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郄的银楼因为开业的各种活动,昨天一天的生意极好,加上有三天的活动期限,因此今天一早也都有许多人排着队。
只是没想到店门才开没多久,就有人带着十来个壮丁来闹场子,说是首饰铺子卖假货。
且因跟掌柜的闹得厉害,铺面受到一定冲击,也有人趁机在里头浑水摸鱼,弄得旁边成衣铺子不得不先关了门,所有人都出来帮着银楼维持秩序。
然后掌柜的就叫一个去请了西城兵马司,一个来给陈郄报信。
陈郄回屋子让成儿给自己梳了头发,就起了身,“走。去看看。”
傅家表妹听说了头也从旁边院子赶了过来,陈郄想起昨天刘喜玉说她心太软的那句话,就跟人道:“表妹跟我一道去看,也好学着些。”
本也是这般想的,傅家表妹一边跟着陈郄,一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我们做这点小生意还挡了谁的眼了?”
陈郄没要傅三爷的马车,而是让人在胡同外租了轿子来。
傅家表妹还有些不太明白,“姐姐怎么想起坐轿子了?”
陈郄拉着人的手,“有人来砸场子,无非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昨天生意惹红了别人的眼,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针对我们。前者还好,要是后者,不管骑马还是马车,千防万防都不如轿子稳当。”
傅家表妹咬唇,“什么人想要针对我们?”
陈郄也不好猜测,道:“只有去看了才知道。”
等着陈郄姐妹到的时候,银楼基本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为了以防被有些人浑水摸鱼,两边的铺面都关了上,西城兵马司的人也抓了闹着要打砸的人回去。
但因是买卖上的纠纷,兵马司抓了闹事者后面也只能轰走一部分看热闹的人,以免堵塞街道,其他的只能看双方如何解决。
毕竟‘苦主’并没有动手,且看上去应该跟兵马司里的人有点关系,西城兵马司留下的人里面有人对那人十分和气。
陈郄身边也带了傅家的十多个拿着木棍的家丁,一下子轿子就先对身边的掌柜道:“可去衙门报了案?”
掌柜的点头,“回姑娘话,已经去了。”
在发现来人跟兵马司里面可能有点关联,他就悄悄叫了人去衙门,力求这案子能交给京畿府来断。
陈郄听了也就点头,又朝着兵马司留下来的人领头那个走去,“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说出这句话的陈郄是带着笑的,一种气势逼人的笑,笑得眉梢都带了冷意。
那人见是陈郄一个姑娘,颇有些看不起人,再看见这么一个笑,心里就更不满,“我姓什么关与你一个小丫头什么事儿?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才开张就开始卖假货了,我看你们是不想混了!”
陈郄嘴角一勾,也不搭理人了,直接回头跟身边跟着的一个家丁道:“去国公府说一声,就说是有人想见小公爷!”
京城里能被叫小公爷的也就那么一个,陈郄一开口,那领头的脸色就变了。
然而陈郄已经看向身边那位苦主,“就是你说你买到了假货?”
苦主一挺胸,一开口就是唾沫横飞,“不错!我就说你们店里怎生卖得这般便宜,原来卖的假货!我呸!”
这声音吼得极大,生怕别人听不见,那一声呸就是朝着陈郄来的,可惜陈郄反应极快,往旁边一挪就躲了过去。
旁边还是有看热闹的人,不过多是旁边别家铺子里的帮工。
陈郄看了苦主一眼,“那行。我们就来看看你买到了什么假货。”
“去把门打开。”陈郄跟掌柜的吩咐。
掌柜的依言把门打开,请了陈郄进门,“姑娘请。”
陈郄看了一眼铺子,虽然乱,但好歹许多东西都是护住的,也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跟掌柜的再道:“去搬一张桌子出来,再搬几把椅子。”
旁边自有人去做,陈郄又道:“把昨天卖的账本拿出来,去请几个住在周围的客人过来。”
掌柜的问道:“请多少?”
陈郄左右看了一眼,“太多了未必忙得过来,就请七八个差不多了,不要请一个地方的,分开点请。”
掌柜的就把账本拿了出来,指给陈郄看。
银楼不比一般东西,跟着当铺里的东西一样,每每出入一笔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且陈郄还弄了个收据,一式两份,一个给买家,一份自己存底。
有了这么一份东西,陈郄是完全不怕的,回头就大声跟那苦主道:“既然你说你买到了假货,你如何证明在本店买的?”
那苦主三十有头,虽穿的一身只是棉布,但收拾得还算干净,除了脸上带恶,倒也算得上能在这里消费的人。
苦主听得陈郄这话,一时间却是没动,反而道:“怎么?你们一个小小的铺子,也敢充当衙门断案?有什么我们就上衙门说去!朗朗乾坤,就算是国公府又怎么样?难道国公府就能卖假货了!”
旁边跟着苦主的仆从,跟着叫嚣,“就是!没想到国公府还敢卖假首饰!可真是丢死人的脸了!”
这就是不肯合作的意思了,陈郄脸一冷,可不就等着对方这句话,“既是如此,本店也报了官,不如就等官爷来了再说!”
回头对着看热闹的人道:“小店得蒙诸位看顾,昨日开张,没想到今日就有人找上门来,说小店卖的假货。诸位也知道,这金银首饰跟别的东西不同,要论真假,可还真不容易!”
围着看热闹的人纷纷点头说是,“可不是,这镀金镀银的,外面一层裹着,想说查看也怕有了划痕不美。”
陈郄等着下面讨论了一番,才继续扬声道:“所以本店为了给自己一个公道,也给大伙儿来买东西的客人们一份公道,已经派人前往衙门报案,想来差爷不一会儿就到,届时也还请诸位与差爷做个见证,好看看本店到底有没有造假!”
这一段话陈郄说得十分硬气,换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拍掌。
陈郄又看向苦主,“也请给这位大哥一把椅子,上一壶好茶,好等差爷上门!”
兵马司留下的人脸色不太好,掌柜的一边翻看会员资料,看请哪几个人好,一边跟陈郄说剩下这几个兵马司的打头的那身份,“姑娘也不用给他脸面。”
有后台做生意,对于下面的宵小何必在意,之前那打头的态度,令掌柜的十分不满。
陈郄小声道:“我那也不是客气给他看的。”
回头又吩咐道:“给几位兵马司的大哥倒一碗酸梅汤去。”
拿人手软,吃人嘴软,一桶酸梅汤下去,这些个在底下面里听人号令的,对银楼的印象也好了些。
这世上做事儿周全的不只一个两个,但一个女人出面做事能这么周全,也算是少见。
何况见陈郄做事颇有章法,背后又靠着国公府,就更加不觉得会作假了,大多心里想的都是可能是银楼生意太好,招了别人眼红。
因报案报得早,官差没一会儿就带着人来了。
要请来的那几家也决定下来,陈郄让掌柜的亲自去走一趟。
又让人给几位官差先请入座,上了差,才说起缘故。
“这般的污蔑,本想着的是上衙门说个清楚,只是想着各位大人事忙,这等小事也不敢劳烦,便想几位差爷来做个见证,好给小店还个清白。”陈郄道。
几个官差互相交头接耳了一会儿,也就点了点头,打头的才跟陈郄道:“但若是不行,也还要请姑娘前往衙门走一遭了。”
陈郄也并不反对,“如此最好。”
这就是底气了,几个官差点了点头,就又问道陈郄当如何自证清白。
用的法子,陈郄也不瞒着,“小店才开张,说是卖假,也没那样大的胆子,谁会跟银子过不去,来砸自己的招牌?所以就寻了几个在这买东西的客人来,好证明本店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也好让客人们放心。”
这些手段也不奇怪,打头的捕头听着满意,又看向那位苦主,“这人是哪家的仆从?”
陈郄闻言跟着看了过去,道:“说起来他也没自报家门,还非说要上衙门去。这会儿差爷你们来了,他倒也不吭声了。”
捕头看了半晌就道:“姑娘这许是得罪了人了。”
陈郄看不出来,但捕头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一眼就看得出这人的身份。
背有些驼,眼睛看着却还好,定然是哪家下人,常年卑躬屈膝惯了,就直不起背来。
陈郄听了一笑,“不然如何敢劳烦几位官爷来一趟。”
刘喜玉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陈郄在跟几个官差说话。
不远处坐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正跟着穿西城兵马司衣服的人说话,脸色气愤,手舞足蹈,手里还提着一个用布袋子装着东西,想来就是苦主。
素节扫了一眼面前,跟着刘喜玉道:“主子,我看陈姑娘能把这事情处理好。”
陈郄处理不处理得好是一回事,但她叫人把事情告诉自己了,自己要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刘喜玉一身骄贵,一下马车就吸引了人的目光,再一看马车上的装饰,谁都知晓了身份。
陈郄抬眼看见人就笑了,起身就往刘喜玉这走。
“也就说一声,你怎么就来了?这事儿好处理,我就随便借借你招牌就够了。”陈郄道。
刘喜玉往前走,因为身份的问题,那坐着的全都站了起来,还反而得跟人见礼。
摆摆手,旁边素节就让官差们不必客气,刘喜玉才回陈郄的话,“不如借人有用。”
刘喜玉来了,就证明这铺子真跟对方有关系。
那苦主眼神闪烁,最后竟冲着刘喜玉来,一边往前冲一边大叫:“大家看啊!还果真是国公府卖假啊!”
然而刘喜玉身边带着的护卫又哪给对方机会,离得最近那两个,直接就把人扭住了。
素节才在旁边高声道:“哟,不就个奴才,倒是胆子大,见了我家小公爷竟也不跪?看来是要人教点规矩才是。”
素节的话才完,被制住的人膝盖窝就被踢了两脚,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刘喜玉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跟陈郄道:“直接抓进官府去,何必这般麻烦。”
端的是国公爷的架子,谁看都威风十足。
陈郄道:“他想坏铺子的名声,就那么去衙门可不便宜了他。等着衙门里证明清白了,传播的最好时效也过了。”
有人想利用银楼搞事,她还想借此机会把银楼名声宣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