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回到金陵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底,后院池塘里的荷花早早开了。蜻蜓点水,嫩绿翠红,池子里一汪碧绿,荡漾清澈。刚赴完一场鸿门宴,又解决了觊觎不休的一群豺狼,许宁决定好好给自己放两天假,也是来调理身体。
段正歧听他这么安排,立马也放下手中的事务,屁颠屁颠跑来陪他,还命闲杂人等一律不能打扰。
许宁哭笑不得:“你好不容易回来,正堆积了一大堆事,怎么有空跑来陪我?”
他一边推着段正歧凑过来的脸,一边道:“去去,干你的正事去。”
听到这句话,段正歧的眼睛诡异的亮了亮,有一瞬间,许宁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总觉得这家伙又在想什么不正经儿的事。可段正歧最终只是低下头,在许宁手上亲了一口,然后央求地看着他。
这小子,都多大的人了,还学会撒娇!
许宁当然……当然吃这一套了。没办法,他是从小带过小哑儿的,就最怕他示软。
“好了,过来坐吧。”
他拍了拍身边的石椅,示意段正歧坐过来。
段小狗长腿一跨,两步走到许宁身边,紧紧贴着他坐了下来,可不一会他又皱了皱眉,摸了摸有点凉意的石椅。许宁还没看明白他在做什么,下一瞬间,整个人就已经被一双大手举了起来。
真的是举起来!就像寻常人家抱小孩那样,从他的腋下托住他的双肩,把他举到半空。许宁大张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合拢,下一刻又觉得自己坐到了一个硬邦邦,带点温度的东西上面——那是段正歧的双腿。
段正歧就着这个姿势,也不方便写字,他只能用眼睛陈恳地看着许宁,努力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石凳太凉,我抱着你坐。】
自从知道许宁最近身体不佳,有了畏寒的毛病后,段正歧就处处惦记着,恨不得走路都把许宁揣在腰上,就怕他弱不禁风倒了下去。
许宁其实想说,就你那比石头还硬的大腿,坐你的腿上还不如坐石椅上呢。可他看到段小狗讨好邀功一样的眼神,只能叹了口气。
他摸了摸段正歧有些刺手的短发,道:“下次提前跟我说一声,我都这个岁数了,经不起你一惊一乍。”
段正歧不满地皱起眉头,觉得许宁把自己说老了,他才二十六七,哪里就成了“很大岁数”了。段正歧还觉得两人正年轻,还可以恩恩爱爱相守数十年。所以他最不喜欢,许宁说这些触霉头的话。
此时见许宁还有继续开口的意思,段正歧一挑眉,张嘴就咬了上去。
真软。
咬第一口的时候,段正歧想,先生的嘴唇都这么软,他的心岂不是更软。若是可以,真想把先生的心挖出来看一看,看看有多热忱多滚烫,看看里面是不是塞满了我,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对方。
然而这个嗜血的念头只是一瞬间,下一刻段正歧就被许宁吐息间露出来的气息诱惑了,舌头顺着唇缝钻了进去,舔过许宁的牙龈时,引起对方一阵轻颤。这颤抖像是一根羽毛刷在了段正歧心间,弄得他心痒难耐,气血沸腾。
很快,许宁就感觉到了一个比大腿更硬的东西,在臀部下面戳着自己。
他脑袋空濛了一会,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之前因为身上的使命感,也因为对自己的失望和对命运的不安,许宁并未真正动过成家立业的念头,因此他也更没有心思去糟蹋别人家姑娘,享受什么鱼水之欢。是以二十六七岁了,许宁比许多年轻人还要懵懂。
而段正歧,从小在军营里耳濡目染,稍微懂了人事就被徐将军带去开了荤。后来身份高了,地位有了,就更多是你情我愿的交易。这种事对他来说本来就像是吃饭喝水,但谁会和交易的对象谈什么真心呢?所以,他在情爱一事上,只能说是一个技术员,不能说是一个懂行人。对于爱这个字,他比许宁更陌生,也更需求。
两个懵懂的人相恋,正是对彼此渴求的年纪。尤其是段正歧,与许宁亲密总能让他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悸动,但又因为悸动太深,他反而不知所措。
就像现在的情境,段正歧已经高高举起武器了,可看着许宁呆愣的表情,他不得不忍下焦躁去亲吻许宁的下巴,一下又一下,有些讨好又哀求的意味。
许宁这会也回过神了。
他先是闹了个大红脸,他虽然不讨厌这种事,但是白日宣淫却是难度太大!许先生表示自己从未上过这种课,他要罢课。可看着段小狗哀求的模样,他又于心不忍。
于是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在段正歧忍不住想要蹭一蹭时,亭子外传来了脚步声。
许宁后背一僵,当时脑门上就出了一层冷汗。这、这种状态要是被人发现了,他许元谧晚节不保啊!
“将军。”
姚二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亭子里这个模样,心里一愣,可他向来是个人精,立刻装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气都没多喘一口,就开始谈起正事。
因为他这番表现,许宁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在旁边两人说话时,他小心翼翼地迈动脚步,试图从段正歧身上下来。可段正歧一只手死死扣住他的腰,竟是不准他动弹一下。不仅如此,还因为许宁的磨蹭,他的旗杆有越升越高的趋势。为了表示抗议,许宁悄悄拧了段正歧大腿一把,可段正歧却以为他在与自己*,竟然不动声色地又蹭了蹭。
许宁:“……”
孩子长大了,真是不好带了。
他就一边保持这个姿势,看着段正歧好整以暇地听姚二汇报,一边生无可恋地为望着池子里的风景。
当年捡他回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料到,这哑儿有这样的狼性呢。
“先生,先生。”
直到姚二喊了好几遍,他才回过神。
许宁:“有事?”
姚二和段正歧讨论的是军务内容,他一个外行,本来就不多加参与。
“是大夫的药熬好了。”姚二说,“孟陆刚才路过后院,要我提醒您一声,别忘记喝药。”
他一边说,心里一边惦记着孟陆。好哇,这小六,肯定是早料定了院子内是这幅情景,所以才推我出来,看一会回去不好好收拾他。
见许宁点头表示记得了,姚二脚下抹油,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而直到他离开的时候,段正歧的旗杆也未有消退的迹象。想着两人刚才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在第三人面前坐了这么久,许宁先是觉得羞恼,后来又体贴地想,两人分隔这么久,这次见了面也没好好亲密,以段小狗的年纪来说,的确有些忍不住了。
他咳嗽了一声,道:“要不,要不我们回屋吧。”
段正歧哪能听不出来他的暗示?在许宁开口的一瞬间,他蠢蠢欲动,几乎就想在这就把人给办了。可好一会,许宁见他没有动静,反而是抬起手,把自己放了下来。
许宁疑惑,回头去看他,却见段正歧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颊,眼里流露出一丝心疼。
就着刚才姚二拿来的纸笔,他写:
【你身体不舒服,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姚二提醒许宁喝药,也提醒了段正歧,许宁身体不好,又因为他“金蝉脱壳”的事,惊吓之下更是拖累了脾脏。尤其是许宁的胃,最近被医生禁食寒,几乎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这样的情况下,段正歧怎么还忍心去折腾自己家先生呢。
他握着许宁微凉的手,牵着他走出了凉亭。
许宁看着走在前方,牵着自己的那高大的背影,恍然间仿佛看到了十年前,自己在乡间小路牵着哑儿。他忽然笑了,上前去拽了拽段正歧的衣袖。
在段正歧转过身来不解地看向他时,许宁突然凑上去,低声道:
“我还没有那么体弱,医生只说了忌食寒物,又没说禁……嗯,段狗剩,先生比你大六岁,可好歹也是个正当壮年的男人。”他似笑非笑地说,“要是你不行,就让我来。”
段正歧瞳孔缩紧了一下,被心上人这么说,哪有不证明自身的道理!
他打横抱起许宁,健步如飞地去了卧室。
这一路上畅通无阻,属下们似乎早就有预料,早早回避了。
下回该给他们涨涨薪水,段正歧满意地想着,哐的一声,用脚踢关了卧室的大门。
楼外。
“来来来,开盘了。”
孟陆拿着一个色子,四处吆喝:“赌一天还是赌半天,买定离手,快点下注啊!”
一群亲卫纷纷跟着他下注。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姚二走过来冷冷笑道:“敢用这个下注,你不怕将军抽你一百鞭?”
孟陆看见他,立刻眉开眼笑道:“哎,怎么会。我赌的可是一天一夜!”他挑了挑眉,“我这么看好将军,他怎么会惩罚我呢?”
“是吗?”
姚二淡淡笑了笑,转身离去。
第二天,听闻消息后的段将军表示,虽然你很看好我的能力,我很满意。但你竟然以为我会不顾及许宁的身体,我很生气。
生气大过满意。
孟陆,罚二十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