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欲回
自虞府回门回来已有半月有余,顾行舟发现,最近容筝老是一副困倦的样子,让他总是想着要不要请大夫来给她瞧瞧。
这不,刚刚午睡醒来的容筝又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睁着一双带了些困顿的眼睛,转过头问正在窗前坐着读书的顾行舟:“行舟,你今日不用当值吗,怎么没去宫中?”
顾行舟闻言,抬起头来望向容筝,美人托腮,懒散地靠在床头看着他。望着望着,顾行舟不禁轻笑出声,放下手中的书,一撩袍子站起身来,长腿一迈几步走到床前坐到容筝身边,捉了她嫩如葱白的柔荑在手中,才道:“我今日休沐,你莫不是一觉睡糊涂了?”
听到顾行舟的回答,容筝才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面上带了些郝然之色地答道:“或许吧,这些日子有些嗜睡了,偶尔确实是会糊涂。”
待到容筝话毕,顾行舟便伸手揽了容筝的腰,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容筝肩上,语气中带了丝担忧道:“满满,你最近老是嗜睡,我看着挺担心的,要不请个大夫来替你看看?”
“只不过是嗜睡了些,没事的,老话不是说,春困夏乏吗?估摸着应当是这个缘故,不用请大夫了,若是来了什么都未查出来,又要给我开一大堆补药来喝,我才不要。”容筝一听顾行舟说要请大夫,立即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满心满眼的不情愿,开口拒绝道。
“……”顾行舟就知道,一提要请大夫,容筝定然是这幅模样。
他的媳妇儿全身上下哪里都好,独独有一点,就是从小到大怕吃药,简直到了闻药丧胆的地步。
他小时候可是见过徐氏喂容筝吃药时的惨状的,小小的人儿,在药喂进口中之后被徐氏严令不许吐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药咽下,那小模样直教人可怜得不行。
思及往事,顾行舟便也有些不忍心了,既然容筝怕看大夫,那便遂了她的心意不看便罢,只不过嗜睡罢了,总之她也不用忙什么事,放开了睡便是。
想通之后,顾行舟看着容筝依旧皱着的小鼻子,不由得伸手点了点,轻笑了一声后便道:“好好好,我们家满满不想看便不看了,想睡便睡个够,成不成?”
容筝在顾行舟伸手过来点她的鼻子的时候,便想偏头躲开,可又偏偏听到了他说可以不看大夫的话,心中松了一口气,便忘了躲开,直教他点了个正着。
于是容筝不高兴了,立即转过头瞪着顾行舟,鼓着腮帮子开口怨道:“顾行舟,你若是再点我的鼻子,你就给我睡书房去!”
“好好好,再不点了,娘子就原谅为夫这次可好?”顾行舟闻言,立刻态度良好地认错道。
听罢顾行舟这话,容筝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片刻,容筝突然开口问道:“对了,我今日早上去给娘请安的时候,听闻皇上给宫里那个丽贵人升了位分?”
顾行舟闻言,正在把玩着容筝手指的手顿了顿,沉思片刻后才开口答道:“没错,我前几日在宫中当值的时候也听说了,五日前皇上便给她升了位分,她现在已经是丽嫔了。”
“不知道是何等的才情样貌,位分竟然升的这样快,这速度,也只有当初的梅贵妃也能比了吧。”听顾行舟言罢,容筝语气中带了一丝好奇地感叹道。
容筝话毕,只见顾行舟面上带了几分难为之色,最后还是直接了当地开口问道:“满满,你还记不记得,我同谢堇言在刑部大牢抓住的那个杀手陈虎。”
“记得啊。”回答过这个问题后,容筝颇为奇怪地瞧了顾行舟一眼,似乎是在问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人。
顾行舟自是看懂了容筝的神色,紧接着便开口答道:“宫中的那位丽嫔,便是陈虎的妹妹陈丽,也就是我们曾经从杜铎手下的手里救出来的那个女子。”
“原来是她……可是她为什么进了宫,她不是还有一位老母亲吗?”容筝听到这里,也觉得这件事有诸多情理不通之处,便向顾行舟问道。
只见顾行舟亦是面色凝重了几分,随即开口道:“自从她伺候了皇上那晚后,太子殿下便注意到了这个人,于是便去调查了她的背景,却发现她是由梅贵妃安排进宫的,据太子殿下得到的消息说,我们将她救出来的那日傍晚,她便由贵妃的贴身大宫女带入宫中,家中的母亲由梅贵妃派人照顾。”
容筝闻言,心中不由得也有了一丝凝重,思索了半晌后,才摇摇头开口道:“若是按照你这么说的话,让她伺候皇上便是梅贵妃的主意了?她的位分能升得如此之快,想必梅贵妃的助力也必不可少,只是梅贵妃本身已经是宠冠六宫?为何还要栽培一个新人来与她分宠?这一点我想不通。”
“满满,你似乎忘了一件事。”见容筝说罢,顾行舟遂开口提醒道。
闻言,容筝不禁在脑中思索着,在回想了半晌之后,才恍然大悟道:“选秀!”
“没错,不久之后便有一场选秀,秀女们年底便要进宫,我估摸着,梅贵妃大约是在为自己培养派系,可是为什么选中这个陈丽,而不在今年的秀女中找人选,这是我没有想明白的。”顾行舟开口道。
听及此处,容筝不禁伸手捏了捏顾行舟的手,见他疑惑地望过来后,才语调轻快地说道:“想不明白便不想了,梅贵妃想要做什么,我们现在查不出来也猜不到,不如静观其变,船到桥头自然直。”
顾行舟闻言,觉得倒也是这个道理,遂放下心中的疑惑,开口对容筝道:“还是满满想得通透,是这个道理,我只是思及上一世这个人没有在宫中,所以担心会出什么变故罢了,听了你的话后,也觉得是我着相了,管她什么人,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容筝听罢后与顾行舟相视一笑,而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对了,玉姝姐前几日说已经给玉大哥送了信过去,不知现在收到了没有?”
“应当,快了吧。”顾行舟闻言,沉思片刻后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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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盛京的晴空万里,天朗气清,此刻的梧州正是大雨瓢泼,整个天空都是阴沉沉的。
玉苏正端坐在房内,擦拭着手中的白玉笛,脑中却回想着前日发生的事。
那几日他一直在苍梧山的一座古刹之中听经,那座古刹之中有一位得道高僧,讲经时总喜欢将禅理渗入一个个小故事中,让他这个自认聪慧之人第一次懂得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那日大师为他讲了一个故事之后,突然开口问了他一句话:“施主,听了这么多人的故事,你是否懂得了什么道理?”
玉苏听罢,恭敬地对大师鞠了一躬,而后才开口答道:“大师这几日所讲的故事之中,有为了权财地位,失了自己本心的人;有登山途中,因为旁人的话语放弃目的的人;也有在饮酒醉倒之后突然醒悟的人,在下从这些人之中得到的道理也不同。”
“看来施主是懂得了许多,施主之聪慧,实属老衲生平罕见。”大师在玉姝说罢后,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感叹道。
正当玉苏想要开口推诿一番的时候,大师突然又开口说了一句话,让玉苏愣在当地:“那么施主,你可知道老衲最想让你明白的道理是什么呢?”
半晌之后,玉苏还是未曾思索出来,于是便开口问了出来。
大师听罢,呵呵一笑后说道:“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施主还是自己体悟得好,天色不早了,施主请回吧。”
玉苏闻言,也只得站起身来,道了声告退后转身离开。
下山途中,玉苏总感觉有些不对,似乎是有人跟着他,于是在一个转弯后,闪身跃上了一棵大树。
过了几息功夫,树旁便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左望右望地在寻找着什么,玉苏见状,心中一嗤,翻身跃下落在地上,趁那黑衣男子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几下将他制伏在地,冷声说道:“不管是谁派你来的,今日这话我只说一次,若是还有下次,你的命我不会再留。”
说罢便将踩住那黑衣男子的脚移开,冷眼看着那人连声应着“是是是”后,连滚带爬地离开。
思绪回到现实,手中的玉笛已经擦拭干净,玉苏便将它挂回腰间,正欲起身往书房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小厮连声叫道:“公子,有信来了!是大小姐自盛京之中送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