜之意,叹息道:“说起来公主本是金尊玉贵之身,每次在宴席上必定被大家围着,众星捧月一般,我每每想起来,都为公主难受呢。”

玉茗一脸阴郁,默了片刻才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杜氏颔首道:“公主说的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无益,公主该多为自己打算才好。公主别嫌我说话太直,公主年轻貌美,已经守了两年,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生才是。”

时下,大燕朝并没有那些迂腐规矩,甚至为了多繁衍人口,官府还鼓励寡妇再嫁。

玉茗心底自也考虑过改嫁之事,闻言脸微微红了,眸色却亮了几分。

杜氏一见有戏,忙又道:“时下平民百姓中,改嫁的不在少数,公主乃金枝玉叶,难道不比她们尊贵?再者,公主如今得穿素服,若是再走一步,打扮上再无禁忌,且过上新生活,寻了新驸马,时日久了,之前那些旧事便能一扫而空,实在再好不过。”

玉茗揉着帕子,挑眉道:“你说得有道理,本宫也想早点将前事割舍,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苏皇后被废、皇兄被圈禁,玉茗不是不痛惜,但她一介女流,左右不了局势变化,所能做的,不过是明哲保身,保全自己的富贵荣华。

她十七岁就当了寡妇,心底自是觉得不如意。

再者,杜氏说得也有道理,她的驸马,是从苏皇后娘家的子弟中挑选出来的。

若是再嫁了,她自身跟苏家的联系,便会显得少多了。最好去外地混两年,再回来时,前尘尽消,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贵夫人。

见玉茗意动,杜氏心底乐开了花,面上却是一派淡定,叹息道:“说起来,眼前那一位蒋公子倒是极合适的,可惜定亲了。”

玉茗瞳孔猛缩,脸色登时十分难看起来。

蒋毓年少成名,又是贵公子,因为是亲眷的缘故,与玉茗见面的机会不算少。

蒋毓满十六岁之后,便成为众宫女心目中最倾慕的男神。

玉茗跟蒋毓相差了七岁,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时,玉茗就一直很喜欢翩翩如玉的蒋毓。

只可惜她跟蒋毓年岁相差得有点大,且她当时年纪小,对于情事一知半解,并没有十分爱慕蒋毓之感。

等到蒋毓离京,这个人在她世界里消失了,便渐渐被她忘记了。

如今蒋毓归来,绝世风华更胜当年,玉茗自然也起过心思。

虽然秦王、苏皇后策划的谋杀齐逸峥之事,蒋毓站在了齐逸峥那一边,但皇室争斗,本就是各为其主,玉茗并不怪蒋毓。

虽然心动,但她头脑还是清楚的,知道庆元一直将蒋毓看得如金珠子一般。就是显荣帝,对于这个外甥,也是十分爱护的。

自己一个寡妇,母后倒台了,皇兄没有出头之日,若是提出想嫁蒋毓的主意,父皇必定不会应允,就是庆元,也必定会阴着脸拒绝,倒是不必自讨没趣。

因了这个缘故,玉茗只将自己这段心事闷在心里,从未跟人透露过。

却是没想到,如今杜氏竟然会搬出来。

心思转了一转,玉茗心里满不是滋味儿。

虽然她心里清楚,自己跟蒋毓成事的机会并不大,但她的确瞧上过蒋毓,甚至想着撇来颜面不要,去父皇跟前提一提。

这想法还没付诸现实,就被打破了,再无机会可趁。

杜氏见她脸色难看,心中暗笑不已,面上却如常看着玉茗,叹息道:“公主近来少去外面走动,可知道蒋公子这桩婚事怎么来的吗?”

见玉茗摇头,杜氏接口道:“说起来,都是佳禾郡主的功劳呢。当初蒋公子无缘无故离京,大家都猜不出缘故,但去年底蒋公子身受重伤时,被太子送进锦绣园,为的就是见佳禾郡主一面。由此事可知,蒋公子对佳禾郡主有情,因为求而不得,这才远走边疆。”

她掩唇笑了一下,又道:“如今跟蒋公子定亲的刘小姐,不过是刘驸马的堂妹,身份上并无过人之处,但人家运气好,又有佳禾郡主相助,竟然就攀上蒋公子了呢。”

她说到这里,就将刘薇薇生辰宴上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又将庆元本来不同意这桩婚事,是千柔、玉欣联手,这才将庆元说服了的事情娓娓道来。

玉茗得知这些内情后,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杜氏又低声道:“说起来,佳禾郡主真是个人才呢,虽是庶女之身,长得也只是中人之姿,但太后娘娘、皇上喜欢她,玉欣公主跟她交好,庆元对她另眼相看,这些就不提了,最让人感怀的,是蒋公子和太子都对她生了情,跟中了邪似的,一门心思觉得她好呢。”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将声音放得有些低。

旁的都罢了,但她在说齐逸峥的是非,自然不敢肆意妄为。

玉茗脸上变幻莫测,沉默了一会儿,冷笑道:“她不过是有点小聪明,运气好罢了,算不得什么。”

杜氏咬着唇道:“谁说不是呢?说起来,我心里也一直觉得她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时运比人强一些罢了。”

她揉着帕子,脸上现出愤恨的神色,接着道:“不过她最叫人羡慕的,却是有一个将她捧在手心的夫君。那李二公子虽是纨绔出身,但娶了她之后,一心以她为念,之前的通房都撵了,只守着她过日子。李二公子爱重佳禾,对她一往情深,视天下女子如蒲柳。”

她说到后来,语气渐渐激动起来,已经控制不住心里的羡慕嫉妒恨。

她嫁给林旭东之后,一直只跟林旭东举案齐眉,疑心林旭东心里恋慕着千柔。

如今说起千柔跟夫君感情甚好,情不自禁就联想到自身,心中无比刺痛。

那个女子,将自己的夫君勾走了,偏偏还如无事人一般,过得逍遥自在,夫妻情浓。

李二公子虽然不出色,但甘愿为了她,不纳妾不娶通房。

千柔一连生了三个孩子,李公子竟然也忍得住,没有做出偷腥之举,连青楼都不逛,只一门心思跟她过日子。

于天下女子而言,这是多大的福分呀。

她求而不得的,千柔得到了,每每一想起来,杜氏就觉得心痛如刀绞,恨不得咬碎嘴里的牙齿。

玉茗听了这番话,也觉得刺心,冷笑道:“视天下女子如蒲柳?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碌碌无为之辈罢了,有那么大的脸吗?”

杜氏见她一脸愤恨之色,目光一闪,歉意的道:“哎呀,我只顾说他们夫妻情深,倒是失言了。那佳禾郡主就算真的不错,也算不得什么,根本无法跟公主相提并论,公主别多心。”

她笑了一下,转了语气道:“不过李二公子心中,确实只有佳禾郡主一人,成亲好几年了,一直守着她一人过日子,真是个深情的男儿。佳禾郡主能得到这样的夫君,又有三个可爱的孩子,必定日日过得甜如蜜,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这番话落下,将玉茗公主心底的征服欲和毁灭欲彻底挑起来了。

她跟千柔,彼此并无交集,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但她心底,一直是恨千柔的。

千柔因为在林梦瑶的生辰上,唱了一支《精忠报国》成名,间接令当时还是武王的齐逸峥名声好转。

那之后,她被显荣帝召见,机缘巧合下又救了明珠,得到显荣帝的赏识,获得县主封号,及皇上赐婚的荣耀。

她出嫁时,满城贵公子都去添妆,十里红妆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再然后,京郊遭遇几十年难得一遇的雪灾,她用众人的馈赠赈灾,换来郡主的封号。

一桩桩一件件事儿,令她出尽了风头,连皇家公主都及不上她有名气。

这就不论了,她回京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儿,也是让人一想起来就恨得咬牙。

旁人不知道秦王为什么突然被显荣帝厌恶,但玉茗却是知道的。

去年四月,沉寂了几年的千柔一家回京,立时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秦王在太子之争中显现出颓势,生出了心思,想让当时的定国侯李明卿杀了千柔,好令齐逸峥伤心欲绝大开杀戒。

这本是绝妙的计策,不曾想千柔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活了下来,还将方氏揪了出来,令秦王翻身不得。

此事过后,齐逸峥被立为太子,秦王却圈禁了。

在玉茗心目中,自己的皇兄自是不可能有错的,错在千柔,一肚子坏水,面对算计竟然能活下来,还提供了线索,令在背后运筹帷幄的秦王暴露了。

年前母后谋算之事,本有希望扭转形势,最后出了岔子,罪魁祸首,便是千柔的女儿。

若不是千柔的女儿,母后得手了,控制了显荣帝,这天下早就变了。

如今,自己瞧上的蒋毓,钟情于她不说,如今与旁人成就婚事,也有她的手笔。

新仇旧恨在眼前一闪而过,玉茗脸色阴沉无比,仿佛能拧出水来一般。

她一颗心如被油煎一般,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又被杜氏挑拨着,兴起了征服李靖行的欲望,要毁灭千柔的爱情。

以玉茗公主的地位,原不该对李靖行感兴趣的,但谁叫他的妻子,是她的仇人呢?千柔给李靖行生了三个儿女,在人前也是一副恩爱模样。那次在金瑜楼里,两人情意绵绵,至今仍旧为人称道。

若李靖行忽然移情别恋,想必这个消息会震惊天下,千柔更会深受打击,痛不欲生。

千柔若安好,于她而言是晴天霹雳。

千柔若不好,于她而言,才会是赏心乐事。

想到这里,她便冷笑道:“但凡是男人,哪里能没半点花心肠?尤其李二公子乃是纨绔出身,真能一心一意对她吗?当个痴情男子吗?这事儿不管旁人信不信,本宫是不信的。”

杜氏见她眸中尽是睥睨之色,心不免跳快了几拍。

杜氏今儿个过来,本是为了想挑拨一番,让玉茗出面,去抢了李靖行那妹婿,好令李靖行和千柔丢尽脸面。

话赶话的,不曾想,将话题偏到千柔身上了。

当然,偏就偏了,杜氏并不后悔。

杜氏心底一直深恨千柔,同时也明白,玉茗必定跟自己的心思差不多。

她谋算人心,是很厉害的,一番挑拨,令玉茗心底的恨意再也无法压抑。

如今,眼见得玉茗对千柔、李靖行的感情不屑,似乎跃跃欲试想插一杠子,这样的意外,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不过比起心底的谋算,如今玉茗这样,反而更让人欣喜若狂。

想到这里,杜氏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如常笑道:“公主素来有见识,说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不错,李二公子素来放荡,如今之所以一心对她,据我琢磨,一则是因为他没什么本事,得靠佳禾郡主养家糊口,不得不给佳禾几分情面。二来,想必他遇上的,都是些寻常货色。倘若他遇上真正的国色芳华,还能不心动吗?”

她看一眼玉茗,接着道:“我虽然没见过佳禾郡主,但听说她只是中人之姿罢了,李公子就算对她深情,也不会长久的。更何况,她生了三个孩子,如今已经二十六七了,姿容身材跟之前不能相提并论,更会让男人厌弃。”

玉茗听得连连颔首,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杜氏格格一笑,道:“若论美人儿,我生平所见,无一人能超过公主你。公主模样好,身材好,地位也尊贵,真是完美无瑕的贵女。便是别的公主,地位虽然差不多,却都赶不上公主的姿容,真真如同瑶池玉女一般。那佳禾郡主,给公主提鞋都不配。”

她掩嘴啧啧了两声,接着道:“说句逾越的话,我若是男儿身的话,见了公主必定神魂颠倒,为了公主,什么都可以不在乎。若公主肯朝我笑两声,就是让我死,我也是情愿的。”

玉茗听了这番话,知道她是在奉承自己,言语中有夸张之意,但心中却深以为然。

她乃皇室贵女,在众公主中,素来就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如她这样高贵美丽的女子,就该颠倒众生,天下男子就该臣服在她脚下,仰望她的容颜,跪下来吻她的足尖,为她欲仙欲死。

如今,她纡尊降贵,盯上李靖行了,觉得自己一出手,必定势在必得!

她要征服李靖行,让他臣服在自己的裙下,借此报复千柔,要让天下人看看,佳禾郡主名扬天下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被自己斗垮了。

想一想,她将李靖行收归裙下,佳禾痛不欲生、颜面全无的模样,想一想自己将获得比佳禾还高的名声,她就觉得欢喜,跃跃欲试。

杜氏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李靖行那妹婿,不过是个小鱼儿罢了,如今,玉茗起了别的心思,直接将目标投向李靖行。

若事情能成,必定轰动天下!

杜氏离开玉茗的府邸时,嘴角噙笑,意气风发。

这种有人对付自己的死敌,坐山观虎斗的感觉,真是太妙了。

她真的很期待玉茗将千柔的夫君勾走,期待他们夫妻反目。

唔,若他们夫妻闹翻了,齐逸峥还会恪守君子之道,不跟自己心上的女子亲近吗?

要知道,齐逸峥即将继位,成为天下之主。

凡是做了皇上之人,有些规矩禁忌,在他们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纳个失婚的女人罢了,更是不叫事儿。

凭他对千柔的那份深情,若千柔跟李靖行和离了,他必定会跳出来,将千柔纳进后宫的。

到那时候,千柔在宫里能不能如意先不管,但李蕾儿跟齐崇光,必定就成名义上的兄妹,再无一丝可能了。

杜氏想到这里,只觉得一颗心跟打了鸡血似的,迫不及待想要看好戏,想要看风起云涌,

千柔还不知在暗处,自己引发了不见硝烟的战端,更有人暗中窥视她的夫君,还在锦绣园专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呢。

八月十八,是蒋府下定的日子,各处都下了帖子。

说起来,这时间赶了些,但庆元乃是个雷厉风行之人,既然应允了婚事,自然不想拖延。

再者,之前她见到蕾儿、薇薇玉雪可爱的模样,心里爱得不行,恨不得尽快抱上孙子。

公主一声令下,蒋府登时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蒋毓是大龄青年,成婚要用的东西,早就准备齐了,故而底下的人忙而不乱,没多久就井井有条起来。

庆元对千柔改观后,倒真对千柔生出喜爱之情,连给千柔下帖子派的都是贴身侍女,足见对千柔的重视。

这样的大日子,千柔自是要出席的,便是李靖行也来了。

蒋毓痴恋千柔一事,李靖行心底其实一直有些介意的,但如今蒋毓愿意娶妻了,自然前尘尽散。

另外,当初千柔在顾府时处境艰难,确实是蒋毓伸出援手,才让千柔的生活有了起色。

这事儿千柔一直铭记在心,李靖行身为她的夫婿,自然也是感激的。

如今千柔要出席宴席,李靖行觉得自己也该跟着去捧个场才行。

至于瀚儿,如今已经有八个多月了,可以吃辅食,家里又养了产奶的羊,跟千柔分离一天还是能成的。

故而夫妻两个议定了,到了正日子要一同过去。

临去前的晚间时分,赵丽却过来寻了千柔,揉着帕子向千柔道,她也想去瞧一瞧热闹。

千柔听了心中暗叹,明白她是想借此机会,去瞧蒋毓一眼。

虽然明白了她的心思,但千柔并没有拒绝。

一则赵丽聪慧懂事、安分守己,根本就不会惹是生非。这次就算去了,就算心底惦记着蒋毓,也必定会随在自己身边,绝不会做出逾越之举。

二则,但凡少女,都有一颗少女心。想一想赵丽,也是挺可怜的,对蒋毓生了暗恋之情,却碍于彼此的身份,不敢表现出来。

赵丽答应了跟韩知章的婚事,从今以后,她与蒋毓将再无交集。

让她出去走动一下,见见世面,倒是极好的。

若是能见蒋毓一面,她在心底跟蒋毓道别了,以后更能轻松走向自己的人生。

若是见不着,那也是命,谁都无法勉强改变。

赵丽见千柔答应了,自是十分欢喜,忙表态说自己只是想去见一见世面,一定会跟在千柔身边,不会惹事的。

千柔也不点破她的心思,依旧温和以对,让她回屋好好歇息,做好准备一起出发。

虽然打定了主意要早点出发,但家里有三个孩子,尤其瀚儿小,更是需要精心照顾。故而真正启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虽然多了赵丽,但李靖行仍旧只愿跟千柔同坐一车,根本不愿放千柔去陪赵丽。

一路无话,且说到了庆元公主的府邸,李靖行先跳下车,旋即伸手亲自扶千柔。

千柔虽然不惯在众人面前亲昵,但于她而言,这扶着下马车真不叫事儿,也就搭着他的手,带笑下来了。

临近的那辆马车上,正在下车的玉茗看得最分明,心下暗中嗤笑一声。

装出这副恩爱模样来,给谁看呢?

她跟千柔素未谋面,并不认识他们,心底却生出一丝嘲弄,觉得这一对夫妻装模作样,让人恶心。

很快,她就知道这对夫妻的身份了。

庆元很重视千柔,特意派了贴身侍女白芷过来等候着。

见千柔露面,那白芷忙上来请安,一脸惊喜之色,又迎着千柔、李靖行往里面走,反倒将玉茗撇在一边了。玉茗冷笑一声,揉了揉帕子,这才也步了进来。

千柔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进了公主府后,就跟李靖行分开了,带着赵丽随着白芷进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宴客厅。

进去后,只见满满一屋子人,很是热闹。

庆元满面春风起身相迎,又让千柔坐到自己身边,很是亲热,令众人纷纷侧目。

千柔却不肯坐到她身边,见玉欣早就到了,忙要去玉欣那里。

庆元也不好勉强,只得应下来,转而去招呼旁的宾客。

玉欣见千柔带了个容色绝美的小姑娘,自是很好奇,问了身份,得知是李靖行的表妹,又见千柔对赵丽很推崇,便也生出一丝喜爱来,拉着赵丽说着话,态度很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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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晚上九点左右,亲们可以明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