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再次来到长升街时,还是有些恍然。?rane?n? ???.?r?a?n??en`
徐府朱红大门前的两棵槐树,如今依旧是枝繁叶茂。夏末之际,槐花大多已经凋谢。如伞盖般的绿华上挂着不少两寸长的果荚。
门口迎着宾客的徐士衡,还是一如当初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只是再看到他时已不复最初的悸动。
今日到宴的人大多是目前安阳中或是朝中负有盛名的才俊。文客武者,青年贵女皆有,自己不过在巷口停留片刻,便看到刑部朱家的三公子、太仆寺卿的独女已款款而至,此外还是其他的世家子弟。
所请之人,不仅仅止于东党,还有不少无涉党争的世家,甚至个别西党之人。齐聚于此,就只是为了恭贺他胜任工部侍郎一职?人缘可真是好。
“杭大人?”背后声音传来,月初陡然一震,缓缓回过头。
他也是来赴宴的?
此时尚英一身朱赫锦袍,玉树临风地站在她身后。头微偏,如星般的黑眸看着月初,“你也是来赴宴的?”他开口问道。
月初点了点头,身后的小筱这时一声惊喜道:“卫大哥?!”稍怔,才发现尚英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的副将。
“小筱姑娘?”那名副将也有些微惊,再看向月初,不自觉道:“原来杭大人是你家小姐。”
相较于惊异的随仆,月初和尚英可就淡然多了。毕竟两人都已知晓此事,不过卫子云和小筱的对话,还是勾起了两人对青阳道的回忆。
月初的耳根陡然红了起来,她突然想起了那时为了救她,尚英当着百余人之面,说车内坐着的是他的夫人。
当初不相识觉得没什么,可如今回想起来,让人不由面红耳赤起来,头微抬轻瞥了尚英一眼。他倒是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
月初一滞,低头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怎么了?”见月初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尚英轻声问道。
眼底微黯,月初垂着眼道:“没什么,尚将军也是来赴宴的?将军先去吧,下官稍后再至,若是让人见到我们二人齐至,不免引得各种猜疑。”
自从加入帝党,月初便格外小心,表面上一直维持着对尚英和闵朔并不相熟的状态。
尚英低头看着那颗微垂着的小脑袋,原是想告诉她其实不必如此,只是话到嘴边却是相反的意思。“也好,那就依杭中丞的意思吧。”
话落,月初颔首,尚英便侧过身,先朝徐府大门去了。稍停片刻,月初才敛了敛目,抬步而去。
徐府的宴,设在府中西楼,四周有纱幔环绕。
徐士衡作为本次宴会的主人,自然是被众人环绕的,根本无暇顾得他人,月初心中也算稍稍松了口气。
至宴之人,相识的除了尚英外,还有云渺和允礼。让月初诧异的是云湘竟没来。她一向最是喜欢这些热闹了,没来倒让她有些意外。
“姐姐说有事,便不来了。”云渺的声音甜甜的响起,让月初心中有些堵得慌。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言。
杯躬交错,丝竹声起,一派富贵繁华景象,从曹州回来后,如今看在眼中只觉得是极大的讽刺。若不是今夜有事必至这徐府,她想她应该最终也会作下和云湘一样的决定。
宴中之时,月初才注意到允礼的一双明眸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尚英处。顿时一僵,她几乎都要忘记此事,允礼……是喜欢尚英的。
眼底幽幽,她压着异样的情绪,觉得今夜似乎有些难捱。
“杭大人,我们家公子想请杭大人到偏厅一趟。”这时,一个女婢悄悄来至月初身旁,对着她小声说道。
月初闻言抬眼看向不远处招呼着宾客的徐士衡。后者则恰在此时朝她投来一个温雅的笑。
该来的总算来了。
月初朝身边的允礼和云渺道了声,外出走走,便随着小婢到了西楼的偏厅处。不一会儿徐士衡果然来了。
“久等了,可会觉得有些闷?”他温声笑着进了偏厅道。
月初回身,报以微笑,“不会,徐侍郎找我何事?”若是情不在了,要嘘委起来还是挺能得心应手的。
徐士衡一滞,而后随即淡笑道:“有个人想见见杭中丞。”
“谁?”
“左首辅,苏谊苏大人。”
月初一顿,面上稍稍显出一丝诧异,徐士衡对她的表情很是满意,继续道:“苏相稍后便会至书房处,想劳烦杭中丞随我至书房一趟。”
假若沉思一番,月初点了点头。随着徐士衡下了西楼,朝徐府书房处去了。
“我爹在花厅招待苏相,可能会稍稍久了一些。你若是在书房中待闷了,可以到书房外的小园走走。”思索片刻,徐士衡说道。
月初点了点头。若是撇开婚约之事来看,他确实是个细心体贴之人。
到了书房,徐士衡就让小婢端上茶水。自己陪着在书房内小坐片刻,苏相还未至。
“徐侍郎不如先回西楼吧,到底是主人,若是离开太久宾客们也会觉得奇怪。”月初温声道:“我自己在书房内等,无妨的。”
徐士衡稍顿,看向门外,“也好,只是招待不周,还望勿见怪。”临走时,徐士衡特意交代了一旁的小婢小心伺候着。月初淡然一笑,没多说话。
待他离开后,她稍舒一口气。停了片刻便起身在书房内随意地走了起来。
一直坐着也是闷得慌。
月初一边闲适走着,一边打量着这座书房。
书房内很整洁,墙上挂着一幅工笔的富贵花开图,画下提着一个小小的澍字,月初微僵,想起了邱夫子珍爱的那幅日出山间,眼底不由一黯。
西侧的书架上置着不少书卷典籍,架下放着两个画缸,里面放着不少画卷。东侧置着一个书案,书案上摆着笔搁砚台,另一侧还整齐地放着几本书册。应该是主人家常看之物。
月初一时兴起绕来书案一侧看去,登时大怔。
《政事拙知》,她父亲所书。
脑子轰然,她的眼角忽然跳个不停。为什么父亲的书会在这里?可她明明记得父亲的书只有手抄本,并且都给了她。这是怎么回事?
越想越乱,月初睁眼看了看四周,觉着有口气压在心底,令她烦躁不已。眉头紧拧着,她随即开门,出了书房。
一出房门便急急朝小园进去,甫入,一口清气灌入鼻腔,月初大喘一口气,才稍缓神思。
“你怎么在这?”熟悉的声音骤响,月初回头看向尚英。
蹙眉,她张了张口:“书,书……”她发现说话自己说话有些不利索。
“书?”
“我发现徐澍书房内有我父亲写的书!”她轻咬舌,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
尚英闻言,面色无变看着她,却缓缓地伸出手来轻按月初紧皱的眉心。月初一怔,呆呆看向他,二人对望。
一声物落置地声响,一个女声巍巍传来,“你,你们……”二人看去,只见允礼震惊地看着他们,脸上有些扭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