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才三十多,正是有雄心壮志之时。
刘喜玉回京觐见皇帝,皇帝忙于政务,能抽出空来的时间少,一说就说了好几天才作罢。
出了皇宫,得知陈郄已经上了朝阳观,又立即回山。
无为在皇宫里跟小太监们磕唠,倒也打听出了些消息回来,“这一年段世子可让京城给热闹,看了好几月的戏。”
把段如玉那事儿一说,刘喜玉就道:“活该。”
要跟他一样洁身自好,不招猫逗狗的,哪会被人算计。
刘喜玉肯定段如玉被算计了,心想还不知道陈郄知晓否,会多管闲事的可能有多大。
无为也在旁边道:“赵御史家的千金又不是天仙,段世子除了会看脸什么都不会,说看上赵家的姑娘,也就赵家脸皮厚敢说出口。”
回了朝阳观,再一看段如玉那德行,刘喜玉就知道这事儿可能对他的冲击有些大。
一屋子三个都是难兄难弟,连吃喝都不用多问了,只管往补身体的药膳上着走。
陈郄吃饭从来不讲究仪态只管速度,在刘喜玉几辈子的良好教养里,看多少回都看不下去,“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明明出身都不差,非弄得自己跟饿死鬼投胎的一样。
陈郄把嘴里的东西吞了,才道:“时光不等人呢。”
浪费生命的人都是可耻的。
两个高门出身的勋贵子慢吞吞的把一顿饭吃完,陈郄已经歇了一回了。
一道去了刘喜玉的院子,陈郄先就看见当初被雷劈的那株长生天,“新芽都长出来了,我家那一株可是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之前一半有精神。”
刘喜玉的视线也在长生天那停留了一瞬,嘴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来。
段如云随口就道:“下面的人没管好呗。”
陈郄翻白眼,“荒郊野岭的花草也没人管,人家倒是长得好好的。”
无为给几人倒了煮好的山泉水,又退了下去。
陈郄就先开了口,跟刘喜玉说:“就段世子那事儿,你听说没有?”
刘喜玉点头,看段如玉的神情就像在看二傻子一样。
陈郄就道:“哦,眼下裴大郎不在,好歹收了人家银子,顺带把这事儿给处理了?”
要陈郄说,段如玉也是真倒霉,本就不好娶老婆,这事情一出就更不好娶了。
当然,人家靠谱人家的靠谱女儿上辈子也没挖他祖坟,自己不靠谱也别指望娶到好姑娘。
但人畜无害的纨绔跟坏事做尽的纨绔可是两回事,要是段如玉真坏到那种地步,陈郄也不会跟人相交。
“不过我看你这事儿,别说是私寮,就是勾栏里正经出来卖的花魁娘子,要算计你也能行。”陈郄回头又骂段如玉没脑子。
段如玉垂着眼皮,幽幽道:“我这不是改了,好几月都没出门了。”
小模小样的看着也可怜,陈郄也就饶了他,只管盯着刘喜玉看,明显要刘喜玉拿出办法来。
刘喜玉也盯着陈郄,觉得这小黑脸特别不地道,这么个花边事儿居然要他想法子,他又没女票过,能有什么经验。
总不能跑到皇宫里去找皇帝说人家这是被算计了,不说皇帝不在乎这事儿真假,就是这事儿皇帝也不会管。
“要不就算了?反正没人信你。”刘喜玉也装傻道。
段如玉瞅着刘喜玉看了半晌,然后点头,“也是,你这万年老光棍懂什么。”
万年老光棍刘喜玉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然后气鼓鼓的盯向陈郄,“陈姑娘懂?”
要懂也是上辈子懂,就是上辈人家也是你情我愿好不好,可不玩强取豪夺这个路线,陈郄觉得自己也冤,总觉得刘喜玉这话里有话。
陈郄又瞪段如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人家小公爷品行高洁还错了?你要有他半分,能被人算计这么惨?”
段如玉盯了眼陈郄,又盯了眼刘喜玉,发现他们三个就这么成了个环了,只得扁嘴认错,“两位哥哥姐姐赶紧想个法子吧,要不我这辈子真打光棍了。”
陈郄瞥了段如玉一眼,“你还打算成婚啊,想祸害谁去?”
段如玉正脸,“自然是要成婚的,不然我怎么对得起我娘辛苦一场?”
还把死人都扯出来说了,陈郄端起茶喝了一口,“那就大家一起分析分析,看到底怎么回事。”
分析来分析去,陈郄都觉得这件事要么出在赵家,人家想赖段如玉没赖上,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爵位之争了。
不然一个废物点心,弄这么个仙人跳,还搞出人命来图个什么,且涉及到京中官宦之家,哪来那般容易算计。
就是赵家想攀附段如玉,也没必要使出这种手段,弄哪家花园里来个扑倒不就正合适。
陈郄这么一分析,就跟段如玉道:“我要是你,宁愿丢了,也不能把世子之位给人,惯得他们那些毛病!”
陈郄上辈子缺德缺出了名,这辈子也没见有收敛,既然决定帮段如玉查清楚这祸,自然就要给出解决的办法来。
等着陈郄把办法一说,段如玉就蹦出来几个字,“太缺德了。”
刘喜玉倒是习惯,“你觉得妥当就好。”
陈郄就跟段如玉道:“我之前说真的,要真是你家那两个祸害,我觉得你也别想着保住爵位了,最好是谁都没得,让他们鸡飞蛋打一场空。”
段如玉瞅着陈郄,“几代人传下来安身立命的东西,你倒说得容易。有爵位跟平头百姓能一样?”
陈郄杵着下巴,“你不开心,就让人家一起不开心嘛。银子爵位什么的,也都不过是身外之物。”
段如玉对着陈郄露齿一笑,“你怎么不让小公爷说把爵位送我?”
“想得美了你。”陈郄斜了人一眼。
段如玉哼哼一笑,要不说这人怎么缺德,不是没缘由的。
想出了法子,陈郄就段如玉身边的人去做。
“怎么是我的人?”段如玉立马就不肯了,他被人念叨才消停几天,这又得去作孽,都怕折寿。
陈郄拍了拍人肩膀,“不是你的人难道还是我的人?我凭什么给你出气啊?我倒是想替你出手,免得中间出纰漏,可我还要不要名声了?”
段如玉垂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样儿,“唉,随你了、随你了!”
把段如玉的事情说定了,陈郄才说到翡翠的事情。
“朝阳观什么时候开观?”陈郄颇为热切的问刘喜玉。
刘喜玉端着茶杯,慢悠悠道:“不急。”
那是开道观的不急,迫切差钱的陈郄急得很,“我就想着趁着这一年空闲,师傅也有,大件儿的有几个在那也差不多,总得慢慢来,小件的东西再不弄就迟了。”
看着陈郄十分热切的眼神,刘喜玉心中舒服不少,才道:“得先找人解料子。”
在南安县那头,料子才解了一半,外面还有不薄的一层石头,为了里面翡翠的完整性,需要慢慢打磨,十分耗费人力。
陈郄十分怀念现代的工具,但处在了这个环境里也得慢慢适应,就道:“要先找铁匠打几样器具,再找几个石匠来做这活儿。”
料子放的她院子,找来的石匠可以安置在隔壁后来买的院子里,陈郄跟刘喜玉商量,“找到好料子,先丢你这。”
刘喜玉自然是没异议,段如玉在旁边就开始闹着要跟陈郄去看原石料子了。
之前还有些死气沉沉的人,这会儿一顿饭一吃又精神饱满起来,让陈郄十分怀疑这厮之前的沮丧神态是没吃饭,而不是因为之前那一桩官司。
不过就算要去看,也得到明日里先下山之后。
商量完事情的三人,顿时就没了事儿做。
恰好夕阳西下,刘喜玉邀请爬山,段如玉精神也不错,“说起来我都好久没进朝阳观里来玩玩,今天正好看看这些花草。”
又跟陈郄道:“你三表兄,出门一趟,带了几马车花草回来,养活了七七八八,你们回来前没几天,才在府里开了个赏花会,可是出了一回名。”
本来只对着陈郄说去爬山的刘喜玉瞥着话唠的段如玉,都不想说话。
旁边陈郄打量到这个举动,只是闷着笑,神色颇为得意。
朝阳观的花花草草,段如玉未必比刘喜玉熟悉,但刘喜玉有一点不好,就是没人家能说会道。
就旁边看见一从草,段如玉就能跟陈郄说:“前两年不长这样的,估计是被兔子啃了,才越长越短。”
看见一株大树,又跟陈郄说:“看见那上面的字没有,我十三岁的时候悄悄来刻的,谁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陈郄也听得起劲儿,听完一个就跟刘喜玉道:“回头找他收银子,一笔一千两。多少年的祖宗,就这么被人上了刀子。”
段如玉骂陈郄都钻进钱眼儿里去了,跟刘喜玉道:“就这德行,这辈子就别想嫁出去了。”
刘喜玉看了笑着的陈郄一眼,打算说我愿意。
那头陈郄就已经开了嘲讽,“哎哟,看段世子这话说得,好歹人家也嫁过一回了,比不得贵人您,连个上门说亲的都没有。”
被戳中疼点的段如玉暴跳如雷,“你嫁的那也叫男人?”
陈郄回嘴,“不叫男人叫女人?就是叫女人,也比你一个老婆都没讨着的好。”
刘喜玉在旁边听得内伤,假装不小心踢了段如玉一脚。
段如玉回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小公爷?”
再反应自己是被人踢了,正打算开口,可一看刘喜玉那张你要敢再说一个字我让你好看的脸就怂了,想着好歹是求人办事,不能把人这么给得罪了,也就上前了一步。
这下子陈郄旁边的位置就空了下来,刘喜玉理所应当的就跟着上前一步,站在了陈郄身边。
刘喜玉不明所以,怕又被踢到,干脆又上前了一步。
这下子刘喜玉更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