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三合一):婚嫁
德正年十月十二日,自大清早开始,从英国公府到虞阁老府这一路上都热闹得如同集市一般,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一个刚进城的外乡人一进来便被这场景给惊得目瞪口呆,不禁拉住了一个过路的行人,迫切地开口问道:“哎,大兄弟,这咋这么热闹呢,啥事儿啊?”
那被他拉住了行人急着去前面凑热闹,此时被这人拉住了,便让旁边的一人挤了过去,心中烦躁,便没好气地瞅了这人,看他一身行头也不像是盛京人,又压下了心里的情绪,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你问为什么这么热闹啊,那你可问对人了,我李三在正宁路这边儿过了这么些年,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那外乡人看这李三似乎有些卖关子的意思,便客气地接着问道:“大兄弟啊,你知道的可真多,那你知不知道前面为啥这么热闹啊,我看着围了好多人呢。”
李三被外乡人客气的口气给说得开心了,便也不再继续卖关子了,索性退出了人群,拉着那外乡人坐在了不远处的一个茶摊上,要了一壶茶后才开口说道:“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还未等外乡人回答,李三便自顾自地答了出来:“谅你刚进城也不知道,今日可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爷往虞阁老府上下聘礼的日子。”
“哦对了,现在可不能说是虞阁老了,得叫虞首辅了,前不久那梁首辅致仕后,圣上便点了虞阁老为下一任首辅。”
那外乡人听罢后,神情立马激动了起来,急着开口问道:“英国公府的世子爷?那他的父亲是不是英国公顾頫?当年去平定南疆之乱的大英雄?!”
李三一看他这幅模样,心中便有了成算,想必这位当是当年南疆之乱中被救的百姓了。便好生开口回答道:“你说的没错,这顾世子的父亲,就是当年的征南大将军英国公顾頫。”
“哎呀,那今日便是大英雄的儿子下聘礼的日子,我肯定是要去看看的,大兄弟谢谢你啊,我就先走了,不然赶不上了都,茶钱我请了!”说罢,那外乡人匆匆放下茶钱后便一溜烟儿跑到人群处了。
李三遥遥地看着那人的背影,摇头笑了笑,便接着端起茶盏来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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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府门口,顾行舟从马上跳下来,对着等候在正门处的虞墨和虞砚二人作了个揖后,便笑着开口道:“竟让大哥与二哥在此处等我,我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听闻顾行舟这番话,虞墨便是一笑,拍了拍顾行舟的肩膀,开口说道:“今日可是你来下聘的大日子,我们就算等在这里一天也不算什么的。”
虞墨话毕,只见虞砚抬手示意家仆们帮着英国公府的人将顾行舟带来的聘礼抬进府去,顾行舟一见,便也示意身后的长随去指挥着仆人们干活。
一抬抬聘礼就这样被送进虞府。
最前头是整整五台的聘金,惊掉了一干围观人的下巴,纷纷惊叹这英国公府就是大手笔,这样多的聘金。
而后跟着一抬聘饼,紧接着是八式海味,围观的人们往里一看,其中有象征着发财之意的发菜是,而其他的海味有鲍鱼、蚝豉、元贝、冬菇、虾米、鱿鱼、海参、鱼翅和鱼肚等。
接下来被抬进府的便是三牲,有两对鸡,两雄两雌猪肉,周围有不懂的小孩子在用稚嫩的声音问自己的父母:“爹娘,为什么还要抬猪肉和鸡呢?”一旁抱着自家孩子的大人便悄声地答道:“你问这个啊,送鸡和猪肉是为了表示丰硕诚恳的敬意啊。”孩子听后也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三牲过后便是表示着有头有尾,年年有余意义的大鱼、两抬酒、和四京果,这四京果啊,也就是龙眼干、荔枝干、合桃干和连壳花生,以祝福子孙兴旺,亦含圆满多福,生生不息之意。
接着的便是生果和四色糖,四色糖便是冰糖、桔饼、冬瓜糖和金茦,表示甜甜蜜蜜,白头到老的意思。
之后还有茶叶和芝麻:因为种植茶叶必须用种子、故以茶叶作礼品,暗喻女子一经缔结婚约,便要守信不渝,绝无后悔,亦即“油麻茶礼”。
到了后面,抬进来的便是香炮镯金了,香就是无骨透脚青,炮乃是大鞭炮和大火炮,镯即为龙凤成对喜镯。
到了最后的时候,才是周氏与白氏准备的各种金银首饰、装饰还有布料等等。
看着英国公府是按照民间的聘礼规矩准备的聘礼,虞砚的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意。
顾行舟看着虞砚笑了,心中的大石才放下来,虞墨此人虽然经常是面带笑意,可手也不软,手段在那里摆着,不过幸好与他差不多是一块儿长大的,倒也是一直照顾有加,因此顾行舟倒也不怵虞墨。
反倒是虞砚,那副冷脸不知道从小到大吓走了多少人,任是顾行舟是个重生两世之人,也经不住虞砚的冷漠攻势,如今看着他总算是满意了,才放下心来。
看着聘礼悉数被抬进虞府内,顾行舟几步上前,对虞墨、虞砚二人说道:“聘礼已经送到,我这便回去了。”
虞墨听罢,摆了摆手后笑着说道:“先别急着走,进府去喝杯茶再说,要不然让你来这么一趟,连口茶都不给,回头让阿筝知道了,还要怪我们二人虐待她未来夫婿呢。”
虞砚虽然未说话,但是也附和地点了点头,见状,顾行舟也只得应了下来,与二人并肩走进了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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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傍晚时分,围在虞府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容笙与玉姝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还未散去的热闹气氛与晚霞的色彩交相辉映,暖得不像话。
缓缓下了马车,让身边的丫鬟去叩门,自己与玉姝一前一后地走到大门处。
等到门打开后,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厮来,当小厮看到门前的容笙时,立马喜形于色地冲着身后惊呼道:“是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快去告诉老爷和夫人!”
看着这小厮高兴的模样,容笙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回家了,真好。
半晌后,徐氏的正院中,徐氏正泪眼婆娑地握着容笙的手,反反复复地看着容笙,好一会儿说不出来话。
最后还是容笙先开了口,笑盈盈地对徐氏说道:“母亲,今日可是阿筝的好日子,您莫要哭了,女儿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徐氏一个忍不住,泪水还是掉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自然是知道今日是你妹妹的好日子,若不是为了你,我还不愿意掉泪呢,你说说你,若不是阿筝快要成亲,你是不是就永远不会来了?”
“怎么会呢母亲,哪怕就是阿筝不成亲,女儿也会经常回来看您的啊,您可别再哭了,您看您眼睛都肿了,哭多了伤身子呢。”容笙听了徐氏的话后,急忙开口劝说道。
“你会回来吗,是不是与那个玉苏没有结果之前,你都不会回来了?”徐氏说到伤心处时,竟是有些口不择言了起来,说完这句,发现容笙顿时一僵,便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了,心觉有些后悔,正打算说些什么修补一下的时候,却见容笙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容笙摇了摇徐氏的手后,说道:“母亲,女儿自然不是那样的人,女儿一直记着您的教导,该是我的,便是我的,不是我的,怎么求也求不来,人只要做到自己问心无愧便好,女儿也只是想最后尽尽力罢了,若是最后还是不成,自然会放弃了。无论他有多重要,在我心中永远比不上父亲母亲重要,您就放心吧。”
徐氏看了看容笙,忽而发现她与走之前竟是有了些不同,整个人似乎是变得更为通透了,不像之前那般固执,心中也不觉有些欣慰,便缓缓地点了点头。
见母亲与姐姐二人情绪已然平静了下来,容筝才带着笑意语气轻快地开了口:“母亲,姐姐一来您便霸着姐姐,现在啊,您将姐姐让给我好不好?”
徐氏一听便笑了,用手指头点了点容筝的额头,笑骂道:“你都是快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跟我抢你姐姐?”
容筝听罢便不好意思道:“我……这不也是太久没见到姐姐的缘故了吗?太想念姐姐了。”
容笙看着眼前的妹妹,面容如春日梨花般纯净美丽,身量已经张开,开始展现二八少女的纤细与柔顺,笑意盈盈的对着她和徐氏说着话,心中便是一阵满足,她的妹妹,终于在时光流淌中,长到了要嫁人的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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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的前一晚,容筝非要缠着同容笙一起睡,说是可能这就是与姐姐一同睡的最后一晚了,一定要抓住机会,无奈之下,徐氏同容笙便应了她,毕竟她明日就要出嫁了,以后英国公府才是她长久生活的地方了,虞府便变成了第二,因此她这点小小的愿望,自然是能满足就尽力满足了。
到了晚上,徐氏带着几样东西来看容筝,一进门,便对容笙说道:“笙儿,我吩咐厨房为你们做了夜宵,你去帮我看看,好了没有。”
容笙一听,便知道,母亲定是有话与容筝单独说,心中了然,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答道:“好,母亲,我这便去看看。”
徐氏闻言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容筝就坐在床边,看着母亲与姐姐打暗号,心中其实十分了然,上辈子她嫁给谢堇言的前一晚母亲也来过,讲的无非是夫妻二人的那些事儿,上辈子她与谢堇言的婚事不过是一场合作,她便也无心听母亲将那些,含含糊糊地便应了应,也无半分感觉。可这一世,要嫁的却是顾行舟,心中不禁颇有些羞怯。
看着容笙带着丫鬟出去了,徐氏才笑盈盈地拿过一本书走到容筝面前坐下,将那本书塞到容筝手中,跟她说道:“这本书你回头好好看看,可是关系到你与行舟日后夫妻生活……”
还未等徐氏说完,容筝便羞红了脸,急匆匆地打断了她的话,开口道:“好了,母亲,我知道了。”
不管容筝的拒绝,徐氏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别害羞,也别嫌我烦,这事儿啊,我当娘的还必须得跟你说清楚了,掰开嚼碎地说清楚,你给我好好坐下听。”
容筝;“……”
容筝无奈,只得说道:“好好好,母亲,您说,我听着还不成吗?”
徐氏见她乖顺了,才满意了,继续开口说道:“夫妻之间的第一晚最为重要,行那事的时候,你莫要一开始就叫痛,这样会让你夫君觉得不自在,接下来的事便会草草了事,这可不利于你们的感情,但是你也不能一味地忍者不叫痛,男人可是不知餍足的,这样啊,疼的可就只有你了,万一那边儿没个轻重,不小心伤了你,也是得不偿失的,你只有在痛的时候,叫那么几声,让他知道你的痛,知晓怜惜你,动作轻些,后面的事便水到渠成了。”
待到徐氏说罢,容筝的脸已经红得都要冒气了,等到徐氏问她是否听懂了的时候,半晌说不出话来。
徐氏见状,也憋不住笑了,摇了摇头,将那本书塞在容筝的枕头下,便抬步出门去了。
待到徐氏出去之后,容筝立刻将头埋在了锦被之中,半天不抬起来,白兰在外面听不见里面传来什么声音,便以为容筝怎么了,随即在门外喊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容筝一听,立马出声道:“我没事!你别进来!”
白兰听后虽然感觉有些迷茫,不过鉴于她一向是个听话的丫鬟,便乖巧地答道:“是,小姐。”
过了好半天,容筝脸上的温度才慢慢褪下去,直到此时,她才坐起身来,想到徐氏方才说的那些话,面上又不禁有些发热,摇了摇头,才将脑中这些东西都甩出去。
容笙在房外等了好半天,心中觉得容筝应当已经平复好心情了,才端着厨房熬好的银耳莲子粥走进来。
一进门,便看见容筝将头埋在被子中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将粥放在桌上后,走到床边,看着容筝柔声问道:“阿筝,怎么了?母亲说了什么,竟将我们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阿筝羞成了这个样子?”
容筝一听到容笙调侃自己,立即坐了起来,嘟着嘴抱怨道:“姐姐,母亲打趣我,现在连你也打趣我,我的脸皮可是很薄的!”
闻言,容笙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银耳莲子粥对容筝说道:“吃吧,母亲特意叫厨房给你熬的,吃罢过后我们便睡吧,你明日还要早早地起身,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嫁娘呢。”
看着托盘中只有一碗的银耳莲子粥,容筝不禁奇怪道:“为什么只有一碗,厨房没有给姐姐你做吗?”
“不是的,厨房做了,是我自己不想吃的,我已经许久未用过夜宵了,不太习惯。”见容筝这幅恨不得马上站起来要跟厨房去理论的样子,容笙看着好笑,不禁赶紧开口解释道。
听罢容笙的话后,容筝才放下心来,坐到桌前飞速地将那碗粥用完了。
等到容筝用完粥,二人收拾过后便躺在了床榻上。
“姐姐,我问你个问题啊。”刚躺下不久后,容筝便按耐不住地开了口。
容笙抬手为身边的容筝压了压被角后,便听到容筝开口问的问题了,不假思索地便答道:“嗯?你问吧。”
“姐姐啊,你说那个玉苏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就值得你这样对待呢?”容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这个憋了自己好久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容笙闻言,好半晌没有说话,时间久到容筝都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容笙才开口答道:“他啊,怎么说呢,在我心中,他无处不好。”
“这便是理由吗……?”容筝听罢后喃喃地说道。
“是啊,这便是理由,若是我问你你为何就认定了顾行舟,你能回答得上来缘由吗?”听到容筝的轻语后,容笙又开口补充了几句。
容筝听罢便是一愣,顾行舟吗……为何认定了顾行舟,她倒是真的说不上来,前后两世,她只知道非顾行舟不可,如果没有他,她便也不知道了自己活着的意义。
见容筝好半天不开口说话,容笙心中一笑便开口继续说道:“阿筝,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便是这样了,这下你懂了吗?”
“嗯,姐姐,我懂了。”容筝自己心中思索罢后正巧听到容笙说的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便点了点头应道。
容筝话音刚落,容笙便接口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赶紧睡吧,不然明日就不漂亮了。”
听罢,容筝便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在一片安稳之中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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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柩照射进容筝的闺房之时,房内已经是忙碌一片了。
白兰正伺候着容筝起身,净过面后,徐氏同季兰,孟婉三人都过来了。
容筝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孟婉,不禁有些担心,便开口问道:“二嫂,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孟婉由着岸芷扶着走到容筝面前,好生打量了她一番后,才嘴角带着笑意地回答道:“无事的,你就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肚子里的孩子身体也好,不会这么早出来的,再说了你出嫁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来?”
听罢孟婉的话,容筝才将将放下心来,冲着徐氏撒娇道:“母亲~我还没睡醒呢。”
徐氏听罢,哭笑不得地转头对季兰和孟婉说道:“你们瞧瞧,这都是要出嫁做人家媳妇儿的人了,还跟母亲撒娇说自己没睡醒呢,羞是不羞,啊?”
季兰闻言便笑了笑,对徐氏说道:“母亲,阿筝哪怕成了别人家的媳妇,那也还是您的女儿,女儿在母亲这里撒撒娇,又不妨事的。”
孟婉也附和道:“是啊,母亲。”
见到两位嫂子都替自己说话,容筝也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处红了红。
徐氏一见她这个模样,便知道话说到了,于是便开口道:“行了行了,赶紧换上嫁衣让我们看看,绣嫁衣这些时日还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看,我倒是要看看你将它绣成了个什么模样。”
容筝听罢,便笑得狡黠,出声吩咐白兰去将嫁衣从箱笼中取出来,待到白兰取回来之后,便在她的伺候下换上。
待到换好后,容筝转过身来却发现室内一片寂静,不觉有些奇怪,便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嫁衣,以为有哪里穿错了,闹出笑话来了,仔仔细细地看去,却也未曾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便重新抬起头来,用眼神询问着白兰,白兰此时也正是一头雾水,只得冲着容筝茫茫然地摇了摇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后,季兰先是开口打破了沉寂,轻笑着说道:“阿筝这一身可真是漂亮,怪不得先前不让我们看呢,瞧瞧这绣工,这配色,都精巧得紧,让我想起了一首词呢。”
徐氏听着有些感兴趣,不禁开口问道:“哦?是什么词?”
“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春当正,柳枝新,城外艳阳,窗头群鸟,妙、妙、妙。”季兰听闻徐氏发问,便开口念出了这首词的上半阙。
正要接着念出下半阙的时候,却听见孟婉已经接上了:“东风送,香云迎,银钗金钿珍珠屏。斟清酒,添红烛,风月芳菲,锦绣妍妆,俏、俏、俏。”
徐氏听闻不禁心觉可乐,连声笑道:“好好好,不愧是两位才女,将阿筝夸得如同天上有地上无一般的,好了好了,赶紧准备准备收拾吧,过一会儿全福夫人要过来了。”
“母亲,您为阿筝请的全福夫人是谁啊?”容笙听后好奇地问道。
徐氏听罢并未立马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答道:“这个嘛,等到她来了你们便知道了。”
众人顿时期待了起来。
过不多时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朝门外看去时,却是看到了一个不经常能见到的人物——安国公夫人闻氏。
徐氏见到闻氏过来之后,立即迎了上去,热情地开口招呼道:“琴书,你可是来了,等你等了许久呢。”
容筝一行小辈们见到闻氏却俱是一愣,安国公夫人闻琴书,在这盛京之中可是每一个女子都会艳羡的的人,娘家有力,婆家和善,夫君只有她一个,自己也为夫家生下了一双儿女,如今女儿嫁了个好人家,儿子也娶了亲,儿媳妇儿又给她生下了一个孙子,日子过得舒畅了,她也便不经常出现在夫人中的聚会当中了,没想到徐氏请来的全福夫人竟然是她,父母公婆健在,儿女双全,这全福夫人可是实至名归。
“你请我来,我能不来?”闻氏听到徐氏言罢,便接口道。
徐氏呵呵一笑便转身朝着容筝一招手,开口道:“筝儿,过来见过闻夫人。”
容筝听罢便乖巧地过来给闻氏见礼:“见过闻夫人。”
闻氏在容筝还未拜下去的时候便扶住了她,不满地开口说道:“别听你母亲的,今日你是新嫁娘,你最大,快坐好伯母来替你梳头。”
容筝看了一眼徐氏,见她点头后便坐到了妆台前。
闻氏先是散开了容筝的发髻,一头青丝如瀑泄下,而后闻氏拿起妆台上放着的角梳,一边梳着,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道: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随着闻氏的动作和话语,徐氏看着镜中容筝如花的容颜,心中不禁一阵酸涩,眼眶也慢慢地红了,女儿长到这么大,却要嫁到别人家去了。
容笙看着徐氏的神色,心中了然,随即走到徐氏身边去,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徐氏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大女儿,又看着不远处的容筝,终是收起了心中的伤感,专心地看着闻氏为容筝梳头、绞面、上妆……
“好了,容筝,睁开眼来看看。”放下手中的黛笔,闻氏语带笑意地对容筝说道。
容筝闻言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镜中的自己,竟有些不知今日是何年的错觉,镜中人眉目如画,面容精致,像极了上一世出嫁前的她,只不过唯一的不同,便是自己的心境了。
上一世的自己,心冷意绝,从内到外散发着一种冷情的气质,而这一世的自己,无论是从眉眼,还是唇角,都只能看出由心底溢出的幸福来。
冲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容筝才缓缓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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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府之中,此时正是一番热闹景象,顾行舟刚从祠堂中祭祖出来,行至正堂。
“去吧,行舟。”望见顾行舟行至自己身前之后,周氏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便说道。
顾行舟看着面前的祖母,又看了看含笑看着他的母亲,终是作了一揖后开口应道:“是,祖母,孙儿这便去了。”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走到府门外时,去虞府迎亲的车队已然准备就绪,整理地等候在外面,顾行舟一袭红袍更是衬得他面若冠玉,气质绝佳,长眉入鬓,自有一番说不出的倜傥风流。
门外等候的除了迎亲队伍之外,还有陪同顾行舟一同去迎亲的谢堇言同沈词,除了这二人以外,还有兵部尚书之子宋于归,亦是朝中与顾行舟兴味相投的好友。
谢堇言看见顾行舟出来后,便率先跨上了马,高声道了一声:“你可算是出来了,快走吧,时辰可不等人。”
顾行舟一听便笑了,随即便也长腿一跨上了马,行至几人面前后,客气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麻烦几位一同与我去迎亲了。”
几人忙道不客气,随后便一齐往虞府方向行去,迎亲队伍跟在后面,乐声同鞭炮声一齐响起,整条街上顿时人声鼎沸,热闹了起来。
等到迎亲队伍一路行来行到虞府门口之时,徐盈、容笙、孟婉、季兰等人已经在容筝院子外摆开了阵仗,打算好好为难一下顾行舟一行人。
季兰吩咐丫鬟抱着霁哥儿去前院,等着顾行舟过来时好好拦一拦,走之前,季兰蹲下身对霁哥儿语重心长地叮嘱道:“霁哥儿等会儿一定不能轻易地将那些人放进来哦,不然领头的那个就要把你小姑姑接走了,以后小姑姑就不会给你买零嘴了,知道了吗?”
霁哥儿一听以后小姑姑不给自己买零嘴了,立即瘪了小嘴就要哭,季兰赶紧再接再厉道:“只要霁哥儿将那些人拦下来,小姑姑还会对霁哥儿好,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母亲!”霁哥儿在季兰话音刚落后便信誓旦旦地握着小拳头答道。
季兰站起身来摸了摸霁哥儿的头,柔声说道:“霁哥儿真乖。”说罢便示意丫鬟抱着他往前院去。
丫鬟应了一声后便抱起霁哥儿而去。
“大嫂,霁哥儿能行吗?”容笙有些不放心地道。
只见季兰颇有信心地答道:“放心,对于霁哥儿来说,零嘴儿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只要……”话音未落,便看见顾行舟抱着霁哥儿走了过来。
众人:“……”说好的万无一失呢?
“母亲,看!红包!可以买好多好多零嘴儿!”霁哥儿远远的看见季兰后便挥着手中的红包大喊道。
季兰不禁扶额,暗道失策。
见顾行舟一行人已经进了院子,众人无法,也只得让开将他们迎进来。
“快将盖头盖好,新郎来了。”守在门外的容笙赶忙往屋内说道。
听到容笙的话后,白兰急忙将盖头给容筝盖上,随即便扶着她往屋外走去,一直走到正堂之处。
“父亲,母亲,多谢您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今日之后,女儿便不能再承欢膝下了,还望日后……您二位多保重。”容筝说到最后,不禁声音有些哽咽。
徐氏听着,又不由得红了眼眶,刚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见她如此,虞纪便开了口:“筝儿,从今日起你就是顾家的媳妇了,要记得同行舟好好相处,在婆家好好侍奉公婆,尽到一个作为媳妇的义务。”
“是,父亲,女儿知道了。”容筝听罢便答应了下来。
眼见徐氏还是红着眼框的样子,顾行舟便向前迈出一步,对虞纪与徐氏行了一礼后诚挚地开口说道:“岳母岳母,我保证会一辈子对阿筝好,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请你们放心。”
听到顾行舟的保证后,徐氏才点了点头。
待到他们说完话,虞墨便上前将容筝背到背上,往花轿处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同容筝轻声地说道:“小妹,若是在那边受了委屈,便回来告诉大哥,我们虞府永远是你的依靠。”
听到虞墨这番话后,容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伏在虞墨的肩上哽咽着开口答道:“好,我记住了,大哥。”
虞墨听罢后点点头,未再说什么。
将容筝送上花轿后,虞墨才转过身来对顾行舟说道:“若是你对阿筝不好,你晓得我的手段的。”面上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冷峻。
“不会的,我保证。”看着虞墨的眼睛,顾行舟亦是神情认真地回答道。
虞墨顿了顿,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便让开了路。
“起轿!”奏乐声与鞭炮声又重新响了起来,顾行舟也跨上马,遥遥对在虞府门口站着送亲一干人等作了一揖后,便调转马头,往队伍前面行去。