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想着许宁的话,她倒是想起了每逢自己跟安腾北野在一起的时候,狼爷总是莫名其妙吃醋,难道他也看出了安腾北野的那种眼神?

说实话,她心里有些不舒坦,被不喜欢的人喜欢其实是一种负担,当然这个不喜欢的人指的是你想跟他做好朋友的人,她真心把安腾北野当成朋友,可不管安腾北野有没有‘喜欢’她的想法,她现在莫名的想离这个人远些,她不愿意给安腾北野造成一种她对他也有好感的错觉。

她在感情上特别不敢含糊,这要感谢姜宇浩。

她长长叹息了一声,失去安腾北野这样一个朋友,她觉得很可惜。

刚坐上车手机响了,是华素打来的。

“华素想狄笙了!”华素无精打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狄笙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这里离华素的医院大约半小时的路程,时间太晚了,再说,华素也该休息了,看着一家服装店门口贴着的二维码,她眼眸一亮,“华素,你把手机交给妈妈!”

没一会儿华母的声音传来,狄笙交代华母在华素手机上下载个微信,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收到华素加她微信的消息。

狄笙从相册里选了几张自己的照片和风哥儿的视频给华素发了过去,顺便还发了一句话,让华素猜猜视频里的小孩儿是谁。

二十分钟后,华素的语音传了过来,“是狄笙的大宝宝!”

两人聊了几分钟,最后是华素说了句天黑黑,睡觉觉就结束了对话。

人和人之间很奇妙,她跟华素之间从来没想过还会今天。

此时车子已经停在了院子里。

“还没消息?”狄笙转身看着古影。

“华娜刚发了信息,在回来的路上,找到人了,可能事情有些棘手!”古影头疼的很,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可计算之内了。

“棘手?什么意思?”狄笙停住了脚步,今天回温,院子里狄笙没感觉到凉,山风掠过,轻轻柔柔的,没有冬天那刺骨的寒冷感,不知不觉间,春天来了!

“华娜说,孩子的父亲找到了!”古影神色比较凝重。

狄笙眸色微眯,“做完亲子鉴定了?”

“没有!”

没有?没做亲子鉴定就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除非这个父亲主动献身了。

“谁?”狄笙隐约感觉到不好。

“阎逊!”古影从来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要不是古影一直搀扶着,狄笙真能昏倒在地。

阎逊?

竟然是他,怎么可能,一个少爷跟一个……

狄笙莫名的相信他跟丛丽之间不是他无赖流氓欺负丛丽的那种情况,阎家的孩子不会做这种事情,如果没猜错,他就是喜欢丛丽!

她觉得没什么,可宋淑梅能愿意?

早上她还答应丛月给丛丽一个交代,这,现在这种情况让她怎么给丛丽丛月一个交代。

让阎逊娶丛丽?

天方夜谭!

宋淑梅一旦知道,她能杀了丛丽,这是一点儿都不含糊糊的。

连她宋淑梅都敢动,更何谈一个丛丽。

勾引少爷的名声一旦落到丛丽身上,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狄笙满脑子都是一个‘乱’字。

“人现在在哪儿?”

“刚从警局出来!”要不是进警局谁也不会知道她跟阎逊有关系。

“怎么闹到警局去了?”这是乱上加乱,狄笙脑子都要炸了,阎家这几天可霸占了不少头条新闻,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晾报纸上了,阎逊,这个年纪轻轻的斐丽总经理哪个媒体不认得啊?他可是阎氏最后一个单身贵族的公子哥了。

“听华娜说,丛丽在超市拿东西没给钱,被人给送到警局了,人家一问三不说,倒是知道一个手机号,就是阎逊的。

华娜他们晚了一步,等他们到警局以后,阎逊已经把人带走了。好在丛丽没乱说话,麻烦的是,现在阎逊不想把人送回来!”

“他倒是清楚他妈的个性,他要把人送回家里,丛丽还能有命!他什么意思?”狄笙头嚯嚯的疼,她千算万算没把事情算到他身上啊!

“他也很为难,什么都不说!”他不是不说,他怎么说都不行。

他从心里不想娶季唯凝,他要是说为了丛丽不娶季唯凝,他相信他妈连他都敢杀,他妈把面子一向看的最重,儿子娶家里的女佣,不止是女佣,还是一个有精神病的女佣。

“不伤害丛丽只有一个办法,让丛丽把孩子做了,然后给丛丽丛月一笔钱,离开京都,去一个连阎逊都不知道的地方,安安静静过自己的生活!”狄笙冷冷的说道。

不是她残忍,这是绕过丛丽丛月活命的办法。

“纸包不住火,一旦让大嫂知道,这事儿谁都不好做!”狄笙觉得肚子有些疼,估计气着了,“你给阎逊打电话,我给他说!”

古影没动。

狄笙一愣,见她一直不动,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你最好别问!时间不早了,先回房休息吧!”古影虽然对人情世事不是太懂,可这件关乎于感情,孩子的事儿狄笙最好不插手,一旦介入,将来如果阎逊后悔,事儿就大了。

狄笙再一愣,继而笑了,“我这不是冲动的想法,我也只是提个建议,接不接受,该怎么做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再说,我答应丛月要帮她给丛丽讨回公道,讨得回讨不回我也得跟她说清楚!

更何况我还是当家主母,这件事儿我理当出来表明我的态度!打吧,拖得时间越久,事儿就越难处理!”

古影哦了一声拨通了电话。

狄笙接过手机朝亭子里走去。

“喂,阎逊,是我,四婶!”狄笙自报家门。

“嗯,四婶!”听得出,阎逊很无奈。

狄笙也没拐弯抹角,直奔主题,“我相信,这件事儿你想的应该比我们所有人都清楚,你想怎么办?”

阎逊如同古影说的一般,沉默不语。

狄笙叹息了一声,“如果不作为能解决事情,你还这么难以抉择吗?现在不是不作为的时候,从来纸包不住火,瞒着能瞒多久?你说是吗?”

“四婶,如果是你,如果有一天风哥儿或者你肚子里的弟弟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而且这个女孩身份,地位甚至……”

“你这个比方不合适,因为我就是身份,地位跟你四叔不匹配的女人,你说我怎么可能排斥呢?”狄笙一直以为阎逊要比阎策做事果决,可恰恰不是。

“我真的很喜欢她,特别喜欢,比爱还要多的喜欢,我每天看着她就很满足,看着她笑,我去上班都特别有精神,我不知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阎逊站在他公寓客厅的阳台上,阳台的推拉门关着,双层的玻璃隔音效果特别好,透过玻璃他看着客厅沙发前,坐在地上满足的吃着披萨的小女人,似乎感觉到阎逊在看她,她拎着切好的一小块披萨跑到了推拉门前,整张脸搞笑的贴在玻璃门上。

鼻子都被压变形了,阎逊忍不住抬手摸去,即使隔着玻璃门,他心里也无比满足。

狄笙苦涩的笑了,这爱得多深?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竟从来不知道。

“那就远远的看着她!”狄笙仰头看着寂寥的夜空,除了这句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她信誓旦旦的跟古影说的那番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爱过,她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挂了电话,狄笙给丛月拨了过去。

丛月是个聪明的女孩,电话一通她先开口,“太太,如果公道要用命来换,我宁可不要!”

“你想怎么办?”狄笙尊重她的选择,她才是姐姐的监护人。

“我想带着姐姐离开!”此时她就坐直阎逊公寓楼下。

“好!”

电话很短,却是最终的决定。

狄笙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了主屋。

客厅里,人都在,不过宋淑梅的脸色特别不好,狄笙猜测,可能还是因为中午阎逊没回来的缘故。

大客厅里,阎绅竟然正跟风哥儿下棋。

旁边围了一群人,阎缜,阎策,安淳,古语,钟静书。

时而还能听到古语指挥风哥儿的声音。

“你个小臭棋就别瞎指挥了!”阎策把小丫头往身前揽了揽。

古语蹭地从阎策身前挣了出来,两只小手抱着安淳的胳膊晃悠,“哥哥气我,嫂嫂你要罚他不准回房睡觉!”

噗呲一声安淳笑出了声,这都哪儿是哪儿啊,她有些害羞的看了眼阎策,阎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随着小丫头的目光看向自己,她下意识别开了眼,低头看着小丫头,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你都从哪儿知道的?”

“电视上啊!男主角惹了女主角生气,女主角都是蹭蹭蹭地把杯子枕头统统扔出了卧室,然后男主角就可怜兮兮的抱着被子在门口喊,好老婆,我改了!良心牌建议,你千万别被哥哥的可怜相给打动了,要不然可就不是我的好嫂嫂了!”阎古语一本正经的说道。

阎绅,阎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钟静书啪的在小丫头屁股上拍了拍,“你呀,鬼精灵!”

看着那和谐的一幕,狄笙心头越发心疼阎逊。

古影接过狄笙脱下来的外套去了厨房,吩咐厨房给狄笙准备吃的。

气氛难得的和谐。

阎绅,阎缜连连夸着小家伙脑子好用,阎绅刚下完,阎缜就忍不住了,“来来来,再陪二伯伯下一盘儿!”

小家伙明显的不乐意了,他想跟妈妈在一起。

狄笙从小客厅沙发上起身走了过去,“来,妈妈看看我们风哥儿的棋艺怎么样了,跟二伯下一盘儿!”

“好!”狄笙的话让小家伙来了兴趣,妈妈还没看到过他下棋呢,其实他最想跟爸爸一起下棋,不过师傅说,爸爸的棋艺最高,所以他现在要好好练习,以后要跟爸爸比一把。

小孩子心性比较单纯,心思少,下棋思考的时间明显的比大人要少,毫无疑问,这盘棋小家伙输了,可阎缜却不这样认为,“他是经历过的阵仗少,不出三年,绝对能跟我们打个平手!”

狄笙怜惜的摩挲着小家伙的脑门,“时间不早了,你们俩该睡觉了!”

两个小家伙倒是听话,跟大人道了晚安,跟着狄笙上了楼。

兰芝把饭端了上去,狄笙简单吃了几口就饱,陪着风哥儿跟狼爷的微信留了言,等小家伙睡着了她才出来。

古影端了被牛奶递给狄笙,“这两天你吃的都不多,喝点牛奶睡吧!”

狄笙接过牛奶,蹙着眉喝了,她知道这是为了她狼妞好。

“你打算怎么解释丛月跟丛丽的离开?”古影接过狄笙的杯子问道。

“目前这些佣人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打算解放阎家这批老佣人,恢复自由身,随时都可以离开,丛月可以借着上学的由头离开,她走,丛丽自然也会走!”在跟阎逊通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这个方法了。

“什么时候执行?”

“明天就宣布!”这种事情越快越好,省的夜长梦多。

“不跟海叔他们商量一下?”解放佣人,对阎家来说其实不是小事。

“不用!”

“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除了丛月,丛丽他们,其他人不会走的,阎家的薪水是京都城最高的,就连很多中层白领都不如她们领的多!不走不是跟长工一样?”这些狄笙早就算计在内了。

狄笙今天特别累,说了没一会儿,她就撑不住了,澡都没洗就上床睡觉了。

她睡的很熟,楼下的宋淑梅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怕打扰阎绅休息,她起身去了客厅,就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眼睛是盯着电视,可到底演了什么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心思完全就不在电视上,阎逊的话是真的伤着她了,从来她就没有过这么伤心,被儿子骂下三滥,越想心里越觉得委屈。

今天中午敢不回啦,她真怕他在二十八号那天跟本就不出现,真要是不出现了,到时候,可是她宋淑梅打了人家三号首长的脸。

凌晨三点多,阎绅醒了,他做了个噩梦,一身的冷汗,下意识他看了眼身边,没人?

他呆呆看着天花板,越想静下心来,他就越静不下心来,汗一层层地往外冒,他烦躁不安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床头柜上有半杯白水,他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冰冰凉的水让他烦躁的心火稍微平静了下来,头蹭着拖鞋下楼床,拉开门走了出去,客厅里等亮着,宋淑梅仍旧没睡。

“怎么还看电视?”阎绅有些睁不开眼,客厅的灯有些刺眼。

“你怎么醒了?不舒服吗?怎么头发都湿了?”宋淑梅蹭地走到阎绅面前。

“有些盗汗,很正常!”说着他有些不自在的别看眼睛,转身走到茶几旁躬身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到了杯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杯。

“好好的,怎么盗汗的?”宋淑梅没敢把今天儿子没回来陪着人家季太太吃饭的事儿说出来,她怕阎绅生气。

哎,要不然说她心思就重了,既要瞒着老公,还要受着儿子给自己的委屈,她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小兔崽子。

“时间不早了,别看了,睡觉去吧,阎逊还没回来?”阎绅心绪平静多了。

“他可能回公寓了,你这一说我有些困了,走吧!”夫妻俩各有心事。

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了医院里的左梵音。

她睡得迷迷瞪瞪,赶忙接起电话,对面传来的消息,让她乍然惊醒,她脸色惨白,着急忙慌的穿衣服,“我,我马上回美国!”

旁边床上的左璇听到左梵音的话唇角邪戾的勾起一个弧度。

十分钟,房间里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在咔哒一声门响后消失了,左梵音头发也没梳的朝电梯跑去,下了楼直接进了地下停车场。

京都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有保安,她倒是没有害怕,上了车她踏下油门朝飞机场飞奔而去。

此时,医院走廊里,一个蒙面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阎怡凤的病房门口。

她眼睛如死水般沉寂的盯着门板,好一会儿她才伸开同样是包裹着黑纱的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

阎怡凤五点整醒来,她迷瞪瞪睁开眼,刚舒缓了精神坐起来,一阵头皮发麻,她觳觫的惨叫了起来,“啊……”

海婶嘭地推门进来,啊的一声她倒退了一步,嘭地倒坐在地上,怔怔看着屋顶吊灯下垂着的充气芭比娃娃,这种芭比是好似吸血鬼,白色的长发披散着,一袭蓝色的裙子似乎还在摇曳,空洞的大眼下留着血泪,似笑非笑的看着躺靠在场上的阎怡凤。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大小姐,要不要报警?”昨晚她也在房间里,不过是在隔壁的房间,向来睡觉很浅的她根本就没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

太可怕了。

阎怡凤浑身抖着,脸完全变了色,嘴里哆哆嗦嗦的说着,“衣服……衣服!”

海婶后知后觉的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衣服?

芭比吸血鬼的衣服?

她再次啊了一声,脸跟着煞白一片。

杨艺的衣服!

是杨艺被送进火葬场是穿的那身衣服。

“啊……她来找我索命了!”阎怡凤从来没有这么恐惧,现在的怕比在慈善会场上还可怕。

“大小姐,大小姐……”海婶蹭地上前抱住阎怡凤,使劲儿掐着阎怡凤的人中穴。

终于,她缓缓醒了过来,“呵呵呵呵,嘿嘿嘿嘿……”

“大小姐?”海婶脸色越来越白,看着阎怡凤傻笑,她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疯?

“海婶,我没事儿,哈哈哈哈,没事儿!”阎怡凤的表情任谁看着也不像是没事儿的。

海婶最终还是没有报警,这样的事情不适合让警察参与进来,她踩着梯子把东西拿了下里,让护士给找了个大箱子,封的严严实实的她趁着早上没人的空,拖着给扔进了医院垃圾站。

好在早上人少,没什么人看到她,看着静静躺在垃圾站的大箱子,她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到底是人是鬼?

回去的时候,阎怡凤就坐在沙发上,整个人似乎七魂六魄的都出窍了,空洞洞的看着窗外。

海婶转头看了眼阎怡凤卧室方向,垂吊着的灯罩让人看着格外的不舒坦,总让她想起刚刚悬挂着的人。

似乎所有的不好总是结伴而来,氤氲不祥的气息从何时起就绕在阎家人身上,来回盘旋。

昨晚,阎绅那不好的梦预兆着他将会迎来一个永生难忘的早晨。

------题外话------

二更来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