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儒长骑着高马回府,甫一下马,管家便迎了上来。
“老爷回来了。”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他还在府中?”
“是,老爷。在书房里等着呢。”管家躬身敛目道。
萧儒长抬眼望了望府内,抿唇道了声好,就大步流星地进了府,跨过门槛,经过长廊,最后到了府内西侧的一处小书房外。
伫立于书房外,他凝神沉目。稍缓,推开门但见房内有一俊雅的男子端坐于客座上,偏着头作沉思状。
一见萧儒长回来了,他立即起身,朝他礼身道:“萧相。”
萧儒长睨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而是自顾自地走到主坐上坐了下来。那男子没有丝毫不快,而是继续躬身道:“萧相,事情进展得如何?”
“如你所说,还算顺利。”端起下仆新上的茶,萧儒长轻啜一口,淡然道。
那人缓缓一笑,温声道:“那便好。”
萧儒长浓眉微微扬起,轻声笑道:“能亲眼见到苏谊那个老不死的落魄样,确实是一件快事。徐侍郎,告之得可真是时候。”
徐士衡低眉敛目,恭敬道:“不敢。”顿了顿,他又道:“这下,萧相可愿意相信徐某了吗?”
萧儒长,眉暗挑,微笑问道:“徐侍郎到我府中来,徐尚书可知?”
徐士衡顿时一僵,“不知。”
“哦?”萧儒长捋了捋须,若有所思道:“令尊竟是不知,这么说令尊还是在为庆王办事?”
“是。”
安静片刻,萧儒长陡然一笑道:“徐侍郎不必担心,本相并无它意。”
徐士衡禁言不语。
“不过,徐侍郎也知闵寺卿乃是本相的心腹。他不仅仅是为西党所为出谋划策,更是各路消息和财力的贡献人,就凭你一番话,我确实难以相信。”
“相爷信与不信只要派人暗查便知,这块徐某就不多赘言了。”徐士衡三言两语解释道,“但徐某能这般不计后果地选择拜入您的麾下,还请相爷相信徐某的诚意。”
“徐侍郎愿意投入门下,本相自是欣喜不已,至于闵寺卿……徐侍郎眼下只知道他与杭中丞熟识吧?”萧儒长抬眼问道。
“是,其他的徐某也不敢妄言。”徐士衡道。
沉吟片刻,萧儒长点了点,“本相知道了。今日还请徐侍郎先回吧。”
徐士衡点点头,便离开萧府了。
萧府外,翻身上马,他眉目黯然。抬眼,恰见红日西下,天边火云翻腾,孤雁南飞,映着远处若隐的山线,秋意下,萧索苍茫。
徐士衡心中一窒,手不由握紧。持缰,他轻叱一声,突然策马朝西疾驰。一过了承晚门便是郊外黄土道,他数度甩鞭,马愈快,风声在耳畔呼啸着,马后顿时扬起尘土阵阵。
一路飞驰,直至夜幕降临,远处乡下人家灯火点点,他才渐渐放缓速度,掉头返回城中。
“少爷回来啦。”见徐士衡下马,管家上前去迎。
“唔。”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又问道:“我父亲呢?”
“庆王殿下急召,老爷到现在还没回来。”管家恭顺道:“还有,夫人说少爷若是回来了,让您去照顾一下小少爷的功课。”
“知道了。”徐士衡眼底一黯,步入府中。
镇国公府。
徐士衡离开后,萧儒长负手立于庭中,看着劲松侧柏,郁郁葱葱。这时一侧管家上前,“老爷,可是要备饭了?”
“不必了。”萧儒长沉声道:“让西苑的那个丫头准备一下,随我入宫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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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内,一小侍女碎步入内,对着高阶的宫女耳语几句。宫女点了点头便入内殿躬身道:“娘娘,相爷来了。”
此时萧绮正坐在小桌前,舀着花生酪,敛目小食,一听萧儒长来了,眼睫陡然一颤,“唔。”她轻声应道,银匙中雪白的酪糊滑入碗内。
有些吃不下了。
宫女看了看萧绮木然的表情,又躬身道:“娘娘,杏儿姑娘也来了。”
萧绮登时目光一闪,起身道,“收拾一下,让相爷进来吧。”
片刻间,萧儒长便领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入内。少女脸圆圆的,细眉大眼,极是可爱。一见到萧绮就咧开嘴角,眼睛忽闪忽闪。
“臣参见皇后娘娘。”
“民女参见娘娘。”
两人叩首。萧绮压着心中的欢愉,看了萧儒长一眼道:“都起身吧。”随即对身边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我有想和相爷聊聊家常。”
宫人们对此景似乎并不奇怪,淡淡应了一声便都全部告退了。
人一走,萧儒长眉色肃然,他身边的少女看着萧绮,轻声唤了句:“小姐。”
萧绮也看着她,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只是碍于萧儒长在,不敢轻举妄动。稍停片刻,只见萧儒长轻哼一声,就朝外殿去了。
唤作杏儿的少女,才松下一口气,一下子欢喜地扑到萧绮怀中,笑道:“小姐,好久没见到小姐了。”
萧绮笑了笑,抚着少女的头道:“在府里过得如何?父亲可有苛待你?”
杏儿摇了摇头,看着萧绮道:“老爷没有苛待我,小姐放心。倒是小姐在这深宫大院里待得定不好过吧……”说道此,她美目一垂,神色暗淡,“都是我害了小姐……”
……
二人在内殿闲话着。
过了约快半个时辰,才不舍地从内殿走了出来。萧绮抬眼看了萧儒长一眼,恭敬道:“父亲安好。”
萧儒长冷着脸,应了一声道:“人见了,也该办事了。”萧绮默言。
随后。萧儒长从怀里掏出一封手书交给道:“按上面的说的办,看完就烧了,可别出什么纰漏了。”
萧绮点点头,接过手书。随即萧儒长便带着少女离开了。
稍后,勤政阁内,郭庵从暗道里缓缓走了出来,朝君绎躬身道:“皇上,萧相走了。”
“恩,如何?”君绎淡声道。
“他没说什么,只是带了一个女子去见皇后。快走的时候说该办事了,就把一份手书交给皇后,之后就带着那女子离开了。”郭庵低声说着,面色困惑。
君绎微愣,“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