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行板着脸,悻悻出了新房,却见赵姨娘在回廊里招手,身边有个小丫鬟伺立着。

绯红几个也在,脸色很是无奈。

李靖行只看了一眼,没心思管旁人,只盯着赵姨娘看。

却见得她含笑站着,不知怎么的,那笑容有些奇异,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就算再不满,也不好使脸色。

李靖行便慢慢走过去,叹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道:“姨娘,大晚上的你不歇着,跑来找我做什么?”

赵姨娘先不答,从身侧小丫鬟手里接过一个托盘,又将丫鬟都撵走了。

待做完这些,她才看着一脸不耐烦的李靖行,呵呵一笑道:“没什么大事,二少爷,我特意给你弄了一罐好汤,你喝了就行了。”

李靖行皱眉,不可思议的道:“你把我喊出来,就为了让我喝汤?”

赵姨娘点头道:“是呀,就为了喝汤,你喝了,我立刻就走。”

李靖行心中很是挫败,但见她一脸坚持,只得屈从了:“好好,我喝。”

正好,刚才只顾着看佳人了,没吃多少东西,如今喝一两碗汤,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一点都不担心汤有什么问题。

这是他亲娘,送来的只会是好东西,绝不会下药、下毒什么的。

赵姨娘见他应了,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亲自将汤倒出来,满含期待的递给他。

李靖行想也不想,直接就往嘴里倒。

他心里有牵念,哪有心思品汤的味道,三两口就将一碗汤尽数喝了。

赵姨娘笑容满面,又给他斟了一碗,还递上筷子,让他将汤里的物事都吃了。

李靖行一心只想打发她走,依言喝了汤,又将汤里的东西吃了大半,随口问道:“姨娘,这是什么汤?”

赵姨娘脸上很得意,声音却低了下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是好东西,姨娘特意拿了二十两银子的私房钱,让人做的鹿茸羹,最是补肾壮阳。”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还特意瞄了他一眼,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补肾壮阳,补肾壮阳……

李靖行手抖了抖,差点将碗打碎了,耳朵里一直回响着这四个字,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时候开始,气血方刚的他需要补肾壮阳了?他看起来真的很弱吗?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千柔虽允许他亲近,却并没有答应跟他圆房呀。

这个时候,姨娘拿东西给他补肾壮阳,这真的不是坑人吗?

回廊里有冷风袭来,吹在脸上有些疼,李靖行的心,也冷得没有温度了。

怎么有种感觉,媳妇一娶进门,亲妈就成了专业坑手,还专坑儿子呢?

虽然很不满很恼恨,但那始作俑者却一脸无辜,还一副“我是不是很厉害,快表扬我”的神情。

看着这样的赵姨娘,李靖行心中登时有无力之感。

早知道她这么不靠谱,他一定不会将那“不行”的借口告诉她。

但显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与千柔真正相处的情形,不宜再透露出来。

他便压下满腔的情绪,咬着牙道:“姨娘,你真是我亲妈,真是太关照我了。”

赵姨娘还当他真在夸自己呢,笑着道:“你是我将来的依靠,我不关照你关照谁?新二奶奶人还不错,但昨晚折腾成那样,她心底,多少会有些不舒服的。”

她眯了眯眼,连珠炮一般道:“不过据今天上午的情形看,她肯跟你亲近,说明心里是有你的。但你若是屡次让她失望,她一定会嫌弃你的。好在,如今你喝了汤,必然不会力不从心的。”

李靖行听了她的话,简直气笑了,很想大声嚎一句,根本不用喝什么补汤,他本来就是生龙活虎的真男人。

这种被人怀疑能力的感觉,真是太憋屈了。

赵姨娘哪知道他的所思所想,抬手拍了拍李靖行的肩膀,很温和的道:“行了,你也不用太感激我,快点将东西吃完,回房见新人,重新享受你们的花烛夜吧。”

李靖行哭笑不得,脑中念头一闪,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照赵姨娘的意思,将汤喝尽了,里面的东西也都吃了。

嗯,反正已经吃了一大半了,留下几口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都吃完了,省得姨娘一直在这里聒噪。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这么干,是想让自己没有退路,好让千柔心生怜惜,进而好一亲芳泽。

赵姨娘见他这般听话,乐得像一朵花儿一般,将碗接过来,轻声道:“好了,二少爷,快进去吧,有了这些汤,你们一定能过得很好的。”言罢,得意洋洋的去了。

李靖行也顾不得送她,直接步回了新房。

待进去后,没见到人,净房里却传来了潺潺的水声。

李靖行也没在意,只当千柔在洗脸,直接抬脚走了进去。

进去后,却见那放在心头的人儿正低着头,拿着帕子在擦胸口,上身竟未着寸缕。

屋内红烛双照,她白嫩的肌肤在柔和烛光的润染下,仿佛没有半点瑕疵一般。

千柔洗漱,素来是不用丫鬟们伺候的,今儿个自然也不例外。

虽是冬日,但每晚临睡前,却还是要清洁一番的。尤其昨儿个,她和衣睡了一晚上,自然觉得很不舒服。

趁着李靖行被叫去了,她便来了净房,自己动手洗个小澡。

温热的丝帕,仔细清洗着身子,她一直低着头,姿态娇柔,专注而仔细,浑然不觉此刻的模样,早已让刚走进房的男人全看得一清二楚。

李靖行哪料到一进来,就瞧见了这幕血脉贲张的美景,不由得眼睛发红,心中立刻就生了一股燥热。

虽然昨天晚上,今天早上,他抱着她时,亲手确定过,她身材妙曼,但此刻亲眼瞧见一览无余的美景,心底还是惊喜不已。

真好,这么好的女子,落在他手里了呢。

然后,大约是刚才喝的汤发挥了作用,这股燥热一点点往下探,最终都集中在小腹处,令他满腹的情欲都升腾起来,无法克制。

强烈的欲望,催促着他走上前去,一不小心撞着了桌脚,发出一声巨响。

千柔听到响声这才惊觉,回头一看,吓得差点跌倒。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刚才的情形,他是不是都看到了?

她想到这里,只觉得羞意像阵翻滚的浪潮,几乎要淹没她。

惊慌与羞窘逼得她火速丢开丝帕,顾不得身上仍湿,就去抓搭在屏风上的衣衫,慌慌张张遮盖住赤裸的身子。

只觉得,他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有种如火烧般的奇异颤动。

李靖行见她衣衫半掩着,风情无限,不由得越发兴奋。

然后……然后鼻子一热,鼻血就流了下来。

千柔匆匆将衣衫披在身上,抬头见他站在跟前,一脸的血,不由得傻眼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李靖行先反应过来,飞快抓起屏风上的一件什么衣服,将鼻子擦了擦,声音暗哑,带着无法抑制的欲望:“好娘子,给了我吧。”一面说,一面伸手,将想念已久的娇躯抱住了。

千柔连忙挣扎,摇头道:“不行,之前你明明答允我,不会强迫我圆房的。”

李靖行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火炉一般,一股股热浪袭来,烧得他无法思考了。

他便死死禁锢住怀中的娇躯,语无伦次的道:“此一时彼一时,娘子,咱们改了计划,正式结为夫妻吧。”

千柔见他不但不放开,还抱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心里有些慌,有些恼,呆了一瞬,察觉到他浑身的热度无比惊人。

她便暂时停止挣扎,皱着眉道:“怎么出去一会儿,你就身子滚烫,还流鼻血了?出什么事了?”

李靖行伸手探进她的衣衫,心不在焉的道:“刚才姨娘将我叫出去,我一时不察,被她逼着喝了几碗补肾壮阳的鹿茸羹。”

千柔登时一脸呆滞,第一反应竟然是吐槽:“她真是你亲妈?”

问完了,随即很快醒悟过来。

赵姨娘又不知道他们有约定,巴巴将汤送来,反倒是出于一片好心。

出发点是好的,但她肯定不知道,她的殷切关怀,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困扰。

李靖行见她不挣扎了,手底下的触感又美好得不可思议,哪有心思回答。

他便在她身上点着火,专心感受着她的青涩美好,又一侧首,将她的耳垂含住了。

登时,那种过电的感觉又袭了过来。

千柔身心都颤了一下,才拼命挣扎,大声道:“李靖行,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不愿圆房,不要逼我恨你。”

李靖行正欲火焚身之际,听到她的喊叫声,再一侧首,见她眼中沁出了泪,不由得呆住了。

那泪,仿佛落在他心里,唤回了他消失殆尽的理智。

他便直勾勾盯着她,缓缓的松手,将她放开了。

千柔含着眼泪,仰头看着他,一字字的道:“我既嫁了你,心里又对你有感觉,定然是会跟你圆房的。但是,我希望,我们走到那一步,是因为两情相悦水到渠成,而不是因为欲望。”

李靖行皱眉强忍着欲望,耐着性子软声道:“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很尊重你的,但今天形势有变,你就不能放弃坚持,体恤我一下吗?”

千柔摇头,声音很坚决,带着百折不回之意:“我知道你难受,但我不愿被人勉强。倘若你今天一定要强迫我,那你尽管照自己的意思办吧,但是,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看你一言,也绝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我说到做到,绝无更改。”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坚持。

她不愿跟他圆房,不是因为她无情、矫情,而是因为她重情。

在她看来,一对男女,即便结为了夫妻,最好还是先有情,再有情爱。

那样,爱情才完美。

剥离了情感、被欲望驱使的欢爱,她无法忍受。

所以,即便知道李靖行此刻情况特殊,她仍旧不愿委屈自己的心。

她很清楚,男女有别,她根本比不过他的力气。倘若他一定要强迫她,必定能得逞的。

此情此景,反抗是没有用的,只能用言语警告他,只能指望他,即便欲火焚身,也能对自己有几分顾惜。

李靖行见她一脸决绝,一颗心直往下坠。

她不肯顾念自己,所以说,刚才他多喝了那些汤,吃了那些东西的举动,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悻悻然,失望至极,还有几分恼恨。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放弃自己的坚持呢?是因为,她不够爱自己吧?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挫败,身子却仍旧是火热的,那波涛汹涌的欲望,几乎将他逼疯。

但即便这样,他也舍不得强迫她。

因他看得出,她性子很倔强,倘若他真的不管不顾将她占有,她必定会翻脸的。

他思绪急转,灼热的欲望逼迫着他,渐渐有个主意涌了上来,让他眼眸一亮。

他便不再茫然,直接道:“娘子你既然不愿意,我自是不会勉强的,但我这身子,实在难受得厉害,若是不纾解,只怕会憋出病来。唔,不如你先歇着,我去采茗房里走一趟。你放心,我只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的。”说到后面,已经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千柔听了这话,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呆了一瞬才弄明白他的意思,心里那个气呀,直接抬起手,一巴掌又呼到他脸上了。

她做梦都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

这个该死的纨绔,她将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他哪只眼睛看出,她能大度到任他去睡通房,再回来跟自己相依相偎?

李靖行正等着她答应呢,被打了一巴掌,不由得整个人都懵了,声音带上了恼怒和不满:“为什么又打我?你不跟我圆房,又不让我找通房,难不成你想趁这个机会谋杀亲夫?”

侧首见千柔脸气得铁青,突然灵光一闪有些明白过来,忙拼命压住欲火,低声下气哄道:“娘子莫非是吃醋了?我一早就告诉过你,她们不过是些玩意儿罢了,哪里能跟你比?我亲近她们,只是跟之前一样,纾解一下欲望罢了。你却是不同的,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他这番话并无虚妄,完全是出自肺腑。

在情事上,男人、女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李靖行觉得,欲望跟情感是可以分开的。

既然千柔不愿满足他,那么,他去找通房合情合理。

于他而言,让通房伺候,满足他的欲望,和他心里喜欢千柔,根本就不冲突。

这种想法,的确有些渣,但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过的。他留在李府不外出时,只要有需要,不用招呼,那些通房自己就围上来了。

甚至,很多时候,明明他没想那档子事,那些通房也会使出百种花招,将他往自己房里勾。

久而久之,他便觉得,似乎整个人都被欲望控制住了一般。

直到遇上千柔,他才尝到了情的滋味儿。

婚前,为了表示对千柔的尊重,他疏远了几位通房,也减少了去青楼的次数。

但他只是愿意尊重千柔,却并不代表,从今以后,他愿意为了千柔一人,放弃环肥燕瘦、千姿百媚的众多通房。

山珍海味再可口,也有想吃清粥白菜的时候。

男女之情,也是一样的。

在他看来,即便再爱,也不可能只守着一个人过日子。蜜里调油时还好,但两个人相对,总有厌烦的时候。

彼此闹矛盾,或是厌倦的时候,找通房换个口味,或是到青楼走一遭,正常得很,情有可原无可厚非。

在这上面,他自有一套想法。

他的想法,千柔一点都不赞同。

即便嫁的是纨绔,她想要的,也是一个身与心都干净的夫君。

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却为了欲望去亲近旁人,在她看来,是无耻的,恶心得让人不能忍受。

李靖行见千柔迟迟不语,心里发急,又被欲望驱使着,便不耐烦的道:“娘子怎么不回答我?你若再不开口,我就当你默认了。”

千柔本就被他那惊人的言论气得头脑发昏,又见他这样说,心里涌出一股邪火来,无比恼恨的道:“我又没捆着你,你想去,尽管去好了。”

李靖行浑身难受得厉害,听了这话,只当她被自己说服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勾着唇道:“多谢娘子体恤,我去去就来。”

身子是火热的,但心里实在舍不得离开,匆匆行到门口处,便回头张望了一下。

这一望,就见千柔怔怔站在原地,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细白的牙齿死死咬着唇,眼角还沁出了点点水光。

李靖行一怔,步子便迈不动了,含着怜惜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千柔泪落不止,哽咽着道:“混蛋,你竟然还来问我,除了你,谁能让我落泪?除了你,谁会欺负我?”

李靖行见她泪如雨下,一颗心登时酸酸软软的,犹疑了一下,还是步了回来,在她身边道:“我不懂,我走你舍不得,我不走,你不肯应我,你到底想怎么样?其实,我也舍不得让你独守空房,但我喝的那汤,霸道得很,根本压制不住。倘若是夏天时,我多洗几个凉水澡也就是了,但这是冬日,洗凉水澡会让人丢半条命的。”

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竟有些脆弱,软声道:“好娘子,我舍不得勉强你,看在我难受得撑不住,还是跟你解释的份上,你可怜可怜我,放我一马,行吗?”

“不行。”千柔被他一席话说得心都麻了,抬头又见李靖行憋得满脸通红,显然是在用所有的理智在压抑着。

看着这样的他,顾念着他的情意,她终是压住了心头的委屈和愤怒,有些心软起来,声音坚决而霸气:“别走,你是我的男人,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李靖行呆了一下,旋即,“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了一般,有无穷无尽的喜悦漫上心头。

你是我的男人。

这几个字,让他整颗心都酥软了。

他不由得心花怒放,声音都带着颤意:“好娘子,你肯跟我圆房了?”

千柔仍旧摇头:“圆房不可能。”

在李靖行失望又错愕的目光中,她又开口,语气娇软得如梨花落地一般:“放心,我的男人,我绝不会让你憋坏的。”

语未落,一只纤手沿着他的衣衫,慢慢探了下去,面上已是灿若红霞羞不可言。

他身上的温度让她害怕,但她脸上的神情无比坚决,并无退缩之意。

李靖行呆滞了一下,旋即,只觉得整个人要飞上天了一般。

他实在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法子来伺候他。

比起他期盼的,这自然不太完美,不那么快活,但看着她的娇颜,他却是觉得,若是她的话,不但能接受,还是人间至乐的美事。

他便享受着她专心的伺弄,眼热的盯着她的丹唇,再度伏身,以吻封缄。

千柔身子颤了一下,却没有挣扎。

这是她的丈夫,他做的事,其实是天经地义的。

她便仍旧专心伺候他,任由他轻薄自己,心中竟没有半点不情愿。

拼尽一生休,尽君一日欢。这句词,她以前从不懂,但此刻,似乎是懂了。

一对新人顾不上外界的事物,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对方身上。

他们本就是夫妻,此刻,只忠于自己的心,只在乎对方。

许久,烛火渐渐黯淡,风雨止歇。

李靖行察觉到她腿发软,怜惜的将她拥紧,重重喘息了一会儿,等平复好了,才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喜床上。

旋即,他满足一笑,也在她身侧躺下,伸手将她拥在怀中。

千柔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已是身娇体软易推倒,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只能任他施为。

过了一会儿,理智似乎回来了,她却没有推开他。

虽然事情失控不在她的预料,但彼此已经那般亲近过了,就不必再矫情了。

李靖行心头似有花绽放一般,温柔的道:“娘子,我今日方才知道,原来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缠绵,是这等快活欢喜。”

以前种种,在此刻,竟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了。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得意起来:“娘子,你似乎也很喜欢跟我在一起,很享受,很快活欢喜。”他说到后面,声音渐次低下来,暧昧之情不言而喻。

“我才不喜欢。”千柔这下子是彻底清醒了,连忙断然否认,脸色绯红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嘴上说不要,但你身体却很诚实的,”李靖行贴近她娇羞不已的脸颊,笑容满面的道,“你若不承认,我再来证明一下好了。”

千柔忙道:“不用了。”咬着朱唇,在他的灼热注视下,闷声道:“好吧,我承认,我喜欢。”

理智完全回来了,千柔只觉得之前的事像在做梦似的。

是梦,却不是噩梦,梦里的她,品尝到了从未尝过的欢喜和甜蜜。

李靖行听她坦诚了,轻颤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不由得热血上涌。

他便再次贴近她,气息渐渐灼热起来。

千柔察觉到他又有几分情动,不由得欲哭无泪,哪里来的禽兽不如的家伙?谁把他放出来的?

无奈的叹了一声,她低低道:“即便……即便滋味好,也该有所节制,不然会伤身的。”

李靖行见她不反抗,只以伤身来相劝,一颗心登时软得一塌糊涂,在她耳边道:“没事的,我身体好着呢,又喝了汤,精力充沛着呢。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们还照方才那样,再重温鸳梦,好不好?”

千柔晕晕乎乎的,在他的强势攻陷下,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化了一般。

她从来不晓得,男女之间,有了肌肤之亲后,竟然会变得那么奇异。

她迷离着眼,情不自禁唤起他的名字,那三个字在舌尖缠绵着,仿佛带了电似的,电得她浑身发软。

柔软的床榻,似乎变成了一只随波逐流的小舟,他引领着她,让她不知不觉,便迷失在神秘深邃的海洋里。

极致的缱绻缠绵,虽没到最后一步,却觉得有千般滋味、万种风韵,甘美不可言。

等他终于收兵,千柔已经倦极,连一丝力气也没有,被他搂住,很快便睡了过去。

李靖行心满意足,小心翼翼给她盖好被子,也合眼睡去。

次日,仍是李靖行先醒转。

看着怀中佳人的睡颜,他只觉得心中柔情万千,怎么爱她都不够。

这是他的妻子,他的。

从今以后,她只会为他绽放,她的柔情、妩媚、风情,她的一切,都只会属于他,只有他才能触及。

旋即,他想起昨晚赵姨娘送来的汤,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之前觉得,赵姨娘是坑儿子小能手,但今日看,他们能有所突破,却是多亏了赵姨娘。

到底是亲妈,做什么都是为了儿子好。

感叹了一会儿,旋即,脑海便充盈着昨晚的种种美好。

心中柔情四溢,仿佛要流散出来一般,他忍不住拨开怀中人额前的散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深情一吻。

千柔睡得沉,却还是被他的吻惊醒,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对上了他含笑的脸,登时脸红得像要滴血一般。

昨晚,她不让他离开,自是有缘故的。

这两天,他们一起经历的种种,他的温柔、体贴、维护,无一不让人心动。

即便他是个纨绔又如何?只要他肯对她好,她便欢喜。

她很确定,自己的心底,已经有了他的身影。

这份喜欢,在旁人看来似乎莫名其妙,于她却是水到渠成的。

本是满腔柔情之际,却突然变故横生。

当他压抑不住欲望,想要去睡通房时,她心底又气又恨,觉得他真是渣男中的战斗机。

他转身离去时,她几乎想要放弃他了。

但是,他突然又回了头,那极力克制忍耐的模样、情意绵绵的温言细语,终是打动了她的心肠,让她回心转意了。

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在意的人。

既然心动了,就应该将他抓得牢牢的,留在自己身边不放开。

倘若任他离开,日后回想起来,必然是要后悔的。

他们这段姻缘,是皇上赐婚,根本不可能和离。

倘若任他离开,那么,他们之间,就只剩下两条路了——形如陌路,或是选择原谅。

前一条路,她不想选。

说她胆怯也罢,说她糊涂也罢,她就是眷恋他给的温暖,舍不得放手。

后一条路,即便来日他再次打动她,但往事不可消散,彼此心底,还是会有一根刺的。

与其将来后悔莫及,还不如自己站出来,牺牲一下,将眼前的困局解开。

之后,她自会使出手段来,将他降服住。

只是,她只允了不会让他憋坏,怎么闹到最后,竟然就任他胡作非为了呢?

果然人是不能松懈的,退让了一步,竟满盘皆输了。

被他这样那样折腾了那么久,千柔觉得,她的节操已经捡不起来了。

李靖行早料到她会羞涩,笑了一下,低声道:“娘子不必如此,我们本就是夫妻,恩爱理所当然,不恩爱才不正常呢。”

千柔抬手推了他一下,赌气道:“谁跟你恩爱了?你这禽兽不如的家伙,昨晚还说要去睡通房呢。”

虽是训斥的话,但说出来并无半点气势,却似带着缠绵的情意一般。

李靖行乐不可支,点着她的唇道:“小醋坛子,我只是随口提了一下,你就不依不饶了。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只要你愿意跟我亲近,我是绝不会冷落你的。”

爱怜的看着千柔,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深情和眷念:“娘子,谢谢你愿意体恤我,此生此世,我绝不会负你的。”

千柔哼道:“你嘴上说得好听罢了,若是出自真心,不如让我考验一下,如何?”

李靖行见她一脸娇俏,不由得心神荡漾,连连颔首道:“好,娘子请说。”

千柔思绪渐渐清晰起来,娓娓道:“我的要求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要你真心诚意,定然能做到。”

抬眸看向李靖行,勾唇淡淡一笑:“夫君,我们一起,去外面走一走吧。不必要什么排场,甚至不必确定去哪里,我期盼的,只是我们独自在一起。我希望,我们能拥有自己的小世界,没有旁人,没有琐事打扰,好好的培养感情,好不好?”

她并没有说出想要李靖行专情的话来。虽然那是她极其期盼的,却不必宣之于口。

说出来,也不可能实现。

她绝不会天真的以为,经历了昨晚种种,他便会只爱她一个。

没有谁生来就是忠贞不二的情圣,尤其,李靖行还是纨绔,览尽了世间美色。

他的过去,她无法参与,但他的未来,她定然要好好把握住。

虽然,他们在身体上已经无比亲密,但其实在一起的时间还很短,彼此的感情并不算深。

他之所以说出那么渣的话,是因为他对她的情意很肤浅,肤浅得,连欲望都无法战胜。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他在欲火焚身时,还是顾念着她,没有强迫她,让她一颗心软了下来,变得难以抗拒了。

虽然,之前她没有做好跟他亲昵的准备,但,亲近了就是亲近了,仔细回想一下,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不后悔,但更不能留有遗憾。

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索性抛下一切,好好谈一场只有彼此在场的恋爱吧。

她很清楚,这一步踏出去,不会太容易。毕竟,虽然李靖行对她有情,但彼此生活的环境不一样,难免会有不可调和的分歧。

他是被一众丫鬟们包围着长大的,虽然没有跟他在一起生活,她却是能够想象,那些丫鬟是怎么将他当成宝一样伺候的。

他是在侯门长大的,身边接触到的人,只要有钱有权,无一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在这样的环境下下,他心底,毫无“一生只爱一人”的概念。

想要让他变得专心专情,谈何容易。

但难又如何?她同样明白,日子是需要经营的,只要用心,总会有收获的。

她既然选择了这个男人,就要敢爱敢恨,就要抛下所有顾忌,将他调教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总有一日,她会将自己的身影,深深印在他眉间心底;总有一日,她会让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只对自己有感觉,只忠于自己。

至于那怀了身孕的采薇,她虽然心底仍旧膈应,却没有那么在意了。

毕竟,此时此刻,她心里,全是他的身影。

她应该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夫君身上,令他深深爱上自己,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考虑吧。

李靖行听了她的话,先是吃惊,随后不由得也被打动,神往起来。

他们是新婚,彼此之前就见过面,他喜欢她,她亦不是毫无感觉。

按理说,一对新人,彼此有情,该是最甜蜜的时候。

但偏偏世事不如人意,风波一茬接一茬,震得人头昏眼花。

他们呆在府里,是不可能得到安生的。

不用想也知道,薄氏、大嫂、采薇这几个,时不时就会蹦跶出来。

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那么多人的幺蛾子。

何况,他们的那份情,才刚刚萌芽,更是无法经受摧残。

倘若,真的能如她所言,只与她一起,过两个人的小日子,彼此的感情,必定会升华到前所未有的新境界。

对于她,他从来不只有欲望,更有绵绵情思。

他也盼着,能与她两情相悦,爱到难舍难分。

他便含着情意道:“娘子,倘若真能如你所言,那自然是人间美事,只是不知,长辈们会不会破例。”

千柔微笑道:“若是旁人去求,也许能成,也许成不了,但你却是不同的。”

她说着,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却还是将心一横,咬着朱唇道:“只要你去跟祖母说,洞房夜给你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待在府里,你没法子,嗯,没法子重振雄风,祖母自然会开恩的。”

李靖行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领会她的意思,抿了抿唇道:“这个理由很强大,娘子,你真是太坏了,真要让我刮目相看。”

千柔不理他的调侃,嘟唇道:“你只说自己同不同意吧。”

李靖行抚摸着她的秀发,微笑道:“虽然有些丢脸,但只要是你的提议,我总不会拒绝的。”

他此刻爱极了千柔,自然也极盼着能与她独自相处,让她对自己的情意,也浓烈深厚起来。

千柔见他应了,登时一脸欢喜:“既然你答应了,赶紧去跟祖母说吧。”

李靖行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千柔,舔了舔唇道:“小坏蛋,急什么?昨日我在祖母面前那般说,已经是丢尽了脸面,倘若再照你的意思去说,我的面子,可就连渣都不剩了。我为了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你得答应我,好好的爱我,尽快跟我圆房。”

千柔面上羞红,微微合眼不回答。

李靖行耐心等她回答,见她一直不说话,心里忐忑又期盼,忍不住问道:“娘子,你到底答不答应?”

千柔万分不好意思,嗔他一眼道:“傻子,我又没说不答应,只要彼此情意到了,自然就……”说到这里,已是媚眼如丝,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李靖行心中登时充满了喜悦,忍不住吻上了她的唇,想要将满腔的情意都宣泄出来,想要在她身上,永久烙下他独特的印记。

室内风光旖旎,就连外面的寒风都悄悄停了,不忍发出声音,惊扰交颈的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